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承諾
“你呀……”魏昭抬起手指，點了點謝晏和的額頭。
論起年紀，魏昭都能夠做鞋晏和的父親了。對於這個小嬌妻，魏昭總是又憐又愛。每次生氣，到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即使明知道她所求甚多，魏昭也樂意縱容。
“君無戲言。”魏昭緩緩說道。
聞言，謝晏和一時間心花怒放，她忍不住捉住魏昭的袖子，一雙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甜甜地撒嬌道：“如果我生下的是男孩，陛下會立他為太子嗎？”
魏昭挑了挑眉，這丫頭慣會得寸進尺，連這般大膽的言論都敢說出口。
但是一想到她站在風雨里凄婉落淚的模樣，魏昭哪裏捨得再跟她說一句重話。
“陛下，說嘛，說嘛。你會立我們的孩子做太子嗎？”
魏昭雖然沒有回答，但沉默何嘗不是代表了一種變相的默認。
謝晏和抓住魏昭的大掌，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窩進魏昭的胸膛里，嬌軟、甜美的嗓音像是摻了蜜一樣，彷彿在人的心尖上化開了。
“陛下，他是我和你的孩子。會長着和陛下相似的眼睛、鼻樑、嘴唇，也許還會有別的地方像我。我想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他。陛下呢？”
謝晏和睫羽撲閃，一雙桃花眼充滿期待地望向魏昭，眼底彷彿落了星星，璀璨異常。
魏昭心中一動，手指撫摸着謝晏和有些凸起的小腹，隨着她的描述，魏昭的一顆心彷彿浸泡在了溫水裏。
雖然不是第一次做父親，但只有謝晏和腹中的孩兒，才是他真正期待的，也許這個孩子生着和自己相似的眼睛、和她相似的嘴唇，自己可以教他讀書寫字、騎馬射箭，看着他長成一個英武、偉岸的男兒，擔起江山社稷，成為一個賢明的君主。
“身為君主，朕不能有負江山社稷。但是作為你的夫君，眠眠，我會把世上最珍貴的都捧給你。”
魏昭神情鄭重，一雙幽暗、深邃的墨眸里，有着謝晏和讀不懂的深沉。
那一刻，謝晏和在魏昭深邃的目光下，覺得自己變得無所遁形，彷彿這個男人已經洞悉了她內心裏所有的想法。
明知危險，可是謝晏和卻不想躲開。
“太子呢……陛下打算日後如何安排太子？”謝晏和喃喃道。
明知道這句話在這時候有些煞風景，謝晏和卻不得不問。
“太子失德。但主少國疑。朕若是冒然立一個嬰孩為太子，可以想見前朝會有多大的阻力，到時人心浮動，反而不美。但若是日後……我們的皇子表現的聰明伶俐，朝臣自然會看在眼中。”
魏昭語重心長地說道。
謝晏和吃驚地睜大眼睛。她還以為，魏昭會保太子到底。原來……原來他早就對她們母子有了安排。
可是驚喜來的太突然，謝晏和反而不太敢相信了。
她神情忐忑：“陛下不會哄我吧。”
“小傻子。”魏昭無奈地捏了捏謝晏和的鼻尖，只是語氣和舉止都透着一股寵愛和縱容。
“我不給你個交代，你總是和我置氣，鬧彆扭；我將日後的安排與你據實相告，你又犯了多疑的毛病。眠眠，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學會信任我？”
魏昭說到這裏，都想嘆氣了。
每當魏昭以為能夠走進謝晏和的內心時，她總會因為一點小事就將自己拒之門外，她看着嬌軟、天真，明媚的像是桃花春水，卻把一顆心包裹的嚴嚴實實，猶如銅牆鐵壁。
“是我不好，總是誤會你。”
謝晏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雙嫩白的玉臂宛如藤蔓一般，吊在魏昭的頸項上。
她紅唇含笑，眉目舒展，整個人都散發出柔和的光輝，顯然這種愉悅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
“現在知道錯了？”
魏昭哼笑，手指在她柔順的青絲間穿梭，她發間帶着玫瑰花的香氣，與平日清幽的蘭麝之香不同，而是一股十分甜蜜的香味。
“那也不能怪我。”謝晏和愛嬌地嘟了嘟嘴，整個嬌軀趴在魏昭的懷裏面，嬌滴滴地抱怨道：“還不是你，什麼話都不跟我說。我只能去猜。若我們是尋常的夫妻還罷了。可你是帝王，生殺予奪盡在掌握，我只要想想……想想就會害怕……”
也許是此時的氣氛太好，也許溫暖、安寧的寢殿隔絕了屋外可怕的風雨，謝晏和在這一刻說出了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聞言，魏昭繃緊了面龐，只是一雙墨眸裏面卻蘊藏着零星的笑意。
只是以謝晏和的角度，只能夠看到他緊抿着的薄唇，心中頓時一陣七上八下的感覺，暗暗後悔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眠眠，你是不是怕朕容不下謝家？”
