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姦情
“皇后......”
慕容流尊走過去,握着完顏皇后的手坐在了榻邊,臉上帶着幾分疼惜之色,“你先別急?你怎麼樣了?臉色怎麼這麼差?太醫,皇后情況如何?為何臉色這般差?”
太醫急忙跪了下來,奏道:“啟稟陛下,娘娘腹中的胎兒已經......沒了,娘娘她,她......”
“她”了好幾下,他也沒“她”出來。
慕容流尊怒了,道:“她到底怎麼了?說!”
太醫被皇上的雷霆之怒吼得哆嗦了一下,不敢再猶豫了,急忙道:“皇上,娘娘驟然小產,又受了驚嚇,對身子的傷害很大,怕是以後都難再懷上龍嗣了......”
“什麼?你說什麼?”
完顏皇后尖叫起來,太醫的話其實她聽到了,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啊,她不能再懷孕了!不能再做母親了!她還依仗什麼去爭寵?
這段時間皇上對她百般的好,還不是因為她肚子裏那塊肉嗎?現在,這塊肉沒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了,她的後半輩子還指望什麼啊......
“皇上,您可要為娘娘和小皇子做主啊!”
完顏皇后的奶娘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哭嚎着:“皇上,娘娘身子一向強健,胎像也一直穩固,要不是被人所害,小皇子絕不會溜掉的啊.......”
慕容流尊眯了眯眼,厲聲道:“怎麼回事,從頭說來!”
在錦繡宮外拘着禮的杜貴妃急出了一頭冷汗,聽着屋裏完顏皇后的奶娘把皇后小產的事兒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又氣又急,然而沒有皇上的旨意她不能擅自動身,只好乾着急卻沒辦法。
跟她一起拘着禮的奶娘見杜貴妃幾次欲起身回屋爭辯,低聲勸道:“娘娘稍安,陛下正為小皇子的事兒疑心娘娘呢,娘娘切不可再觸怒陛下了。”
杜貴妃切齒道:“本宮倒是不想惹事兒,可你沒聽到屋裏那老狗口口聲聲的污衊本宮嗎?”
奶娘小聲道:“娘娘,常言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再說,天塌下來還有老爺撐着呢,您萬不可一時意氣用事壞了大事啊。”
杜貴妃眯了眯眼,冷聲道:“也罷,本宮到時想看看,他們能把本宮怎樣!”
東配殿的門口
蘇雪兒早在皇上駕到的時候就出來迎駕了,只是皇上連杜貴妃都沒理會,自然更不會理會她,她只好跟杜貴妃一樣拘在那裏,心情卻跟杜貴妃截然不同。
眼看着害皇后落胎的鍋杜貴妃背定了,她又高興又解恨,又有點兒擔心。
杜如海在朝中的地位如日中天,即便是杜貴妃犯下彌天大錯,皇上顧及杜如海,怕是也會重罪輕罰的,若不能一下子把杜貴妃置之死地,自己不還得被她控制操縱嗎?
杜貴妃已經對她心有不滿,不然也不會弄兩個美人兒進來,不弄這倆美人兒進來也不會有今天的事兒發生了,要是杜貴妃有喘息的機會,一定會把這筆賬算到她的頭上的。
所以,一定的趁着這次機會把她徹底扳倒,讓她再也翻不過來身才成,都說富貴險中求,今兒她要冒險一把,說什麼也得把杜貴妃這賤人扳倒了!
