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紅顏禍水

第1回 紅顏禍水

(1)紅顏禍水

在一個下午,鄭情幹完一件令他忐忑不安的壞事後,他倉促逃離生他養他的農村,逃離好酒好賭常發脾氣的父親,在街里搭上一輛大客,奔向陌生的省城。

下了車,望着高成群,人多如蟻,車多如草的都市,他心驚肉跳,緊張得握緊了拳頭,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恐懼感。

這是他第二次來省城了。頭一回是五年前,他十六歲,是來奔喪的。他那位慈眉善目,骨瘦如柴,一年到頭吃藥多於吃飯的舅母車禍死了。

對着那位西裝革履,透着精明之氣的富翁舅舅,他是很有好感的。父親見了不爽,悄聲說:“傻孩子,他是個偽君子,不是個東西。我猜啊,你舅母的死,也跟他脫不了關係。”他是在舅舅辦完喪事後的答謝親朋的酒席上說的,已喝成紅臉關公,呼吸間噴着濃重的酒氣。

鄭情瞅瞅年富力強,事業輝煌的舅舅,再看看外表猥瑣,只會種地,只會練武的酒鬼父親,皺眉說道:“爸啊,媽要是活着,聽了你這話,肯定要罵你一個星期的。”

一聽這話,他父親黯然了,悶頭喝酒,一臉的悲傷。打那之後,父親沒再去舅舅家。後來聽說舅舅續了一個年輕的姑娘當老婆。父親說道:“老不正經的。老牛吃嫩草。”

這一次,鄭情是一個人逃到都市來的,連他父親都不知道。面對着這個陌生的大城市,他有些不知所措,象一個多餘者。

他所遇到的第一個困難,就是生存。他匆忙逃離,到街買車票時,兜里才六十幾塊錢。一張票要五十塊。這樣他手裏只有十幾塊了。他暗罵自己真蠢,為什麼不回家娶些錢再逃呢?那工夫父親應該在別人家瞪着眼睛,大呼小叫地玩‘拖拉機’呢。

由於沒有經驗,坐公交時出了笑話。本來,他是在東站下的車,步行幾站地之後,拐了幾個彎,才想去街里。他跳上一輛公交車。不曾想,坐了倒車。等到下車,他才知道又回到東站。

他恨恨地將地上一個易拉罐踢出老遠,心說,媽的,這城市太複雜了。可她,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她,一提到城市就眉飛色舞的呢。真他媽的賤!

他坐到車站台階上,望着被落日染紅的廣場,望着人來人往的旅客們,心中一片茫然。

目前最要緊的是去哪裏。他有過兩個想法,都不稱心。一個是去投奔舅舅家。二是找張大頭去。

可舅舅家在哪兒,他早就忘了。再說了,自己現在有麻煩,還是別去。舅舅要是跟父親聯繫了,自己的事兒就大了。去找張大頭嗎?張大頭是他的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這幾年一直在省城打工掙錢,是在建築工地上當力工。

只是找他的難度也大。自己在城市裏暈頭轉向。城市這麼大,工地那麼多,鬼才知道他在哪裏呢。

到底怎麼辦呢?他也犯嘀咕了。

他還是坐上公交車,跑到了市裡。市裏的繁華與富麗令他嘖嘖稱讚。的高聳,車的高檔,人的高貴,廣告牌的規模,物價的高昂,都令他又驚詫,又想罵人。這地方是咱們老百姓活的地方嗎?

他去了大商廈,裝璜的闊氣與貴氣令他眼花繚亂,目瞪口呆。那櫥窗里的名表與珠寶手飾,真叫人想一把抓過來。這個時候,誰不想當個有錢人,牛逼哄哄的,俯視眾生啊。

他看到一件普通的襯衫。離遠瞅,是三百塊錢。等走近了,才看清楚,那標價竟是三千塊錢。

他奇怪了,尋思道,這是啥破玩意,不也是布的嗎?怎麼看也不是‘貴族’啊?憑什麼值那些錢吶?我跟我爹種一年地,最後所得也不過才一萬多塊。好傢夥,要買件襯衫,就去掉三分之一了。城市就是不得了啊,是一張老虎嘴,能把我這小白人給吃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這件不起眼的格襯衫,甚至還想伸手摸摸。旁邊的露着大白腿的服務員連忙制止道:“不買就別碰。碰髒了你賠得起嗎?趕緊一邊去。”

這服務員(他認為是)長得不錯,身段苗條,肥瘦適中,穿上紅色套裙別有韻味。一張臉也挺標緻,只是臉上的傲氣,斜視人時的鄙夷之氣,都叫人不舒服。

鄭情心中大怒。這要是在農村敢有人這麼說話,他的拳頭早上去了。敢惹他,幾十個大漢撲過來,也叫他們通通倒下。可這是在城裏,不能衝動,少惹事為妙。自己今後還得混下去呢。

鄭情強壓下怒火,淡淡一笑,說道:“小姐,別說這一件襯衫啊,就算把你也加上,我一樣買得起。

那服務員聽了,勃然大怒,粉臉煞白,牙咬得直響,罵道:“你這土豹子,真沒教養。”回頭叫道:“彪哥,快過來,有人鬧事兒。”