魏昭看出了謝晏和的後悔，此時卻不容她逃避，而是直接戳破了謝晏和心中的隱秘。
謝晏和身體一僵，本能地想要用撒嬌避過去。
“陛下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魏昭調侃：“你呀，也就這點老鼠膽子。”
謝晏和不高興魏昭將自己比作老鼠，花瓣一般的嘴唇噘着，都能夠掛油瓶了。
“將明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是不會自斷臂膀的。這樣說，你可以安心了？”
謝晏和從前會擔心謝家的前程，最重要的是怕太子登基，會和謝家秋後算賬。
雖然魏津這個太子是公認的無能，可畢竟佔着名分和大義。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現在，魏昭已經跟自己承諾，自己的孩子才是這個皇朝的繼承人，謝晏和心中的憂慮頓時去了大半，此刻有了魏昭這番話，可以說是前嫌盡棄了。
“陛下對我這般好，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報答陛下了。”
謝晏和心結解開，不僅笑容，就連眼神都透着甜意。
魏昭哼了一聲，淡笑道：“你以後只要少氣氣我就成了。”
“我哪有氣你。分明是你，還要囚禁我。我當時心都碎了。”謝晏和這會兒恃寵而驕，想到白天受到的委屈，忍不住要和魏昭秋後算賬。
魏昭挑了挑眉。這小東西真是被自己慣壞了，這就開始胡攪蠻纏起來了。
然而，比起她裝出來的溫順，魏昭發現，自己還是更愛她這副嬌蠻的小模樣。
“好好，都是我這個夫君的錯。天都快亮了。折騰了一夜，快些休息吧。”
最後一句，魏昭的語氣帶上了些許纏綿的意味。
謝晏和本來還不覺得困，讓魏昭這樣一說，情不自禁地掩嘴打了個呵欠，她原本趴在魏昭的胸膛上，遂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旁邊，捲起被子蒙住臉，語氣慵倦地說道：“我睡了。”
“還和小孩子一樣，也不怕把自己憋壞了。”魏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動作輕柔地將她蒙在臉上的薄被拉了下來，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淺淺的吻：“乖，睡吧。”
謝晏和睡熟之後，早已在側殿候着的尹卷柏進殿請脈。
尹卷柏凝神診脈，隨後收回手，一臉恭謹地說道：“陛下，皇後娘娘雖然淋了雨，但皇後娘娘鳳體康健，並無大礙，還請陛下寬心。”
魏昭頷了頷首，吩咐尹卷柏退下之後，他召來常林海。
“鳳儀宮近來可有異狀？”
陛下問話，常林海不敢有任何的隱瞞，他小心地答道：“回稟陛下，皇後娘娘一直在和外界傳遞消息。據奴才查探，這些人與靖平侯府並無干係。”
“哦？”魏昭一句淡淡的問話沒有泄露分毫的情緒，彷彿並不好奇。
“皇後娘娘與張相一直在暗中來往，這中間人便是張相的外孫女——江伊人。另外，杜尚書家的小姐杜敏儀也幫皇後娘娘做了幾件事。另外，還有……”
常林海飛快地看了皇帝一眼，隨即深深地低下頭。
饒是一板一眼的常林海，把話說到這裏，也有些不敢往下說下去了。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魏昭臉上一哂，並沒有讓常林海把話說完，擺了擺手，將人揮退。
就在常林海將要退出大殿時，魏昭低沉的嗓音不辨喜怒，彷彿是從遙遠的天外傳來：“常林海，讓崔副統領到御書房等朕。”
常林海身體一抖，腳底心泛起一股涼意，他低低地應了一聲：“是，陛下。”遂加快腳步退出了寢殿，彷彿大殿裏有猛獸在追。
然而，殿裏暗藏着的腥風血雨都與謝晏和無關。
她平躺在床榻上，眉目舒展，雙頰嫣紅，整個人彷彿陷在甜蜜的夢境裏，玫瑰花般嬌軟、潤澤的紅唇微微上翹，絕美的睡顏恬靜得像個嬰兒。
魏昭望着望着，心頭生出一股惱怒。
這個攪亂了一池春水的壞東西，自己倒是睡得安寧。
魏昭抬起手，含怒在她的雪腮上捏了一把。
謝晏和在睡夢中皺起了黛眉，紅唇不高興地噘着，甚至還低低地嘟噥了一聲。
魏昭俯下身，恰好聽到她紅唇里溢出的一句：“陛下，討厭。”
不像是埋怨，更像是在撒嬌。
魏昭冷硬的心腸軟了軟。
即使是在睡夢中，這小傢伙也有辦法戳中自己的軟肋。
他捏着謝晏和雪腮的那隻手瞬間失去了力道，不由收了回來。只是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在半空中時忍不住搓了搓，彷彿是在回味那股滑如凝脂、吹彈可破的觸感。
罷了，慢慢教她，總會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倒是那些敢打她主意的狼子野心之徒，也是時候剁下他們的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