第503章 調節

林初義找到了陳星夜。

相對來說，魔獸們面對異獸的時候，壓力會稍微小一點。

眾所周知，魔獸的領地意識極強，但同樣的，魔獸對於敵我差距的認知也很出色。

一般來說，魔獸是不會與比自己明顯強大的存在為敵的。至少是不會主動挑釁的，就算對方的行為已然等於是侵入了自己的領地。

所以，當異獸出現的時候，能與之為敵的魔獸們直接就上了，不能的則基本都撤了個乾淨。所以相對來說，傷亡較少。

另外，因為魔獸本就比同層次的武者要強上一些，所以那些九階高級魔獸們面對異獸的勝率赫然達到了九成以上！

這還只是一開始的數據，到後來，因為超階魔獸的涉入，這份數據頓時就成了全勝。

超階魔獸才是魔獸之中真正的王者。而星夜境，就是超階魔獸的聖地。

事實上，一般來說，九階高級魔獸與超階魔獸基本上很少會有所交集的，但這次異獸的情況很怪異，所以一份指令就從星夜境中傳了出來。

有了這份指令之後，原本比較獨來獨往的魔獸們，就親密無間的有了合作。

星夜森林很大，就算是九階高級魔獸，也並不缺少。

異獸的數量是有限的，此時，根據陳星夜掌握的情報，魔獸們面對的異獸的數量應該已經不足原本的十分之一了。相應的，魔獸們也不是沒有付出代價，但受傷居多，重傷較少，死亡的則更少。

從形勢上來看，要比人類世界樂觀得多。

正是在這樣的關頭，林初義來訪。

陳星夜訝異了一下。

他通曉未來，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已經看過了未來，所以對於未來的走向他是心裏有數的。不過，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現在的很多情況，都與他所知道的未來的走向有很大的出入。

“初義怎麼來了？”陳星夜現在不忙，招待了林初義。

青凰親自為林初義沏茶。

這份手藝，青凰是在人類世界中學來的，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陳星夜還算喜歡喝茶。

對於有些人來說，茶比酒更好。因為酒會麻痹神經，讓人變得遲鈍，反應力降低，甚至喪失自主權。但茶不一樣，茶能讓人更專註。

陳星夜淺嘗一口后，抬眼看着林初義。

“我跟真眼聊了聊。”林初義不疾不徐的道。

“什麼？”陳星夜的反應有點大。

青凰也不禁側目。

“……”林初義便將自己與真眼的對話，很是詳細的跟陳星夜說了一遍。

“諸神……”陳星夜揉了揉太陽穴，似乎有些煩躁的意思。

“這個世界，是被諸神遺棄的世界，但也幸虧是諸神遺棄了這個世界，不然這個世界又怎麼可能變成現在的樣子？”林初義笑笑，隨後卻凝重的道：“但我想不通的是，若是按照靈氣時代的算法，諸神遺棄這個世界，至少也該有幾千萬年甚至更加久遠。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有些問題又說不通了。”

“有什麼說不通的？”陳星夜想了想，倒沒覺得有多少疑問。

不過有些問題本來就是這樣的，你知道的，別人未必知道。不說這個問題是否本來就是廣為人知的，就算是如此，別人不知道也並不奇怪。

就像是你無法跟從來沒用過筷子的人探討用筷子方不方便的問題，倘若你真的這樣做了，甚至於以此去恥笑別人，這絕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情。

“永劫。”林初義道，“如果說這個世界是曾經能夠容納諸神的存在的，那麼在世界衰弱之後，這裏就不再是足以容納諸神的世界，那麼我們所面對的永劫，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眼的意思很清楚，它們身為諸神的附庸，留在這個世界並不是毫無意義的。清凈世界之責，什麼叫清凈世界之責？”林初義一直在想那清凈到底是什麼？

