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蓮合龍卧 一百三十六章 載入史冊的戰鬥
琛有些奇怪的望着星莩。
“所以映姐姐是想讓你來找我來驅除她的詛咒?”琛說道,“我是軍中醫師,為什麼她不直接來找我呢?”
“我也不清楚,說什麼找不到你,胡言亂語一樣。”星莩擺擺手,皺着眉頭說道,“但這是血咒,看起來很是嚴重,但是……雖然是戰時,也應當有另外可施行的方法可以解除詛咒。”
琛的內心似是劇烈的跳動了一下,她什麼也沒有說,似是陷入了沉思。
“我答應她,不管出於什麼難言之隱,也不是為了她的那些報酬,救治本就是我的職責。”許久,琛開口說道。
“那就,拜託你了。”星莩在心中暗自鬆了口氣,笑着摸了摸琛的頭髮,“我去看看路大哥他們。”
琛可愛的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說著,星莩站起身來,走出了營帳。
望着星莩離去的背影,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似是有着一絲慌亂,也似是有着幾分思索。
不久
皓月蒼冷,燭火靜靜的佇立在那裏,整個營中很是安靜。
營帳中,映宸姬緩緩褪去了上衣,她那浮凸玲瓏的身材一覽無餘,那雪白的肌膚與姣好的面容即便是隔着數層帷帳,朦朧之間也可令得眾生傾倒。
她彷彿那高貴而又冷艷的玉蘭花,真真是一枝素白嫣奇葩,冷艷絕色綻芳華,可望而又不可即。
可是看到她眼神的人會在瞬間清醒過來,如墜冰窟一般不由自主的打一個寒戰。
那樣的眼神包含的東西,是要在生死之間輾轉多少次,手上沾染多少鮮血才能有着那樣的決絕和冷酷。
這時,帷帳被輕輕撩開,映宸姬警惕的望向了那裏。
是琛,她永遠都猶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蓮,淡雅、清新,哪怕是映宸姬這等一等一的絕色美人,在她面前也無法獨佔鰲頭。
琛默默的在她身後坐下,將手中端着的那些醫療物品盡皆擺開。
她伸出纖纖玉指,朝着映宸姬那蛇形紋身碰觸而去。
“啊!”映宸姬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一下,看起來似是十分痛苦。
琛見狀抬起了手。
“有恙嗎?”琛開口問道。
“沒,沒事。”映宸姬喘着粗氣,說道,“你只管治療就是了,不必管我。”
琛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拿起了一盤銀針。
她將那銀針緩緩拿起,放在燭火上烤了一下,隨即,綠色的元力頓時宛如一條小蛇一般將那銀針團團包裹。
她輕輕的扎在映宸姬的后脖頸出,頓時,映宸姬差點痛的喊出聲來,距離尚遠的蛇形紋身劇烈的抖動,向外散發著一波又一波的黑氣。
隨即,琛將那充斥着生命之力的銀針分別插在她的太乙,風門,神道,雲門,氣戶,或中。
映宸姬終於是忍不住,劇烈的疼痛讓她目眩神迷,終是聲嘶力竭的叫喊了出來。
同時,那血咒也不停的翻滾着,光芒一亮一暗,一時似是有黑色的人臉嘶吼着想要朝琛撲去,充滿了憤怒和不甘。
琛的手中翻滾着碧綠的洪流,在那光芒閃耀之下,那虛影人臉霎時間便是失去了方才的兇狠,相反看起來十分痛苦,無助的蜷縮在一邊。
