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靈星
姜舞沉嘆口氣,點點頭,“是不能白便宜了他。”
侍衛頷首,“說起來,這馮治雖命不久,但除了夫人,就連張夫人都來看過,他啊,也算值了。”
“張夫人?”姜舞一怔,“張夫人來過?”
“是啊,張夫人剛離開沒多久,您就來了。”
張若……
“夫人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妥嗎?”侍衛見姜舞臉色微變,擔心問道。
姜舞緩過神,輕笑搖頭,“沒事。”說完,她朝大牢外走去。
南芙扶着姜舞,“小舞,其實咱們何必要來這一趟呢,那馮治反正是活不久了的。”
“方才那侍衛說,張夫人也來了。”姜舞喃聲。
“是啊,說來也奇怪,瞧着張夫人對這事也似很關心似的,昨夜皇後娘娘且都沒去,倒是張夫人聞聲趕去了,今兒也是,還來看這馮侍衛。”南芙說道。
姜舞細眉微斂,眼底劃過一抹狐疑。
……
姜雨鄢的事結束后,很快被下了葬,下葬當日,姜舞去了陵寢,在墓前和姜雨鄢說了許久的話。
“小舞,你別太難過了,如今事情塵埃落定,事情真相水落石出,太妃娘娘在天之靈一定也得以安慰了。”南芙安慰道。
姜舞擦拭去眼底的眼淚,輕頷首,“嗯。”
所幸事情水落石出,也算給了姐姐一個交代,不讓她枉死。
兩人回靈舞殿的路上,恰遇見張若。
張若睨看她一眼,“妹妹這是剛從陵寢園回來?”
姜舞神色清淡頷首,“是。”
“人已去,妹妹還是想開點,莫要太傷心了,總歸太妃這次亡逝的真相查明查清了,也算以慰了太妃娘娘在天之靈了。”張若說道。
姜舞抬眼,看着張若,她雖是說著安撫人的話,但姜舞知道,她並沒有那麼好心。
“聽聞那日處置馮治,張夫人也去了大牢。”姜舞啟聲。
張若眼眸一閃,然後斂唇一笑,“是,本夫人是去了,妹妹或許知道,那馮治本夫人原見他有些能力,順嘴提拔過他,不過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本夫人實在詫異,所以才忍不住去看看,也想知道,他這樣自毀前程是怎麼想的。”
姜舞垂眼,羽睫輕顫,“原來是這樣,嬪妾還以為夫人和馮治是舊相識呢。”
張若唇角顫了顫,掩唇,“瞧妹妹說的,本夫人和他算什麼舊相識呀,妹妹想多了。”
張若邊說著,邊抬眼看了看天,然後將話扯開后離開。
姜舞看着張若走遠,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怎麼了小舞?”見她心緒不寧,南芙關心問道。
姜舞緩緩神搖頭,“沒事。”
夜漸深,姜舞捧着圓竹簍,一針一線縫綉着小衣裳。
“妹妹這是給誰繡的?”雲容珏看着,問道。
“這是小舞在姐姐房間發現的,是姐姐給沛兒繡的還未綉完的,沛兒是姐姐最在意的,我想幫姐姐縫綉完這一點。”她說道。
雲容珏繾綣溫柔望着她,他知道,她如今最惦念記掛的是什麼,“妹妹放心,沛兒那邊朕已經交代下去,會將他照顧周全,妹妹若想去看沛兒也隨時可去,等沛兒再大些,應給予的爵位,俸賞,朕都不會少給他的,保他一世安穩。”
姜舞轉眼,眼裏捲起水光,“珏哥哥,謝謝。”她放下手中東西,伸手環摟住他的脖頸。
雲容珏薄唇輕斂,寬厚大掌回摟住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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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夏季,南方多水。為著南方洪澇一事,雲容珏日夜憂心操勞。
“皇後娘娘這是剛從養心殿出來呀。”張若朝江素莫欠身揖禮。
兩人並肩走着,“這些日子,朝政繁忙,皇上憂心憂神,在朝事上本宮且幫不到皇上什麼忙,唯有在這些吃食小事上做好些。”
“皇後娘娘心繫皇上,皇上定能感知娘娘心意的,說起來,這些日子,嬪妾聽聞朝事多以南方洪澇為主,這洪澇問題還未能解決嗎?”
