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
心裏很亂,此前的“夢境”縈系在腦海里怎麼趕也趕不出來,“空穴未必能夠來鳳,只是沒有找到源頭罷了……”我想,耳邊回想起黑影那些看似無端的指責和完全無中生有的誹謗,“可我當時為什麼又不辯駁和反抗呢?”我捫心自問,可答案卻無可找尋,“可‘那個女子’她到底又是誰呢?難道是映射‘現實中’的某個人?她為什麼莫名的出現在我‘夢裏’然後又消失?”一連串的疑問讓人迷惑又煩惱,“或許我就是一個不詳之物吧,正如黑影說的一樣……”這樣想着我已經不知不覺踱步到了光福寺前台階下的那個巨型照壁下。一陣從湖面刮來的清風掃過臉面和樹梢,感覺頭腦清醒了一些,我舉頭望着山腳下浩淼的邛海:湖水碧波不起,湖上天空蔚藍。
“唉——”忍不住長長地嘆出一口氣,“想多了。”我想,轉回身來看着照壁上那幾個蒼勁有力的隸書大字:“川南勝境”。
正在我愁悶失落的時候,這時候一對極年輕的戀人雀躍着跑了過來,他們在欄杆邊站了下來,手牽手指着遠處的什麼歡快的議論起來:“你說,那帆船上坐的會是什麼?那個小點!”我聽見那個外貌還似中學生的女孩問那個年紀差不多相仿的男孩說。
“呃——”男孩楞了一下,“我——那麼遠的,誰知道會是誰呀?”他猶猶豫豫的回答,“除非給我一個望遠鏡!”緊跟着男孩又說,終為自己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找到答案而滿意,他得意的說,感覺圓滿。
“一點想像力都沒有!”女孩卻是不滿意了,她用略顯稚嫩的聲音喊着說,“你就不可以想像一下那上面正好坐着的就是我們嗎?一個你、一個我!”女孩說,說完神往的望着遠方。
“這怎麼可能嘛!我們不是明明就站在這裏嗎?”男孩誠實的說,木訥的望着自己的戀人。
“懶得和你說這些!咯咯。”女孩嗔怪一聲笑了起來,他將男孩的手臂挽進自己懷裏。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男孩望着依偎在自己身旁的女孩沒有再反駁,他伸出瘦弱的右臂攬住女孩細軟的腰肢:兩人不再說話,開始一起靜靜地享受這段難得的美好時光……
“他們說的其實都不無道理。”我想,忍不住搖了搖頭。不想打攪到他們,我轉回到照壁後面。
“川南勝境”的會面提有明朝正德年間,狀元楊升庵火把節夜宿瀘山時吟唱的詩句:“老夫今夜宿瀘山,驚破天門夜未關。誰把太空敲粉碎,滿天星斗落人間。”此詩言出了當年火把節千萬束火把照亮夜空的盛景,同時也凸顯出了當時人們對自然的敬畏與熱情。字裏行間雖然很生動、很美,但此時此刻我卻對此生出了不一樣的解讀來:“是啊,是誰驚破了天門、又是誰敲碎了天空,以致讓那些星斗落到了迷茫荒謬的人間?人們這樣做可曾有問過他們的感受、有問過它們願不願意來……”剛才的“夢境”太過深厚,慣性使然,我開始順着自己的思路思想,“時過境遷,當年那些‘有血有肉’在夜空下歡呼雀躍的人群呢——他們可還‘存在’在世界的某處?可還記得那個狂歡的夜晚?可還曾知道有一個同樣已經逝去的老者在觀望他們同時把他們作了自己的風景?可現在——當年的那些人呢……”我問自己,彷彿看見了漫山遍野閃耀的火把最終蜿蜒成一條望不到邊的長龍消失進時間的無盡隧道:火把還在,可下面的人們則早已經隱沒進濃濃的歷史長河裏……
“天上人間——”埋着頭,我喃喃地念叨着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阿蠻!”這時候聽見阿呷在高處喚我。抬頭望去:兩個俏佳人正順着長長地石梯由上往下款款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