琛雙手合十,盤腿坐在映宸姬的身前,涌動着光芒的雙手朝她緩緩發力。
過了好久好久,在那生命之光的輕撫之下,那蛇形的紋身逐漸化為了點點光芒,從映宸姬的身上消散。
那道虛影也越來越淡,化作一團煙氣,再度回歸了天地之中。
燭火映照之下,星莩坐在下首,和長孫靖一起享用着晚餐。
晚餐並不是什麼山珍海味,這是軍隊之中,哪怕是長孫靖這種統帥級別,面前也不過是一碗葡棗熱粥和一塊注入元力的糖餅。
雖然這已經是軍中很難得的飯菜,但是星莩並沒有專註於吃食上,他四下打量着帥帳,最終目光落在那掛副在帥案后的“罪伐之鎖鏈”之上。
那是一個長相兇惡的六手怪物,腳下是翻湧的海洋和飄動的骷髏,天人自雲從中出現,面無表情的擲出鎖鏈,哪怕怪物六手各持一件殺器,朝着天人發出凄厲的嘶吼,也是無法掙脫。
“那是無盡的罪業”長孫靖注意到星莩的目光,淡淡地說道,“世上本沒有這樣的怪物,一切怪物起於人的內心。”
“您是說,殺伐。”星莩注意到怪物手中還帶着鮮血的利器,思慮了一番說道。
“沒錯,殺伐。”長孫靖說道,“不管是為了什麼,殺戮本身便是背負更多的罪業,即便必須殺伐,也要保留內心中那一份慈悲之心,不然,肆意而不加節制的濫殺,遲早會反使自己迷失其中,化為畫中的‘鬼’。”
畫中那六手怪物在鎖鏈之下痛苦的掙扎着,但是眼神卻充滿了空洞。
“慈悲之心……”望着那副畫,星莩喃喃道。
幾日後
戰鼓聲的奏響打破了殘餘的寂靜,旌旗遍野,隨着嗚嗚的北風劇烈的抖動。
軍隊逐漸集結,從天空中望下,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將這片大地覆蓋,銀色的盔甲散發著凌冽的寒芒,手中的兵刃倒映着他們凝重緊張的神貌。
星莩一襲盔甲,望着前方那座散發著令人眩暈的光輝城邦,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劍。
諸位統帥早已說過,此戰,極為重要,決定着他們是否能夠推翻欒炎的統治,欒炎也必定全力抵禦他們的進攻,再加上殷羽這等猛將坐鎮,這必然是一場艱難的惡戰。
“東聯軍被打的潰不成軍,北聯軍被拖住腳步,現在西聯軍便是唯一的希望,能夠得勝,在座每一位揮出兵刃的將士,都將有功於社稷。”
這是雲汶的原話,事實也確實如此,東聯軍互相猜忌,又遭遇大敗,士氣低迷,內部分裂,反而欒炎軍事力量越來越強大,如果西聯軍不能攻下雲中,把握雲州,恐怕討伐逆賊,將是難上加難。
星莩望向了一旁的阿蒙,他看起來依然沒有精神煥發,雖然距離上次戰鬥已有二十餘天,可是阿蒙的傷勢當時很重,此間也只能是恢復的七七八八,勉強上陣。
這不由得讓星莩的擔憂更增一層。
似是為了讓星莩放心,阿蒙點了點頭向他致意,但是星莩也不是傻子,怎麼會信他。
這時,一雙手放在了星莩的肩上。
他回首望去,頓時一怔。
是映宸姬,她此間身着一襲輕甲,手中挺劍,嘴角微微上揚,一襲長發散開,隨風飄蕩,頭盔上的青鸞似是在展翅高飛一般,英姿颯爽。
“安心啦,我們一起衝鋒。”映宸姬笑笑說道。
星莩回過神來,緊張的內心得到一絲舒展,點了點頭。
“此役,只准勝,不準敗!”這時,衛政從城池飛下,懸於空中,便像是那從壁畫上活過來的天人,強大的氣場令的眾生俯首。
只見他面無表情,“錚”的一聲響,劍已是出鞘,在太陽之下散發著凜冽的寒芒。
他緩緩抬臂,宛若天神降下旨令一般指向雲中。
“三軍將士聽令!殺!”