寢殿裏
奶娘已經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跟慕容流尊奏報了,跟小安子秘奏的差不多,只是裏面含了不少的水分。
比如皇后幽閉那兩個美人兒,原本是完顏皇后怕被奪寵因嫉生恨而為之的,被她的奶娘生生給說成是皇後娘娘深明大義,恐那兩個女子淫亂宮闈,故而挺身而出,肅宮闈,除奸佞;再比如,完顏皇后明明是被貓嚇了一跳又摔了一跤才出事的,奶娘非要又加上一條氣急攻心失神導致的,不然皇后不會那麼不當心讓自己摔倒,在杜貴妃的罪行里又加了一條以下犯上的大不敬之罪。
院子裏的杜貴妃氣得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要不是奶娘壓着,十有八九就要衝進去理論爭辯了,她握着雙拳,切齒道:“這老豬狗如此污衊本宮,倘若有朝一日落到本宮手中,本宮定將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奶娘忙小聲道:“娘娘慎言啊,非常時期,娘娘就別爭那口閑氣了,快想想怎樣洗脫冤情才好。”
不遠處的蘇雪兒聽到杜貴妃的一番言論,不禁低頭冷笑,這蠢貨,也就仗着家世好才能在這后宮裏活這麼久,要是沒有家裏給她撐腰,就她這性子和心機,在宮裏一個月都活不到!
正尋思着,忽然聽到寢殿裏傳來一聲雷霆怒喝:“杜貴妃!”
拘着禮的杜貴妃聽到皇上的聲音,直起身子,陰沉着臉掃了一眼寢殿。
奶娘忙道:“娘娘,您可千萬管住您的性子啊,皇上正在氣頭上,您萬不可跟他犟着來啊!”
沒等嘮叨完,杜貴妃已經提步走了。
奶娘急忙率人跟了過去,娘娘性子不好,她得跟着提點些,別惹怒了皇上才好,一般主子出了事兒,跟前的奴才都落不到好,她別跟着倒了霉才是。
寢殿裏,杜貴妃一進去,就看見皇上黑着臉坐在皇后的身邊兒,完顏皇后披頭散髮的趴在榻上,哭得如醉如痴:“我的孩子啊.....皇上,你可要給咱們的孩兒報仇啊......”
她得乳娘一邊抹着眼淚,一邊小聲勸導:“娘娘莫要在哭了,皇上一定會給您和小皇子討回公道的,別哭了,小產傷身,仔細以後眼睛疼......”
杜貴妃輕哼一聲,才不緊不慢的福下身去:“嬪妾見過皇上,見過皇后......啪......”
一柄玉如意猝然飛來,狠狠地砸在了杜貴妃的頭上,打斷了杜貴妃的請安。
杜貴妃被砸了一下,本就清冷的臉一下子黑徹底了,她緩緩的抬起頭,眯起眼直視着完顏皇后,冷聲道:“娘娘這是何意?”
完顏皇后切齒道:“賤人,你害得本宮落胎,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難道還指望本宮對你以禮相待嗎?”
杜貴妃冷冷道:“皇后的意思,是嬪妾故意使壞讓您落胎的嘍?”
完顏皇后一字一頓,“你心知肚明!”
杜貴妃冷笑一聲:“娘娘這是要把落胎的責任推到嬪妾的頭上嗎?如果嬪妾沒記錯的話,是您自己失足跌倒導致落胎的吧,就算我的貓撲了你,但撲你的是畜生又不是人,畜生野性突發,嬪妾又如何預料得到呢?”
一聽杜貴妃推卸責任,完顏皇后拉着慕容流尊的袖子哭起來:“皇上您聽聽,這個毒婦害了咱們的孩兒,竟還想抵賴,她那貓早不撲人晚不撲人,為什麼偏偏趕在臣妾在的時候撲人?且當時院子裏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撲的是臣妾?還不是她把那畜生訓練好了嘛,您可不能被她巧言哄過去,可得為我們娘倆做主啊.......”
慕容流尊皺起眉頭,看了看一臉冷清的杜貴妃,又看了看哭得傷心欲絕的皇后,“才道:“事關皇嗣,就算皇后不說,朕也會徹查明白的,小安子,把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送到慎刑司去,嚴加審問,一定要把事情審個水落石出。”
小安子說:“陛下,蘇選侍宮裏的人用不用也送慎刑司去?”
