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爭鋒
墨子琰說：“她懷了身孕，身子不便，還請西陵公主另擇他人。”
楚雲溢放下酒杯，面色有些發沉，道：“這麼說來，你們所謂的賠罪就是表面功夫了？”
“西陵皇子的話未免嚴重了。”永惠帝的臉色不太好看。
他又不傻，擺明了，西陵皇子是來挑事的。
“我妹妹的手被你們大盛朝的人私下動了私刑，怎麼？現在不過是讓四皇子妃幫她倒個酒夾個菜，還委屈着了？
難不成，堂堂西陵國的公主，竟比不得四皇子妃的尊貴？這是在輕視我西陵嗎？”
話頭越說越重，楚雲溢是在正大光明地升級矛盾，將這件事情升到了兩國尊嚴的份上。
如果蕭芊畫不那麼做，那就是大盛朝輕視西陵。可是蕭芊畫要真那麼做了，大盛朝皇家的威嚴往哪裏擺？
太子終於忍不下去了。
他本來是鬱悶不已的，但是現在有人欺負蕭芊畫，他又喝了點酒，加上上回朝堂之上因為楚雲溢受到的悶氣，此刻一股腦兒地發泄出來，道：“這裏是我們大盛朝，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
楚雲溢等的就是現在。
他心裏都想哈哈大笑兩聲了，不過面上卻是勃然大怒，猛拍桌子站起身。
“太子的意思我算是明白了。本來今日的事情，只要四皇子妃肯低頭，我們就打算不計較了，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胡叔，去把人帶上來。”
胡叔精神了，按他的意思就不該什麼先禮後兵，能動手就別吵吵。
胡叔高高興興地去把人帶上來了。
來的是刑部的幾名獄卒，一個個噤若寒蟬，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裏不停地說：“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是四皇子妃指使我們對西陵公主動刑的。”
此話一出，太子大聲呵斥：“一派胡言！”
楚雲晚有些意外。按理說，這件事情雖然是蕭芊畫要太子這麼做的，但明面上表現出來的就是太子吩咐的，獄卒們怎麼會知道是蕭芊畫？
除非……她看向哥哥，心裏大概是明白了。
應該是哥哥私下抓了他們，逼他們承認是受了蕭芊畫的吩咐。
蕭芊畫面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緊緊地拽着墨子琰的衣袖，眼中淚光閃閃，一句話說不出來，只是搖着頭。
“你們這是屈打成招，含血噴人！”
太子怒得心口疼。他怎麼能容許別人來傷害表妹？即便事情的真相是這樣，那又如何？表妹做什麼都是對的，那楚雲晚先前不過是一個奴婢，主子教訓奴婢，何錯之有？
楚雲溢說：“是不是含血噴人，四皇子妃自己清楚。
原本我只想你給我妹妹倒杯酒，我妹妹大度，這事也就這麼過去了。你既然不肯，那麼就別怪我們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四皇子妃如果不給一個交代，此事可不是這麼好了結的。”
“那麼你想如何？”永惠帝發話了。
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他們泱泱大國，居然被西陵人給欺上門來了，即便大盛朝因為常年與北蠻交戰，兵力疲乏，可是拚死一戰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只是想能盡量和平就盡量和平，不願把關係弄僵，可是也是有底線的。
永惠帝繼續說：“西陵皇子當真要為了這件小事破壞兩國多年的邦交，兵戎相見嗎？”
楚雲溢無所謂地笑了笑，“有何不可？”
他目光看向楚雲晚，盡顯寵溺之色，“我的妹妹，可不是什麼東西都能碰的。也該換我來問問皇上，當真要為了區區一個四皇子妃，與我們西陵兵戎相見嗎？”
“你！”
永惠帝很憤怒，被楚雲溢問得啞口無言。
為了一個蕭芊畫，與西陵為敵，他不用想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蕭芊畫又不是皇室中人，如今他們這樣，也僅僅是為了維持皇家的顏面，而並非是真的為保護蕭芊畫。
說到底，楚雲溢為了楚雲晚能豁出一切，可大盛朝做不到。
蕭芊畫是又害怕又憤怒，整個人都發抖了。
楚雲溢，居然敢暗罵她是什麼東西！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去！她要瘋了。
蕭芊畫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她從小貴不可言，何曾受過這番屈辱？那一直忍着沒落下來的淚水終究是落了。
太子見后，真是疼到了心裏。
“是我下令抓的西陵公主。”太子說，“這件事情是本太子引起的。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便給西陵公主賠個不是。”
太子朝楚雲晚抱拳作揖，就當是道歉了。
身為一國太子，卻向別國低頭認錯，永惠帝是氣得肺都要炸了。他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盡會丟人現眼的東西？
楚雲溢驚奇了，“這四皇子妃犯的過錯，到要讓太子殿下出來承擔，你們大盛朝的關係真是叫我大開眼界了。”
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實則把蕭芊畫和太子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誰都知道，蕭芊畫原本是被所有人看好，要嫁給太子的，眼下太子袒護蕭芊畫，其中蘊含的情分就很難說清楚了。
大臣們面面相覷。他們不敢說什麼，可是心裏面卻都彷彿看到了四皇子頭頂上的茵茵綠草。
墨子琰的臉色是黑得比鍋底還黑了，道：“去給西陵公主道歉。”
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蕭芊畫會參與其中，可是現在刑部的人說是蕭芊畫做的，太子又站出來急急袒護。墨子琰怎麼可能還看不清楚？
這件事情八成就是蕭芊畫和太子一起通氣兒的！
她膽敢背着他私下與太子往來。在他不知道的背後，蕭芊畫到底與太子往來了多少次了？
就算他不愛蕭芊畫，卻也容不得蕭芊畫給自己戴綠帽！
蕭芊畫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連這個他都要開始懷疑了。
他心中同樣有怒火燃燒着，怎麼可能再護着蕭芊畫？
你太子不是要護嗎？那我就偏讓她受委屈！
蕭芊畫是當真委屈極了。在這關鍵時刻，自己的丈夫居然不站在自己這一邊，居然幫着外人，要她去給楚雲晚賠禮道歉，憑什麼！？
可是蕭芊畫敢反抗嗎？她不敢。一方面是西陵皇子咄咄逼人，顯然不會善罷甘休，另一方面是，等回到府里，墨子琰定然不會給她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