江素莫輕點頭,“是啊,這年年夏季南方都有洪澇,令人傷神,本宮聽聞,今年的洪澇災情是要比往年更嚴重的。”
“那可真是麻煩的事,”張若說,“說來,嬪妾覺得有一事,倒也挺奇怪的。”
江素莫餘光瞥眼,“何事?”
“六月初六漫天飛雪,這夏日飛雪,已是古怪,似乎從那日後,這許多事都不太順利,皇後娘娘您鳳體也一直時好時壞的,這南方災情,也一直不曾見好。”張若說道。
江素莫輕嘆一聲,“確實是反常,方才本宮給皇上送湯水的時候,觀天鑒的人正好也在,本宮聽了幾句,觀天鑒的人是說,星象有異,有靈星逼近,主災。”
張若臉色變,“那觀天鑒的人可有指道出這靈星意指何?可有解?”
江素莫搖頭,“觀天鑒的人說,靈星雖日益逼近,但現在尚還不清,還要過些時日,哎,也不知,這靈星到底是什麼,若真是在身邊的,那可真是糟糕了。”
張若眼珠子轉了轉,“娘娘,恕嬪妾斗膽一言,這災星會不會是……東邊那位?”
江素莫對上張若的眼眸,沒有應聲,張若繼而說道:“那六月初六,不正好是她的生辰么,在這之後,就屢屢有事發生,難不成都是巧合?嬪妾倒是不太相信。”
江素莫沉默片刻,片刻后緩聲:“事關重大,妹妹可要慎言,皇上一向疼愛姜妹妹,這些猜測的話,若是傳到皇上耳里,只怕是會惹皇上不快的。”
張若眼神定了定,然後斂唇輕笑,“嬪妾謝娘娘提醒,自然,這猜測的話,不能隨便傳到皇上耳里,還是要觀天鑒的人說予皇上,才是合適。”
“走吧,本宮宮中新做了些糕餅,你許是喜歡的。”江素莫朝張若輕笑。
…………
“小舞,皇上這一月,來咱們靈舞殿的次數少了許多,你和皇上,沒事吧?”南芙擔心問道。
姜舞知道南芙在擔心什麼,輕笑,“當然沒事了,只是最近朝事繁多,南方又逢災情,皇上處理朝政日理萬機,是沒什麼時間過來的。”
“對了,我讓小廚房做的糕點做好了嗎?”她問。
南芙頷首,“應差不多了,奴婢去看看。”
不一會兒的功夫,南芙將糕點端了上來,“這糕點清淡,小舞,我記得你是喜歡吃些偏甜的,怎麼今天忽然想吃這樣的糕點了?”
“這不是給我自己吃的,一會兒你和我出宮一趟,這是給寶琪的,她現在懷有身孕,但胃口一直不好,所以我才給她弄了這些清淡的。”
南芙瞭然頷首,取來食籃后,兩人一起出了宮。
舒王府。
赫寶琪的臉色依舊不太好。
姜舞看着不由擔心。之前赫寶琪有孕生雲澤那次,氣色是明顯要比現在好許多的。
“怎麼回事?怎麼臉色這麼差勁,不是一直在調養嗎?”姜舞擔心問道。
赫寶琪輕嘆口氣,“是我不爭氣,身子不好,所以這次有孕連累了腹中孩子,不過大夫說了,小心點調理着,應是無虞的。”
“王妃還說呢,夫人不知道,其實之前大夫來看過,是說夫人身體孱弱,這個時候,並不適合有孕的,大夫建議王妃可暫捨棄這個孩子,待身體徹底養好后,再有孕,但夫人為著王爺歡喜,一定要留下這個孩子。”赫寶琪身邊的丫鬟忍不住說道。
“休要胡說,”赫寶琪斥聲打斷丫鬟的話,“你且退下吧,我和姜夫人好好聊聊天。”
丫鬟退出房間,姜舞目光重落在赫寶琪臉上,赫寶琪輕聲:“小舞你別聽那丫頭胡說,哪兒有那麼嚴重。”
“寶琪,若你身體真的吃不消,是不該勉強的,你有身孕舒王殿下固然是歡喜的,但我想,舒王殿下也更在乎你的身體,他若知道了……”
“小舞,”姜舞話還未說完,就被赫寶琪打斷,“小舞,方才那丫頭的那些話,你莫要和王爺說了,這個孩子……我是無論如何都要留下的,至於身體,我會好好調養的,不會讓自己還有孩子出什麼事的。”
