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耽誤了夫人的洞房
念蘭以為她介意楚君珩身邊是不是丫鬟在伺候這件事,忙道:“國公爺身邊這會兒沒有女的,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圍着他灌酒呢。”
顧朝知道她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是誰在幫着他擋酒?”
念蘭搖搖頭:“沒有人幫着國公爺擋酒,他堅持要自己喝。”
顧朝嘆了口氣,這姑娘也是個傻子。聽不出來自己想問什麼。
“東方這廝也真是的,這種時候也不知道替主子爺擔當擔當。你去提醒他一聲,讓他去替國公爺擋擋酒,莫要讓國公爺喝高了。”
念蘭聞言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好嘞!夫人且放心,奴婢這就去,必不會耽誤了夫人今晚的洞房之夜!”
顧朝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卻還是抬腳假裝要踢她:“你這個小蹄子,如今學會貧嘴了是吧?”
念蘭靈活的閃開:“夫人息怒,奴婢錯了,奴婢這就去給夫人辦差!”
聽着房門關上的聲音,顧朝挑挑眉,東方啊東方,我只能幫你到這裏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若是念蘭真的能願意從了東方,也不失為一件壞事,東方私下裏找過她,問她可不可以帶着念蘭陪嫁的時候,顧朝就明白了。
這會兒念蘭這傻丫頭還十分的愚鈍,自己少不得找借口推一把,還不能做的太明顯,最好讓她自己對東方動心思。
想到她的手,如今恢復的差不多,只是不如從前那般靈活,手指變形看起來有些歪,有的指頭握拳的時候捏不緊。
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念蘭自己如今還是十分在意這些問題,表面上看起來是恢復了從前沒心沒肺嘰嘰喳喳的模樣,可私下裏卻抱着孤獨終老的心思,不覺得有人能願意真心娶她。
這個想法太危險了,顧朝也同東方交代過,只要念蘭一天不點頭,就不允許他來硬的。
她不允許東方讓念蘭覺得他是可憐她,念蘭身份是個丫鬟,心思卻也清高,一旦這樣想了,東方就沒戲了。
東方自己也明白這個意思,因此一直小心翼翼,這陣子也都忍着沒有跟念蘭打交道,橫豎日後念蘭是要跟着顧朝一起來國公府的,兩個人的主子成了夫妻,他們身為兩個主子貼身伺候的人,見面的機會還少了嗎?
外面楚君珩高興的很,誰上來敬酒都是照單全收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難得的沒有端着架子,話也多了起來。
敬酒到了長輩那一桌的時候,他喝的已經不少了,人卻依舊很清醒。
看見季家的人都在,滿臉正經的樣子,端端正正的挨個給季家的人行禮敬酒,態度恭敬。
反倒是明悅坐在女眷那邊的桌上,看着他這幅樣子,只覺得國公府的臉面都丟光了。
季家再怎麼有錢,也不過只是個商戶,哪裏配得上讓堂堂鎮國公這樣低聲下氣的給他們敬酒?
這邊正敬着,外頭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宣德帝賞賜下來給兩人大婚的賀禮到了。
東西多得很,還都是值錢的玩意兒,玉珊瑚一樹,玉如意一對,漢白玉送子觀音像一座,名家手跡湖棹游春圖一副,鬥彩官窯特製茶具一套,並其他大大小小的物什,抬東西的太監絡繹不絕,場面十足震撼,給兩個人長夠了臉面。
本來大婚場面就做的很鋪張,這會兒宣德帝都來送賀禮了,這下顧朝是真的成了京城裏貴女們嫁人的標杆。
當日宴席上就流出來一句話,嫁人當數楚君珩,風光當數顧念熙。
後來很久很久之後,國公府的這場大婚依舊還是京城人口中談之不絕的大場面。
熙熙攘攘的宴席很快就散去,暮色漸漸降臨,楚君珩親自安排季家人住的客房。
他喝的很多不假,但為了保持清醒,不是小解了就是吐了,實際上真正留在肚子裏的酒水並沒有多少,唯一不好的就是身上的酒味有些重。
為了不熏着顧朝,楚君珩還特意匆匆忙忙沖了個澡才進的洞房。
他的新娘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頭上的蓋頭依舊還沒掀開,老實的都不像她了。
楚君珩倒是有點意外,按照她的脾性,八成會等得不耐煩自己掀開蓋頭的。
不過看見這樣的畫面,楚君珩眼中還是浮上來一抹暖色,他的新娘的蓋頭,還要他親手掀開才有儀式感。
顧朝也聽出來了,這次進來的是她的丈夫,是楚君珩。
他身上的酒氣依舊還有,不過淡了很多,竟然還有點好聞,依舊還能聞到其中夾雜着一絲絲他獨有的葯香氣。
顧朝不禁緊張起來,藏在袖子裏的指尖不停的互相捏,聽着他的腳步聲一點點的靠近自己,她心跳也跟着他的腳步一起變得越來越快。
滿屋都是紅色,一雙兒臂粗的的龍鳳紅燭火苗跳動,發出嗶剝的聲音,除此之外,屋子裏安靜的呼吸可聞。
顧朝緊張,楚君珩也好不到哪裏去,他覺得手有點抖,上戰場都沒這麼緊張過。
旁邊金絲楠木托盤鋪着紅色的絨布,放着一根秤桿,用來挑起蓋頭的,寓意稱心如意。
他拿起秤桿,伸過去蓋頭底下,一點點的掀起來。
顧朝垂着目光,她這輩子沒在楚君珩面前這麼乖巧過,身子僵直的坐在那裏,眼前一點點明亮起來,入眼是一片奪目的紅,她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身邊,滿眼都是她。
蓋頭被挑走,落在托盤上。
楚君珩眼裏閃現着驚艷。
他從來都知道她很美,也知道她成為他的新娘的時候會更美,但他現在真正看到了她鳳冠霞帔的樣子還是驚艷到了。
都說姑娘家成為新娘子的時候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候,這句話果然不假。
楚君珩看着她,動了動唇,輕聲喚道:“夫人。”
顧朝臉紅了,抬起眸子來飛快的和他對視了一眼,蚊子哼哼似的喊了一聲:“夫君……”
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
楚君珩聽見了,很是驚喜又受用,但不滿足,他過去坐在她身邊,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蓋上,柔聲道:“再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