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養女
沈寧寧說完這句話,全場鴉雀無聲,只聽見沈知秋氣急的粗重喘息。
“爹,爹你放過女兒吧,女兒不是故意的,爹,你給女兒一次機會,女兒給你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了!”沈寧寧抱着沈知秋的腿,妝容都哭花了,這哪裏還是之前在府里橫着走的大小姐啊!
不知何時,被氣暈的高氏也匆匆趕來,一向最是注重這些的她連衣服都沒來的及換,見了沈寧寧這副樣子,又看見旁邊的阿狸露出滿是疤痕的後背,哪裏還不清楚呢,這些可都是犯了老爺的大忌!
可是女兒是她親生的,高氏閉着眼跪了下來,哀求道:“老爺,寧兒不懂事是我這個作母親的失職,還請老爺網開一面,繞過寧兒這一次吧!”
“饒?你還有臉替這個孽女求饒,你都看看她做了些什麼?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歹毒的心腸,這長大了還得了!還不如趁着她羽翼未豐之際快快除掉!”沈知秋氣的恨不得立馬讓這個孽女從眼前消失,哪裏還聽得到高氏的求情!不過幾十年夫妻,對於高氏的苦苦哀求,他也稍稍動了一些惻隱之心。
沈幽幽一見沈知秋面露不忍之色,立馬看向阿狸,阿狸見狀,哭着道:“老爺,您還不知道,那日夫人請各位小姐前去花園的涼亭吃飯,大小姐提前命令奴婢找人將那涼亭的欄杆鋸了一截,而後在宴席上又讓奴婢不小心打翻甜湯,以此給二小姐換座位,陷害二小姐,炎炎夏日,本就衣裳單薄,如若二小姐落水,豈不是閨譽盡失?”
“難怪那日大姐非要我坐在欄杆旁,我想換到這邊她都十分不願,原來是有這般緣由啊!”沈幽幽十分吃驚,緩緩說道,隨即像是做錯了事般捂着嘴不知所措的樣子,如此這般,旁邊的沈知秋倒是聽的一清二楚。
那些有眼力勁兒的都預感這次大小姐定是逃不了了,紛紛倒戈相向。
“是啊是啊,我上次還看到大小姐當眾扇二小姐耳光呢!”
“對,我也看到了,大小姐還帶着一眾小廝去翠雲軒給二小姐難堪!
“你自己聽聽你養的好女兒,真真是讓老夫今天開了眼界了,這般狠毒,以後嫁到誰家不是個禍害,你居然還有臉求情?”沈知秋氣的幾乎說不出話,看着沈寧寧的眼神里透着灰濛濛的失望,正要擺手叫人,卻見沈若谷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堂堂的七尺男兒,說跪就跪,眼底閃着淚花,他知道自己求父親放過妹妹已經於事無補了。
於是他十分誠懇的說:“爹,兒子也知道妹妹愚鈍之極,還處處算計二妹與白...姨,不白夫人,但是還請爹念在妹妹年幼,念在母親和我的面子上,給她一條活路吧!”
沈知秋閉了閉眼,顫巍巍的坐了下來,白夫人見狀,趕緊上前替他按了按太陽穴,輕聲說:“大小姐雖然心腸歹毒,但卻是還年幼,和幽幽差不多的年紀,妾身也是不忍心啊,這話說來,也當是夫人沒有好好教導,妾身想,替大小姐請個嬤嬤,好好教導禮儀,再請個教書先生,多看看書。”
“還是你懂事,既然如此,將大小姐住的迎春院修建一座佛堂,以後就讓大小姐在裏面靜養,至於嬤嬤和教書先生的事還請你多多費心了。”
白夫人嬌俏的對沈知秋眨了眨眼:“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高氏看着這一幕,氣的險些再次暈倒,被沈若谷一把抓住了,看懂了沈若谷的暗示,高氏沒有再說話。沈寧寧還在邊上哭鬧不止,沈知秋聽的心煩,着人把她拉下去了。大廳里烏泱泱的一大片人此刻也散了個七七八八,沈若谷也帶着高氏回了院子。
這時沈知秋才注意到角落站了個年輕女子,他茫然的抬眼望去,眼眶竟濕潤了,動情地喊:“安兒?是你嗎?”
沈之葉的睫毛顫了顫,身體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這是他尋回來的妹妹啊,找到她時她還年幼,只是個小小縣官的養女,他一眼便瞧中了這是她的淼淼,問及姓名,只答是淼淼,遂被他帶回府里,養到這般大才對外公佈是他的養妹,不可能的,他從未聽說過母親還有一個女兒流落在外面,他們肯定不會有血緣關係的。
一股從骨子裏散發出的恐懼此刻竟將他緊緊的包裹了起來,讓沈之葉呼吸都感覺有些困難,他想起上輩子淼淼出嫁那日,他一夜沒有合眼,望着院子裏的那棵合歡樹,竟不知不覺哭了起來。
他深深愛着的人,竟是她的嫡親妹妹,這對於他來說是一種多麼沉重的打擊?若是讓淼淼知道她的三哥是這樣一個拙略卑鄙之人,他該有什麼顏面再去見她?
這輩子他們用這樣一種方式相遇,沈之葉以為,這是上天給他的恩賜,這輩子她不再是她的嫡親妹妹,他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她的身邊,告訴她:我愛你。
可是,可是,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漸漸長大的淼淼竟然擁有和母親十分神似的面容!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巧合!
淼淼注視着眼前已顯老態的父親,心中激動又愧疚,她記得,安兒是上輩子母親的閨名,沒想到時隔多年,他依然把母親放在心裏。
“女兒拜見父親!”淼淼緩緩地踱步走到沈知秋身邊,跪了下來,用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流眼淚。
上輩子她出嫁之際,爹已經纏綿病榻起不來床,嫁過去沒多久,便傳來爹去世的噩耗,一輩子的征戰,一輩子的戎馬生涯,換來她後半生的榮華富貴,他對她,有生養之恩,慈父之情。
“你,你......”沈知秋激動的站起身往淼淼身邊走去,就在將要扶住她的時候,被沈之葉一把拉住了,他輕輕的說:“爹,這是兒子在外面收養的妹妹,見着她長大了,於是便帶回府中,以養妹的名義養着,府里人都喊她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