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恐懼
眼見婚事瞞不下去了,謝晏和索性大方承認:“我知道陛下對我好,只是京城雖大,哪裏還有敢娶我的人家。”
魏昭喉頭一噎,若不是兩人隔着輩分和年紀,他恨不得此刻就把這小小的嬌人兒擁進懷裏,輕憐密愛。
“說的什麼傻話,有朕在,誰敢委屈了你!”
魏昭最終什麼都沒做,對着謝晏和輕斥道。
謝晏和聞言,抬起頭凝視着建元帝,她一雙水眸清凌凌的,澄澈見底,盈盈眼波令人無法招架:“陛下,您會廢太子嗎?”
謝晏和的問話可謂石破天驚,大逆不道的令魏昭恨不得當場將她打一頓。
魏昭有心給她一個教訓,讓她知道什麼是禍從口出,心中雖然捨不得,卻只能強裝出威嚴來:“混賬,儲君廢立,朝中重臣都不敢多言,朕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謝晏和被罵的眼圈一紅,她垂下頭,盈盈珠淚滾落雪腮,清甜的嗓音透着無限委屈:“陛下尚在,我都要被遠嫁遼東藉此避禍,以後,我還會有活路嗎!既然如此,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
謝晏和仰着雪白的脖頸,一臉不遜,宛如一隻瀕死的小獸般發出“嗚嗚”的悲鳴,偏偏卻又哭的梨花帶雨,懵懂、稚氣,可憐、可愛。
魏昭一顆冷硬的心臟幾乎化成了一灘春水,哪裏再忍心罵她,只剩下心疼。
他一邊給謝晏和擦着眼淚,一邊安慰道:“好姑娘,快別哭了,朕不會讓你落到那個地步的。”
建元帝不安慰自己還好,這一安慰,謝晏和哭得更厲害了:“您就只會說好聽話哄我。陳蓉恨不得我死,太子又一味聽太子妃的,您如果真的疼我,就賜死陳氏。”
謝晏和哭哭啼啼地說完才發現自己失言,她張了張嘴,立刻羞愧地以袖掩面。
魏昭完全沒有預料到謝晏和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難道她還對太子心存妄念不成!
魏昭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一雙墨眸暗了暗,語氣平平地道:“眠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謝晏和彷彿被魏昭嚇住了,目光怔怔地抬頭,雪嫩的粉腮猶帶着幾點淚痕,看上去好不可憐。
只見魏昭的一雙墨眸深不見底,望之令人肝膽俱寒。
一絲涼意爬上謝晏和的脊背,尾椎骨一陣發麻。
謝晏和有些恍惚地想:面前的人早就不是她的叔父了,而是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乾綱獨斷,唯我獨尊。
謝晏和默默止住了哭泣,一雙小扇般的長睫上沾着晶瑩的淚珠,一副要落不落的可憐樣子。
她膝行幾步,伏在皇帝膝頭,貝齒緊緊扣着紅唇,仰着的臉蛋精緻絕美:“叔父,您不能不管我。”
謝晏和的嗓音柔婉帶顫,嬌嫩的紅唇幾乎要被她咬出血來。
魏昭雙目微垂,一臉平靜無波的神情,只是那一雙幽若寒潭的墨眸彷彿覆著一層寒冰。
頓時,謝晏和一顆心如墜冰窟。
難道……難道陛下並無廢太子之意?
那自己又該怎麼辦?!等着屠刀落下的那一天嗎?
謝晏和尖銳的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摳出血痕。
她咬了咬唇,翦水雙瞳浮上一絲濃濃的悲哀,淡淡道:“是臣女逾越了,臣女告退”。
以謝晏和的驕傲,實在做不出對着建元帝搖尾乞憐的樣子,她反身欲要告退,來自腰間的一股蠻橫的力道讓她霎時跌了回去。
謝晏和腰肢一扭,不小心撲在皇帝身上,她紅唇間發出一聲驚呼,剛要起身,卻被建元帝壓制住,緊緊禁錮在雙臂之間。
男人炙熱的懷抱燙的謝晏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她這時才感到害怕,戰戰兢兢地望向把自己擁進懷裏的建元帝。
“要逃去哪兒,嗯?”男人低沉、喑啞的嗓音透出一絲危險。
魏昭食指挑起少女精巧的下頜,手指下的肌膚吹彈可破,他忍不住細細地摩挲起來。
謝晏和嚇得掙扎都忘了,一雙秋水明眸瞪得大大的,獃獃地望向建元帝,一臉驚懼的神情像是一隻陷入猛獸利爪的小動物。
魏昭眼中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笑意。
他垂下頭,薄唇貼着謝晏和白嫩、瑩潤的耳垂低語,說話時呼吸間的熱氣不斷掃着女孩小巧的耳廓,透出一股曖昧、綺糜的味道:“眠眠,你的膽子太大了。連讓朕賜死太子妃這樣的話都敢說出來。”
謝晏和還是第一次被男人這樣無禮的對待,特別這個男人還是曾經被自己視之如父、深深依賴過的長輩,心裏又羞又怒!
她臉頰燒紅,就連聲音都發著顫,眼淚更是落得又凶又急,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你殺了我算了!”