姜舞輕嘆一聲。赫寶琪也是個固執的,她想做的,是沒人能阻攔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這是給我帶了什麼。”赫寶琪連忙將話轉開。
“先前榮王夫人送給我一對嬰孩鈴鐲,甚是好看,小舞,我拿給你看看,若是你喜歡,咱們可以一人留一個,將來你若有了身孕,也可給孩子。”
赫寶琪站起身,走到柜子邊,朝上張望看了看,“在哪兒。”她墊着腳。
“寶琪,你坐下先吧,你告訴我在哪兒我來拿就好。”她連忙將赫寶琪扶坐下。
赫寶琪指了指高處,姜舞望看眼,那錦盒是在柜子頂上,她要取下來是要費一番功夫。
姜舞順手取來一旁的矮凳站了上去。
“就是那紅色盒子旁邊的。”赫寶琪在下面說道。
姜舞伸手摸到墨綠色錦盒,剛要將其拿下,忽然!
“小舞小心!”
砰!
“寶琪!”
姜舞從矮凳上摔下,赫寶琪幾乎是本能的反應,伸手就要去抓住姜舞。
“寶琪!來人!”
赫寶琪跌倒在地,捂着肚子臉色一陣慘白,“好痛……”
姜舞目光下落,瞳眸倏然睜大,眼前一片刺紅。
舒王府一陣混亂。
雲凰和雲容珏兩人急匆匆趕來。
“怎麼回事?王妃呢?!”
“王妃在裏頭,大夫正給王妃診治。”丫鬟回道。
雲凰徑直快步走了進去。
“珏哥哥……”
姜舞也被嚇得厲害,慌了神。
雲容珏大手攬住她發顫的身體,輕聲:“是怎麼回事,妹妹慢慢說。”
姜舞鼻音泛沉,將方才發生的點滴事一一道出。
“珏哥哥,寶琪流了好多血……怎麼辦,她還有着身孕呢。”姜舞着急的眼淚掉了下來。
小姑娘的眼淚珠子沉打在他的心尖上,他將她緊摟進懷中,低聲安撫着。
裏頭,雲凰看見赫寶琪臉色蒼白如紙,聽見她痛苦的喊聲,只覺得呼吸沉重,他緊緊握住她的手,“別怕,本王在。”
“好痛……”赫寶琪呢喃着。
真的好痛。
“王妃情況怎麼樣了?!”雲凰質問一旁的大夫。
“王爺,王妃這一胎本就不穩,這一摔,更是……”大夫面露難色,“孩子是保不住了。”
雲凰眼眸倏然一睜,呼吸一重。
“大……大夫,請你一定要保住……保住孩子。”赫寶琪艱難聲道。
“大夫,一定要保王妃平安,本王不許她有一點事!”雲凰厲聲。
“王爺……”赫寶琪虛弱看向雲凰。
雲凰緊緊握着她的手,放至唇邊輕輕吻着,“別說話了,現在你最重要。”
赫寶琪滿額頭的汗水,雲凰在一旁焦急來回踱步。
一開始赫寶琪還有些意識,後來痛呼一聲后,便昏死過去。她這一下,是嚇的雲凰差點也昏暈過去。
雲容珏和姜舞兩人在外頭等了許久,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才看見大夫和侍候的丫鬟走了出來。
“大夫,王妃情況怎麼樣了?孩子……有事嗎?”姜舞喉間微哽,問道。
大夫輕嘆一聲,搖搖頭。
姜舞身子一陣虛晃,雲容珏扶住她,朝大夫問道,“說清楚是怎麼回事。”
“王妃身體本就體虛,這一胎懷的並不容易經不得一點差池,眼下,孩子是沒能保住,王妃身體也要好好將養,才行。”
“那王妃呢,王妃還好嗎?”姜舞顫聲問道。
大夫頷首,“所幸無虞。”
大夫離開。姜舞垂着小腦袋,滿心都是自責。
兩人走進裏屋,雲凰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守着赫寶琪。
姜舞看見赫寶琪慘白的臉色,心中的愧疚更甚。
沒看見赫寶琪平安醒來,姜舞是怎麼也不放心離開的。
雲容珏亦陪着她在舒王府一直等着。
大約兩個時辰后,赫寶琪才逐漸清醒過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關心腹中孩子,而雲凰,眼中只有她。