清靜？不對勁。清凈？感覺稍微有點靠譜。

可如果是後者的清凈的話，那麼豈不是說諸神留下的所謂法旨，就是讓它們毀滅這個世界？

那麼，既然如此，又為什麼還會有靈氣時代的存在？又為什麼還會有永劫？又為什麼還會有這個時代？

雖然並未跟真眼交過手，但從林初義所能感覺到的來自於真眼的磅礴的力量的厚重感來說，真眼的實力，應該不會比他弱。

只不過林初義也並不懼怕它就是了。可真眼會只是獨身一人——獨身一眼嗎？

擁有如此實力的真眼，甚至是真眼一族，甚至還有其他的諸神的附庸們，這將是何其可怕的一股力量？

在這樣的力量面前，究竟有多少存在可以抵抗？

所以林初義覺得奇怪，所以林初義想不通。

“清凈……”陳星夜也仔細地想了想，然後他的面色忽然一變，“你的意思是，諸神的附庸的使命就是為了毀滅世界？”

“毀滅世界……”陳星夜的神情又有了一些變化，總之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蓋蒂亞諾也有着毀滅世界的職責。”陳星夜冷不丁的道。

林初義沉默了一下，隨後只能點頭，“你說得對。”

以林初義所知，蓋蒂亞諾之所以被稱之為滅世邪蟲，就是因為它會在世界徹底毀滅之前，先一步毀滅掉世界。

但說是毀滅，卻其實是為了保留住世界的生機，而後在時間的療愈下，再度恢復生機。

如果說諸神的附庸與蓋蒂亞諾的行為是一致的……

甚至，如果說蓋蒂亞諾本就是諸神的附庸之一呢？

想到這裏，林初義的心中先是一寒，但又頓時想通了什麼。

不過，這些一切，並不能解釋永劫。

永劫到底是什麼？

“我要再去跟真眼聊聊。”林初義旋即有了決定。

陳星夜看着林初義，並未阻止。

現在的情況是，他們手中的情報終究是太少了。

反倒是，既然可以從真眼那邊得到更多的情報的話，這種誘惑，實在無法拒絕。

世上所有的問題，本就是有着答案的。

如果你不知道答案是什麼，那隻能說明，你了解的東西還是太少了。

無知讓人無畏。

無知也讓人愚昧。

但是，能讓人無畏卻不僅僅只有無知，真理也能讓人無畏。因為了解，所以無畏，而且是無需畏懼，而非不知道畏懼。前者讓人氣定神閑，而後者卻單單隻有匹夫之勇。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另外，真理也讓人明辨是非，通達心念，使人睿智。

這樣的真理，自然是值得人類先民前仆後繼去探索的。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說來複雜，其實也異常的簡單。

林初義去了。

“你不去？”青凰對此表示奇怪。

陳星夜搖了搖頭，“這世上如果真的還有人能跟解決這最後的難題的話，恐怕，就只有初義了。非他莫屬！”

“哦，怎麼說？”

“上個靈氣時代，永劫之後，世界就滅亡了。而據我所知，在更早之前的其他靈氣時代，過程都是差不多的。倘若這是一種規律，那麼是不是代表，現在的這個世界，就正值存亡關頭呢？”陳星夜分析起來。

“上個靈氣時代的結尾其實我並沒有經歷，因為我終究是死在了我母親的眼前，這一點，說明我什麼都沒能改變。所以那之後是否還發生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如果將這個時代的情況代入上個靈氣時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想？在最後，我死去之後，世界並未再次進入永劫，接踵而至的，就是諸神的附庸——也許就是真眼，也許是蓋蒂亞諾，也許是其他我們所不知道的其他諸神附庸，它們毀滅了一切，帶來殘酷的終章。”

“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麼……”

“那麼現在，就是這個靈氣時代的終章了。”青凰明白了。

她與林初義的關係是特殊的，她曾在林初義的身體裏寄宿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她或許是世上最明白，林初義這個人，到底有多特殊的人。