“殺!!!”隨着衛政的一聲斷喝,將士們瞬間便是相繼衝殺了出去,瘋狂的嘶吼着,激起滾滾沙浪,若如浪潮向雲中吞噬而去。
如果從空中看,這絕對是震撼的一幕,即便是最會譜寫的詩人,也無法想到這浩瀚的場景。
在太陽下耀耀生輝的萬千銀甲整齊劃一,像是銀海一般,兵士已經是分為兩路,若如巨鉗朝着雲中夾去,浩浩湯湯,大地都在劇烈的顫抖。
這一戰,不論結果如何,都將被載入史冊。
光芒之下,雲中的軍隊也已經蓄勢待發,大旗之下,殷羽手執長戟,黑色的披風獵獵作響,他咬着嘴唇,抱着臂,不屑的望着向雲中衝殺而來的軍隊,哼笑一聲。
好像在他眼中,那鋼鐵洪流只是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眾軍聽令,為了欒炎大人,將這些反賊斬殺於此,封侯拜相,亦有你們的一份,雲中,是不可攻破的!”副官在一旁道。
“哦!”軍士們舉起兵刃,激昂的說道。
“現在,衝鋒吧!”副官一揮將旗,大喝道。
在命令之下,軍士們士氣激昂,挺起三尺劍,向聯軍涌去。
望着那不斷湧出的兵士,殷羽撇了撇嘴,看起來十分不滿。
“直接衝上去殺就好了,哪來那麼多廢話!”殷羽嘟囔道,隨即,他一甩韁繩,掠過他前方的軍士,左手長戟一橫,右手帥旗一揚,一馬當先,英勇無匹。
望着殷羽這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姿,士卒們的鬥志更加被激起,軍士們嘶吼着,歡呼着,緊隨殷羽的腳步,好像他們跟隨的不是一名將軍,而是能夠扭轉戰局,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神明。
“殺!!!”
很快,雙方短兵相接,隨着刀劍“叮”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鮮血飄灑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面對聯軍的鉗形攻勢,雲中軍隊並沒有驚慌,而是隨同殷羽直接撞入其中,很快,雙方便是有了不同程度的死傷,一柄柄武器陷入了泥土,一名名士卒倒在了地上。
箭矢,投石,陷阱,陣法,元素力量,戰場上各種招式層出不窮,一片混亂。
一名士兵將敵軍壓倒在地,敵軍不斷的掙扎,士兵咬緊牙關,奮力一刀抹在了他的脖子上,敵軍的手隨即無力的垂下,沒了聲息。
可是還不及士兵舒出一口氣,遠方一支箭矢襲來,不偏不倚,穿過了他的腦袋。
元者們奮力揮舞着元素力量,火元素的元者擺出陣法,召出熊熊烈火,只聽得一聲慘叫,周圍數個敵軍便是化為了灰燼。
水元素的元者哼笑一聲手中元力翻湧,一團水流將那元者的腳步束縛在地表,隨即挺起閃着寒芒的長槍,哼笑着朝其刺去。
那元者一驚,只聽得“叮”的一聲,長槍刺在劍刃上,激起道道火花。
衛政右手持劍,似是行走在無人之地,閑庭信步,長纓緩緩擺動。
他沒有任何的架勢,只是那樣緩緩的走着,似是在自己的後花園一般,但是只要敵軍出現在他的視線,都只有一個下場。
手起劍落,就地斬殺。
“無相之姿?果然,不負劍聖盛名。”殷羽遠遠的看到衛政,驚訝地說道,但同時,多了些許興奮。
所謂無相之姿,便是沒有任何的架勢,如此,便沒有絕對的破綻,敵方永遠不知他下一招會是什麼,但相應的,用這種姿態迎敵,不論敵方出什麼招,他也會應對的慢一些。
可是對於衛政這種強者來說,極快的反應已經彌補了無相之姿的缺點。
無相之相即乃萬千實相,無及之及即乃無所不及,衛政已經和他的劍融為一體,揮出得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洗鍊如風,迅捷如虹,質樸凝練,返璞歸真,沒有一絲冗餘,更無半點浮誇。
敵軍顫抖着望着這名叱吒風雲的老者,如果說殷羽方才如同不敗的戰神一般要帶領他們擊退擋路的一切,那麼此刻衛政的出現,對他們來說便猶如神明都無法撼動的天道,在他的天秤上,等待着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
死
二十年前大戰之後,衛政歸隱自己的地盤北州,不再問世事,他的故事宛如傳說一般流傳,但是仍有自大之人不以為然。
但是這一刻,這名曾經的傳奇老者再度向天下展現了他的傳說,哪怕他已經有些衰老,戰場仍然是他的舞台。
他即是劍聖,一人可敵一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