“朕怎麼捨得。”
魏昭手臂不斷收緊,將謝晏和緊緊嵌入自己的懷裏。
到了這個地步,魏昭已經懶得掩飾,索性低下頭吻她香腮:“乖眠眠,朕就連夢裏都是你。殺你?朕哪裏捨得。”
謝晏和偏頭躲開建元帝的吻。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說了一句要讓建元帝賜死太子妃的話。建元帝竟然幡然變色,一臉冷漠要將她殺之後快的樣子,在她要逃出屋子時,忽而又態度一轉,無所顧忌地輕薄起自己來。
魏昭這是把自己當成了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後宮妃嬪嗎?
謝晏和氣地發抖,不斷躲避着魏昭落在她腮邊的輕吻。
謝晏和越是躲,魏昭越是不肯放手。
男人微眯着墨眸,一隻手臂將謝晏和鎖到懷裏,抽出的另一隻手按住她雪嫩的臉蛋,吻上令他早已朝思暮想的紅唇……
舌尖觸碰到少女清甜、柔軟的唇瓣,魏昭喉嚨里幾乎要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他將那兩片嬌軟的紅唇含進唇齒,舌尖細細描繪着那無比姣美的輪廓……。
謝晏和掙扎無果,大着膽子,狠狠咬了建元帝的舌尖一口,淡淡的血腥味頓時充滿了口腔。
建元帝吃痛,短暫地放開了懷中的獵物。
謝晏和的眼眶盈滿淚水,她被建元帝shunwen的紅腫的唇瓣微微顫抖,彷彿無力承受。
謝晏和掩面泣道:“陛下,我爹爹臨終之前將我託孤於您,您在我爹爹病床前發過誓,會好好照顧我的。陛下,您這樣做,對的起您九泉之下的表兄嗎?”
少女的嗓音哀婉、凄涼,似是鴻雁垂死之前發出的最後一聲悲鳴,叫人心酸。
魏昭默然,半晌,才悠悠答道:“朕百年之後自會向季軒請罪。”
魏昭說完,大掌捧起謝晏和的臉蛋,一雙幽若寒潭、深不見底的墨眸透着一股勢在必得的強勢:“眠眠,你的男人只能是朕。”
謝晏和笑容悲涼:“陛下難道忘了,我是太子不要的女人,是您曾經名義上的兒媳婦!陛下這樣做,將我置於何地,又該如何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
謝晏和現在才明白祖母的良苦用心,自己留在京城只會成為皇帝的禁臠。外祖顧家為了家族前程,也絕不會因為一個外孫女去與皇帝作對。只有把自己偷偷嫁到遼東苦寒之地,才能絕了皇帝的心思。
可惜祖母不知,她的身邊早就被皇帝安插了人手,一舉一動,受制於人。
謝晏和忍着屈辱,咬唇哀求建元帝:“陛下,您走吧。今天的事情,臣女會當做沒有發生過。”
魏昭此刻也不由動了真怒。自己和眠眠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都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想要若無其事地去嫁給李木嗎!
自己這個一國之君,在小姑娘的心裏算什麼!
魏昭心頭暗暗發狠,一雙墨眸陰沉不定。
他以前就是太縱容這個丫頭了。才會讓這小丫頭對於皇權毫無敬畏之心。若是現在就佔了她的身子,他倒要看看,小姑娘是否還能說出“當作無事發生”這樣的話來!
魏昭一雙深不見底的墨眸里竄起兩道熊熊的yu火,那猶如鷹隼一般銳利的眼神,似是要將看中的獵物撕個粉碎。
謝晏和看得心驚不已。
她此刻再也顧不得內心的屈辱和難過,反手抽出頭上的發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抵住了自己的喉嚨,凄聲道:“陛下若是再冒犯臣女,臣女只能以死護住清白!”
魏昭一雙墨眸深了深。
他沒有想到,從前刁蠻驕縱、嬌嬌軟軟的小姑娘如今的性子變得這樣烈,像是一匹不馴的野馬,竟然以死相脅。
魏昭眸色深了深,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色。
然而,在看到不斷顫抖的嬌人時,魏昭的心徹底軟了下來。
捧在掌心疼愛了了這麼多年的小人兒,看着她一點點長大,魏昭捨不得了。
“眠眠,朕的錯,你把簪子放下。”魏昭溫聲勸慰道。
他並沒有去強奪了謝晏和緊緊握在手裏面的金簪,自己真要用強,憑小姑娘那點花拳繡腿,哪裏夠看。
謝晏和手裏的金簪緊緊抵在白皙、修長的頸項上,一滴血珠從簪尾的尖端緩緩沁出……
那一抹鮮艷的紅色更襯得謝晏和的肌膚細白如雪、晶瑩剔透,鮮紅的血滴猶如墜落枝頭的骨里紅一般,洇在冰雪裏,不勝凄艷。
面對着建元帝冷靜無比的神情,謝晏和徹底崩潰了,她不管不顧地哭叫道:“你出去!出去!”
“眠眠,簪子放下!”魏昭沉聲呵斥!
謝晏和雪頸上的傷口猶如美玉微瑕,刺眼得緊。
魏昭原本強壓在心底的怒火瞬間又涌了上來。
自己不捨得動這小丫頭一根手指,她卻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聞言,謝晏和梨花帶雨的面容浮上一朵凄婉的笑容,一雙明眸之中的神采漸漸黯淡,變得支離破碎。
她顫抖着唇,輕聲開口:“陛下,別逼我恨你!”
曾經甜蜜如糖的嗓音如今聽起來更像是一縷幽魂。
魏昭心尖一痛,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在三九寒天裏兜頭澆了一盆冰水,冷入骨髓,他不由僵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