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噩夢
着素淺在我身旁低語,我靜靜地聽着,心中卻想着自己的事。
倘若,纖荷是北方軍閥派來的間諜,那我對閆清寒的仇還有必要報嗎?如果沒有必要報仇的話,我是不是應該和閆清寒攤牌,早點離開這將軍府呢?這幾日閆清寒溫柔的舉動真的深深打動了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摻任何感情地面對他多久。
閆清寒,如果我黎千羽不是纖荷的妹妹,你不是這長安城的一方將領,我們的結局是不是會有所不同呢?
“素淺,我身子有些乏了,你陪我回去休息吧。”這片梅園是閆清寒為他故人買下的,我又在這裏欣賞什麼?
“是,夫人。”說話間,竟下起了雪。洋洋洒洒地落在地面上,落在我的肩上,臉上,濕了一片。“夫人,下雪了,快回去吧,您要是再受了風寒,將軍非不饒我。”素淺催促着我。
我笑笑沒有說話,我在閆清寒心中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回到房間內,素淺立刻替我褪去了被雪打濕的大衣,在我手裏塞了個手爐。手爐很溫暖,直到我的心底。
“素淺,還是你對我好。”我突然很想抱抱我面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
“夫人,素淺固然對你好,但是對您最好的是我們將軍啊。”
“是嗎”我淡淡的答道,轉念又想到了一些事,朝素淺招呼。
“你去把塵風師兄找來,就說我想他了,要他過來一敘。”
“好的,夫人。”
素淺走後,我就躺在床上想着事情,竟不知不覺間睡著了。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還是七八歲的模樣,身上髒兮兮的,坐在路邊討飯。那是我遇到纖荷之前的一段日子,食不果腹,到處受人白眼。是纖荷在街上撿到了我。
在夢中,她用她乾淨的手絹擦了擦我髒兮兮的臉,笑着對我說:“小姑娘,你叫什麼啊?”“我……我叫黎千羽。”我聲音怯生生地。
“你的家人呢?”我搖了搖頭。“看來你跟我一樣都是苦命的人啊。”她用憐愛的眼神看着我,但我總覺得她是通過我的臉在看其他的人。
“你願意跟我走嗎?我以後就做你的姐姐好不好?”於是我就被纖荷帶到了樓子裏。纖荷沒有逼着我學藝,她只說,我是她的妹妹,什麼事情都應該由姐姐擔著,妹妹就只管快樂地長大就好了。
夢中纖荷還是在對我笑着,笑容是我從未見過的動人,那一天她告訴我,她有了喜歡的人,是這長安城的一方將領閆清寒。接着夢境一轉,纖荷剛才還笑容滿面的臉,在我面前一下自己就變得慘白,她纖細的頸上還繫着那條結束了她生命的白絹。
“纖荷姐,纖荷,不要,你別離開我。”我在夢中大喊着她的名字,試圖將她喚醒。可是纖荷好像沒有聽到我撕心裂肺的呼喊。她還是閉着眼睛,面容沉靜,最後她的身體離我越來越遠。
“纖荷,纖荷,不要……”
“夫人?夫人?您怎麼了?夫人,醒醒。”我聽到了素淺的呼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面帶焦急地看着我。
我的情緒還停留在失去纖荷的悲痛中,看到眼前出現了熟悉的人,一種無助和委屈的感覺噴涌而出,我抱着素淺大哭了起來。纖荷去世的時候我都沒有哭得這麼傷心,那時我只想着應該用什麼辦法能接近閆清寒,為纖荷報仇。可是在夢中我又經歷了一次失去纖荷的痛楚,本就迷茫無助的情緒就被激發了出來。
素淺見我哭得傷心,只得不住地安慰着我:“夫人,好了好了,您是不是做噩夢了?那都是夢,都是假的,您別哭了。”
“那些都是真的呀,纖荷……纖荷她怎麼會不是真的呢?纖荷……。”我像一個蓄滿了水的水庫,忽然有了一個發泄口,就不斷地向外噴涌着悲傷的情緒。
良久,我的意識和情緒才從夢中抽離了些,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只是方才哭得太用力,現在還是抑制不住地抽泣。
素淺見我好了一些,就對我說:“夫人,塵風公子已經請到了,他已經在偏廳等了您一會了。”
“師兄已經到了啊,那你幫我整理一下,我們出去吧。”
素淺打水讓我洗了下臉,又給我換下了剛才因睡覺變得有些發皺的衣服,我們就走去了偏廳。
塵風已經在這裏等我了有一會了,他面前擺的茶已經涼了。我吩咐素淺去給他換一杯新茶。
“千羽,我看你眼睛紅紅的,你怎麼了,是不是在這裏受了什麼委屈?”素淺走後塵風關切地對我說。
“沒有,只是做了個噩夢。師兄,其實今天我找你來世有些事想與你商量。”
“什麼事你說,我們師兄妹之間就不用這樣吞吞吐吐了。”
“我想為纖荷姐報仇,請師兄幫忙。”是的,我還是要為纖荷報仇。我從夢中驚醒,同時醒的還有我的復仇之心。年幼的我被纖荷撿回,撫養長大,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她都是我的恩人,而且她畢竟是因閆清寒而死的,這個仇,我必然要找閆清寒報。
但是塵風聽了我的話卻陷入了沉默之中,他的眉頭緊皺着,似乎在糾結着什麼。
良久,他說:“你是我的師妹,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幫你的,但是你真的想好要報仇了嗎?千羽,冤冤相報何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