事發時,蘇選侍的人雖沒有在現場,但事情就發生在蘇選侍的門前,他們不可能聽不到看不到的。
如此一問,當然不會為幾個奴才,小安子之所以開口,實際上是在問蘇選侍用不用也送去慎刑司的,雖然皇上從未把蘇選侍放在眼裏,但她畢竟是皇上的女人,於情於理都該問問皇上的意思。
其餘的人不知道皇上和蘇選侍真實的關係,大還道是皇上這兩個月一直寵幸蘇選侍,會網開一面,放蘇選侍一碼的,沒成想他竟想都不想的說:“一併送過去,嚴加審理,定把皇后落胎的真相查明了!”
完顏皇后見皇上如此,哽咽道:“多謝皇上!”
她一直以為皇上很喜歡蘇選侍呢,不然也不會一連寵她好幾個月,如今見皇上為了她毫不猶豫的把蘇選侍給扔慎刑司去了,心裏多少有幾分安慰,看來,皇上最看中的,還是她這個結髮妻子呢。
這時,一個太監弓着身子走進來,小心翼翼的奏道:“陛下,蘇選侍說有要事稟告陛下。”
這個時候蘇選侍有事要奏,肯定是非同小可的大事,慕容流尊的眸光微閃,知道好戲要上演了,頷首道:“宣她進來。”
“是!”
太監退下去了,片刻后蘇雪兒被領了進來,她穿了一身淺粉色的宮裝,略施粉黛,頭上只簪了一根白玉蘭花簪,清雅素麗,看着都清爽,跟妝容艷麗打扮隆重的杜貴妃和完顏皇后很是不同。
參拜完畢后,蘇雪兒鶯聲燕語道:“陛下,嬪妾求見,是要揭發杜貴妃淫亂後宮,與太監鄭松私通,因疑心陛下害死鄭松,故意害皇后落胎報復陛下。”
這個重磅消息,把滿殿的人都給驚到了,大家都目瞪口呆,像是傻了似的,連正在哭泣的完顏皇后都忘了哭泣和疼痛,嘴巴張成看“O”形。
皇妃與太監私通,害皇后落胎報復陛下,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杜貴妃怎麼敢呢?
杜貴妃在短暫的驚愕后,紅着臉尖叫起來:“蘇雪兒,你這個賤人,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本宮哪裏對不起你,你要這樣陷害本宮?還是誰指使你誣陷本宮的?”
這是要甩鍋嫁禍的節奏。
蘇雪兒才不怕她呢,她不慌不忙道:“娘娘和鄭公公的事兒,錦繡宮的人都知道,陛下只要着人細細的審審就知曉了,還有,娘娘的枕頭下一直藏着鄭公公的玉佩,陛下這就可以搜來驗證。”
這時,完顏皇后也回過神了,此刻她正躺在杜貴妃的榻上呢,聽聞此言一骨碌爬起身,從杜貴妃的枕下摸出一塊色澤溫潤的暖玉來。
“陛下,給您。”
她飛快的將玉佩遞到慕容流尊的手中,哭得浮腫的臉上帶着幾分陰狠的笑意,還不忘得意的看杜貴妃一眼,那眼神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告訴杜貴妃——你完了!
慕容流尊接過玉佩,淡淡的掃了一眼,眼神中沒有流漏出過多的情緒,其實,杜貴妃和鄭松的事兒,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道破罷了。
鄭松本是完顏太后的人,但漸漸地歸順了他,且對他還算忠心,好幾次完顏太后要對他下手,都是杜松幫他化險為夷的。
所以,即便是他一時糊塗做下了蠢事,慕容流尊也未放在心上,主要是他根本不在意杜貴妃,所以鄭松和杜貴妃之間的私情他一點兒都不在乎。
如今既然打算收拾了杜貴妃了,正好蘇雪兒把這件事也挑明了,他當然不會再裝不知道了。
玉佩一顯,杜貴妃的臉徒然變色,她虛晃了一下,差點摔倒,好在奶娘就在她的身邊兒,見她神色有異,急忙伸手扶住了她。
“娘娘!”奶娘輕輕地捏了捏杜貴妃的手臂,暗暗提示她。
杜貴妃回過神來,‘撲通’一聲跪在慕容流尊的面前,喊道:“陛下,妾身冤枉啊,妾身的枕下並沒有藏這件東西,這塊玉是怎麼到嬪妾枕頭下的,嬪妾也不知道啊?”