“王爺……是我不好,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赫寶琪虛着聲說道。
雲凰握着她的手,“別再說傻話了,大夫說你的身體虛弱,孩子……我們總會再有的,現在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兩人正說著話,雲容珏和姜舞走了進來。
姜舞滿面愧疚自責,“寶琪,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
赫寶琪看着姜舞一臉的自責,並沒有遷怒於她,反安慰了她幾句。
赫寶琪雖沒怪姜舞,但姜舞自己,卻是百般的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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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娘娘,皇上和姜夫人回宮了。”拂冬走進殿稟聲道。
“這麼晚才回來?先前聽聞皇上和舒王急匆匆離宮,可知是為何?”江素莫問道。
拂冬湊到江素莫耳邊,低語幾聲。
江素莫浸在玫瑰花水裏正洗着的雙手一頓,“真有此事?可別是聽岔了。”
“千真萬確。”
“若真是如此,那姜夫人這可是犯了大錯了。”
“是啊,可是聽人說,似乎舒王和皇上都沒有要責怪責罰姜夫人的意思。”拂冬說道。
江素莫抬起手,輕甩掉手上的水珠,拂冬連忙遞上毛巾,她輕擦拭着手,“皇上一向寵愛姜夫人,這事雖是她的過錯,但她非有意,皇上又怎會忍心責罰。”
“這皇上不責罰也就罷了,舒王和王妃可是失去了小世子,怎也不糾着皇上責罰於姜夫人。”
江素莫輕笑嘆聲:“你還真是個笨丫頭,舒王和皇上一向是兄友弟恭,關係甚好,而舒王和姜夫人,先前關係也是交好的,至於王妃,也是……想來,是皇上都不追責了,他們也就息事寧人了。”
“那這姜夫人可真是幸運了。”拂冬說道。
“幸運?本宮倒不覺得,近來發生的事不少,幸運不幸運的,可不是一句話的事。”
姜舞摔倒,令赫寶琪小產一事,很快,在朝中被眾人知。
朝臣對姜舞的指責更是源源不斷,但云容珏都不曾理會。
“臣妾參見皇上。”
雲容珏抬眼,淡淡一眼,“皇後來了。”
“是,臣妾知曉皇上近來朝務繁忙,特做了些糕點,還有綠豆湯,給皇上用些,也好消除些疲勞。”
“皇後有心了。”
江素莫將湯碗遞給雲容珏,雲容珏接過,她啟聲:“方才臣妾在外頭等着時無意聽到皇上和李大人的爭執的幾句,李大人這是為著姜夫人的事?”
姜舞一事,在前朝後宮都已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了。
“舒王妃小產,雖和姜舞有關,但說到底是意外,六弟和王妃且已不再深究,倒是這幫老臣,聒噪個沒完。”雲容珏沉聲。
“這些朝臣們一向如此,總是視事而大,皇上既有了決斷,不予理會就是。”
“皇上,觀天鑒求見。”柴內官走進來稟聲道。
“宣。”
“觀天鑒求見,可是靈星又有變化?”雲容珏問道。
“回皇上,是,隨着靈星日益逼近主星,靈星帶來災難愈多。”觀天鑒說道。
雲容珏眉頭微蹙。
“觀天鑒使之前一直說靈星尚不明,如今道靈星日益逼近,可知這靈星向指何處,可有解決之策?”江素莫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