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人間詞話,揚名海內(1)

伍 人間詞話,揚名海內(1)

()自三十歲以後,王國維從浸詠於西學,移情於以詞自娛,也就同時告別了哲學的狂熱,走向了文藝。www.NIUBB.NET筆下文學如他所說,年來哀樂與詞增,更緣何物遣孤燈?

這就像從象牙塔,回到了人間!

“人間”,是他最喜歡的一個詞,曾取為號,表示自己有人間情結。所謂人間,是有喜有樂,有涼有熱,且時常會感到寂寞的真實生活,不是純粹理性思辨的哲學世界。

他在其《人間詞甲稿》中填了一首“青玉案”詞,描述了此時的心境:

“江南秋色垂垂暮,算幽事,渾無數。日日滄浪亭畔路。西風林下,夕陽水際,獨自尋詩去。

可憐愁與閑俱赴,待把塵勞截愁住。燈影幢幢天欲曙。閑中心事,忙中情味,併入西雨。”

因為常年奔走於江南,包括海寧、杭州、蘇州、上海等地,所見都是風景秀美的山水地,有不少前賢的遺址留下,這些江南的無數古風事迹,常常觸發他懷思古之幽情,滄浪亭畔徘徊,燈影下失眠,孤寂之中,只能把滿腹的心事和愁緒,天才的才情,託付給詩!

可是,斯情斯景下,他不會是寂寞的,因自五代以來的詞人,早就把和他類似的“亡國之恨”及蒼涼悲凄情緒、人生的孤寂感,寫入了詞中,這就是有宋一代的大詞人們,無論是五代李煜,還是南宋辛棄疾,以及天才歐陽永叔、蘇軾們……這時,他成了他們的知音,他們也成了他的知音。

於是,當他去看李煜的詞時,不再是秀才時的搖頭晃腦,挑剔古人的詞句,自命清高式地認為自己下筆,也會不凡,而是,經歷了人生的波瀾和沉痛之後,已經能深味其中的悲涼,明白了前人所著之詩詞,無不和他們一生的境遇有關。

誠如,他在《人間詞話》中提及,尊主觀精神的尼采所說:“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那血書,便是包含了人生真正之苦痛,真正之精神的有靈魂的文字。又如他說李煜,“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到了這個年紀的他,何嘗不也是眼界始大,感慨遂深,對詞的熱愛從之前喜歡考量琢磨文字,到真正融入人生的感慨,不再為賦詩詞強說愁!

到底是什麼愁,讓他在哲學的世界中無法排遣心中的苦悶,開始關注詩詞?

常年一人讀書,和家人聚少離多,這人間的滋味,既疏遠又渴求,既冷淡又時常回熱,他不是*才子,不會留戀煙花青妓院,不是革命者,能和同志高談闊論政事,策劃起義,他和魯迅一樣,都喜歡在孤獨寂寞中,充實學問,考察古今,比之他,年紀相差不大的魯迅更熱鬧些,常遊戲於筆戰,還有一些摯友,且對革命前景較樂觀。而他,大概是辛亥革命前後最寂寞的一人!

總結可知,沒有女人作伴,只有古人作伴;不屬於革命者之流,而且還貌似反對革命,在《人間詞甲稿》中,以一句“臂上宮砂(貞潔女子之守宮砂)哪不滅”,暗示自己對清朝這個正統朝廷的忠貞,還帶着沒落的士大夫的立場。他有的只是,感性的生命體驗,哲學的思辨認識,和建立在對學識熱愛基礎上的超脫於俗見的眼光……

於是,千年前的李煜柳永蘇軾易安復活了!詞原是人間生活,是有心靈境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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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記憶:民國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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