這是想把鍋甩到皇后的頭上了,想來個嫁禍於人,讓皇上疑心是皇後跟蘇雪兒竄通,一起陷害於她。
完顏皇后也是在宮裏浸淫好幾年的人了,又被完顏太后調教過,豈能輕易被她甩鍋,遂冷笑說:“貴妃不用叫屈,只要陛下下旨嚴審錦繡宮的人,真想定會審理清楚的。”說著,轉向慕容流尊道:“陛下,此是不僅涉及咱們的孩兒,還涉及到妃嬪的貞潔陛下的顏面,還請陛下明斷。”
慕容流尊道:“皇后此言,正和朕意,小安子,你這就去辦吧!”
小安子‘喏’了一聲,正要去辦,不曾想杜貴妃一個箭步竄到小安子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
“貴妃娘娘,您.......”小安子為難的看着杜貴妃,卻見她正睜着一雙好看的鳳眼看着皇上呢,“陛下,您若因此審問嬪妾的奴才,即便是證明嬪妾是清白的,嬪妾的名聲也完了,還望陛下為嬪妾留一點兒顏面。”
這是她從冷宮出來后第一次用哀求的語氣跟皇上說話,她不想求他,可更不想自己就這麼完了,她還有好多大事兒沒做呢,不甘心就這麼被扳倒了。
慕容流尊淡淡的看着她,絲毫沒被她的哀求打動了,他說:“若冤枉了你,朕便即刻處死蘇選侍,為你出氣平冤,另外再晉封你為皇貴妃,堵住世人的悠悠之口,如此,也算是洗清你的冤屈了,你也不算吃虧了。”
說罷,用眼神示意手下的小安子,示意他即刻去辦。
眼見得小安子出去了,杜貴妃急紅了眼,情急之下來不及多想,倏地拔下頭上的鳳簪,對着自己的咽喉喊道:“既然皇上不相信嬪妾,嬪妾只好以死明志了。”
說罷,作勢向自己的咽喉刺去。
杜貴妃的奶娘一見,忙尖叫着撲過去救,沒等撲過去呢,只見眼前白光一閃,也不曉得皇上怎麼出的手,就聽‘啊’的一聲,杜貴妃手腕兒一歪,手中的赤金鑲寶的鳳簪‘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奶娘趁機撲上去,一把抱住杜貴妃,哭道:“娘娘,萬萬不可啊,你若是有個好歹,您讓老爺夫人可怎麼活啊......皇上,皇上,求您快收回旨意吧,您看娘娘她已經動了尋死的念頭了啊.......”
老婆子口中的老爺,就是杜如海杜大將軍,她在這個時候提及此人,自然是在暗示慕容流尊,讓他看在杜將軍的面子上,不要過分逼迫杜貴妃。
慕容流尊聽得懂,可惜卻不吃那一套。
西北的葉家已經完了,杜將軍也沒什麼用了,要是他能安分守己的做個臣子,念在他有功的份上,他會讓他做一輩子的富貴閑人,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杜如海已經不滿足做個大將軍,已經開始置喙後宮的事兒,甚至把手伸到後宮來了。
如此,慕容流尊也不介意做那卸磨殺驢的小人了。
他冷眼看着尋死覓活的杜貴妃,又看着話中有話的奶嬤嬤,輕哂一聲,像是在對奶娘說話,實際上又是對杜貴妃說的:“既然蘇選侍告發你主子與鄭松有姦情,若不查清此事,你主子豈不是要背一輩子淫亂後宮的黑鍋,你吵吵嚷嚷的阻止朕派人徹查此事,是想陷你主子於不義嗎?還是你主子真箇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怕人去查呢!”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杜貴妃再鬧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她漸漸地收住眼淚,目光獃滯的看着慕容流尊手中的玉佩,整個人像是傻了似的。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