那頭有人回應道:“我來了。”

鄭情向小姐身後一望,只見三個男人小跑過來。一個大個,長得黑油油的,留着短須,小眼睛透着凶氣。另兩個一臉的無賴相。

鄭情心說,這是保安呢?還是流氓呢?嗯,更象後者。

彪哥虎視眈眈地掃視着鄭情,向小姐問道:“小倩,咋回事兒呀?”聲音軟得象軟糖。

那個叫小倩的怒視着鄭情,說道:“彪哥,他欺侮我。他買不起衣服,還罵我是婊子,還說要干我呢。”

鄭情聽了怒不可遏,指着小倩問:“你怎麼可以胡說八道呢?我啥時候罵你是婊子了?又什麼時候說要干你了?再說了,就你那貨色,老子也沒興趣。”

小倩聽了,氣得嬌軀直顫,這可是奇恥大辱啊。他就算真罵自己是婊子,自己可以忍;說要干她,她也可以忍;但他說自己這貨色讓他連乾的興趣都沒有,這可是忍無可忍的。

小倩指着鄭情的鼻子叫道:“彪哥,你們把他的狗腿打斷,把他的舌頭割掉。把他的那玩意給我摘了。我要讓他生不如死。”她活到這麼大,還沒有這麼氣憤過,也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呢。

彪哥並不是沒頭腦的人。他指着他來處的方向說:“孫子,跟我來,找個好地方給你放血。”

鄭情轉身想走。小倩叫道:“你要是爺們的話,就打一場。如果你不是爺們的話,你就跪下道歉。我小倩不是心眼那麼小的人,會給你條活路的。”她的臉上帶着小人得志的笑容。這種笑容出現在美女臉上,不太合適,但也好看。

鄭情料想今日難以順利脫身,只有一戰了。他今日的情緒很不好。他象個汽油箱一樣壓抑着,只欠一把火點燃了。心說,既然你們找茬,那咱們就練練,正好拿你們出氣。

一個小弟帶路,鄭情跟上,彪哥跟着另一人斷後。生怕鄭情會逃之夭夭。那個叫小倩的也隨後跟上,打算看好戲。

他們進了一個紅門。這是間休息室,也是更衣室。進屋時,裏邊有三個人,都跟彪哥等三人一樣,穿着黑色的保安服。

鄭情打量一下這六人,除了彪哥塊頭最大外,其他的也是身高體壯,虎背熊腰的。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車軸漢子。

這六個人將鄭情圍起來,象老虎看着綿羊似的。一個個臉上都露着要打人的快感。一個個都想像着被打者的慘樣兒。

小倩站在門口,將門關好,微笑道:“小子,你這回怕了。現在跪下還來得及。”她笑起來的樣子,象一朵鮮花怒放,魅力好大。那六個保安見了都垂涎三尺。

她心說,看你小子長得文文弱弱的樣兒,一會兒只怕連跪下的能力都沒有了。

鄭情被強敵圍繞,臉上絲毫不懼。他沖小倩冷笑幾聲,說道:“小倩小姐,剛才的事兒,我承認我說話不好聽。可是你難道就沒有責任嗎?如果你不是污辱我在先,我會罵你嗎?我看這件事兒咱們各退一步,就拉倒。”

小倩大聲道:“不行,絕對不行。你剛才說我這貨色你沒有興趣。這也太他媽損人了。哥幾個賣點力氣。事成之後,我請你們吃飯。一個人給三百塊錢。”那六個人聽了,歡聲大起,眼冒綠光,比打了雞血還興奮。

鄭情聽了一愣,心說,難道這個叫小倩的不是服務員嗎?聽口氣不象。再向她瞧瞧,一臉居高臨下,狂妄自大的模樣,哪有一點兒奴才相?還有她穿的紅色套裙,看款式和做工,價格不低,也跟那些服務員不同。看來,我看錯了。她應該是位大小姐?可是,有那麼言語粗俗的大小姐嗎?

那她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呢?

小倩見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亂轉悠,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忙亂。她下意識地捂住胸部,吼道:“看什麼看?跟個淫賊似的。我馬上要你好看。”

這回不用她吩咐,彪哥等人動手了。彪哥首先發難,小西瓜般的右拳直擊鄭情的腦袋。這一拳帶着勁風,又快又狠,能將磚頭打碎。

鄭情不閃不躲,眼看着那拳頭行進的軌跡。

小倩嬌脆的聲音響起:“笨蛋,快躲啊。你會不會打架啊。你。。。。。。”她說不下去了。因為鄭情已經出手。

鄭情選擇的應付方式也是出拳。拳頭猛地上舉。這樣,怦地一聲,兩拳相交。大家盼着的這小子手骨碎裂,哇哇大叫的場面並沒有出現。大家看到的是彪哥大叫一聲,後退幾步,左手揉着右手背直喘粗氣,象看着怪物般地看着鄭情。

大家都不明白怎麼回事,面面相覷,彷彿是朦朧電影,大家都沒看懂。

彪哥丟了臉,黑臉變成黑紅,大叫道:“還等什麼呀?一起上,做了這個小免崽子。”

於是乎,在美女小倩的妙目之下,大家象群狼一樣沖了上去。\');大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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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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