一個並非是這個世界的人的人，來自異世界的陌客。

他的到來，難道只是為了來這個世界相逢林初心嗎？

如果說，他的到來還有什麼別的原因和目的……或許陳星夜的猜測沒有錯，這世上如果真的還有人能跟解決這最後的難題的話，恐怕，就只有初義了。非他莫屬！

林初義此時已到了真眼的對面。

其實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他就回來了。

現在的真眼，看起來恢復了不少。

“我們能再聊聊嗎？”林初義道。

上次一開口，林初義用的是談談，生冷得緊。現在則變成了聊聊，彷彿是就這麼一會兒，他與真眼就已有了朋友之實一樣。

“可以。”真眼很快答覆，還算平靜。

“永劫到底是什麼？”林初義直接問。

“永劫？”真眼似乎有點不理解的樣子，考慮了一會兒之後，它道：“永劫是世界的自我調節，為了對抗諸神的附庸，為了對抗諸神的法旨，為了自己的自由。”

“自我調節？自由？”什麼對抗諸神的附庸和對抗諸神的法旨，這些話就被林初義直接過濾了，他抓住了兩個關鍵詞。

“能詳細解釋一下嗎？”林初義就像是真的在和老朋友聊天一樣，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唐突，甚至還相信對方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等諸神附庸，身負諸神法旨，有清凈世界之責。但是，世界本身的意志卻並不認可我等的使命。不過世界本身並沒有足夠的能力直接與我等相抗衡，所以另闢蹊徑找到了永劫的方式，來抗衡我等。”真眼倒還真是回答了。

“你應該知道，永劫往往會發生在靈氣時代的末尾。”真眼發問。

“嗯。”林初義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卻又意識到一個問題，現在可不是靈氣時代的末尾，甚至才只是靈氣時代的開頭。不過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暫時可以先緩緩。

“世界的發展，往往會遵循一個規律，盛極而衰。換句話來說，靈氣時代的末尾雖然預示着靈氣時代的結束，但也代表着此時的世界，其實擁有了最強大的力量。而永劫，就是為了將這種力量進行一個適當的調試，好讓世界的力量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頂峰，從而對抗我等諸神附庸。”真眼道。

“你這樣說的話，我就明白了。”林初義確實明白了真眼的意思，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他正滿腹疑慮。

“就像你說的，永劫往往發生在靈氣時代的末尾，也就是世界的實力最為強盛的節點上。在這個基礎上，永劫就相當於是一種調試，為的是讓此時此刻的最為強盛，還有更進一步的餘地。可是，這個時代，現在，才只是靈氣時代的開始而已。”林初義道。

“這是因為，你。”真眼的大眼睛裏，似乎出現了一種神采。但這一絲的神采卻不過一瞬即逝，即便是就在真眼對面的林初義都沒能及時的察覺到。

“我？”林初義正訝異呢。

“對，就是你。”真眼很是確定。

這一下，林初義就不說話了。

別人不知道，但他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事嗎？

他一直都在想，自己到底是為什麼才來到的這個世界？只是為了相逢林初心嗎？

或許這是其中的一個理由，但應該不會是全部的理由。

但現在，他的心裏開始有了一個全新的答案。

如果說自己的到來，就是為了他現在所了解到的這些一切的話，理由不就一下子充分起來了？

這種充分，還是越想越會覺得靠譜的充分。

“我需要做什麼？”林初義沉默半響后問。

“等。”真眼的答覆簡單粗暴。

“等？等什麼？”

“等對的時機。”

林初義不知道這一瞬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錯覺，他覺得，真眼的這一句話，簡短的五個字，似乎另有所指。

對的時機？

什麼時候才算是對的時機？

現在還不算嗎？

林初義沒有再繼續問真眼什麼，僅僅是現在他知道的那些，就已足夠讓他苦思冥想很久了。

倒是，有些事，他覺得有必要找幾個人先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