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逼問
花心送了秦三出府後，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花園。
城主府里的花園很大，但是並沒有點燈，園子裏時常漆黑一片，但是現下月色如水，乾淨明亮，故而花園裏的東西可以模模糊糊的辨清楚輪廓，更別說花心是習武之人，更要耳聰目明些。
花心走到花園的中心站定，朝着東南角望去，果然有一棵長了幾百年的大樹，繁密的葉片將分支遮掩得嚴嚴實實。
花心慢慢的朝着那棵大樹走去，小心的避開沿路的藤蔓。
只因秦九揚素來喜歡自然的東西，即使是人工的後花園，也不願多加修飾。自老城主之後更是再也沒有人工修飾過，只是任由草木生長，如此一來，雖然入眼滿目凌亂，卻空氣宜人，生機勃勃，別有一番滋味！
花心走到樹下，樹榦上竟也長了葉片，花心伸手便可以摘到。
濃郁的新鮮葉汁味迎面鋪開，讓人提神醒目。
“難道是我多疑了？”花心喃喃自語道。
她抬頭看了一眼繁茂的大樹，如果秦九揚真的藏身在這棵大樹上，她真的發現不了！只因樹木生長百年，已經有了自己的樹息，風動為樂，雨打為泣，容易屏蔽人的氣息！
九幽山上，慕城清晨醒來，聽見外面山泉如驚雷，轟轟隆隆一路奔向山下去。
他起身推開門，見昨日不過木桶口徑大小的山泉一眼已經變作三倍大，又見房屋瓦楞、花草石木皆是濕漉漉的，想着昨夜必是下過雨了！
初晴的天空，雲海將天與山連成一片，天空如水洗過般呈現出半透明的藍，一隻蒼鷹在天空盤旋，忽遠忽近……
慕城轉向涼亭，看見水墨坐在亭內正抬頭看着那蒼鷹。
“這山裡竟然有鷹！”慕城不禁感嘆道。
水墨轉過頭來淡淡的說道：“你方才也說了，這裏是山！”
慕城面色一僵，心裏卻是高興的！自從前些天他向水墨追問九幽城城主的事情，水墨便沒有再理過他！
現在水墨終於肯理他了，慕城心裏自然高興。
慕城正準備說點什麼，就見空中那隻鷹突然改變了方向，徑直朝着涼亭俯衝而下！
慕城瞳孔微縮，面色一寒，伸手就去抽水墨擺在石桌上的劍。
寶劍出鋒，一陣寒氣溢出，但是劍身還未完全出鞘，水墨就抓住了慕城的手腕！
這一耽擱，鷹已經到了眼前，慕城一臉氣惱的伸手去擋，卻聽得翅膀撲騰的聲音饒過他停在了身後！
慕城放下手轉過身來，卻發現鷹竟然停在了水墨的肩頭上！
“我的劍，從不許他人觸碰！”水墨低頭看着慕城握着劍柄的手。
慕城見狀連忙鬆開手，解釋道：“水兄，在下不知這鷹與你相熟，方才情急拔劍，實屬無奈！”
水墨沒有說話，拿了劍轉身出了涼亭，走過庭院在主屋門前停下。
“公子，母親派蒼鷹喚我，定是有事，請公子准許水墨下山一趟！”
屋子裏有空靈的琴音傳出。
“去吧。”
水墨面色稍緩，“謝公子！”
慕城追出涼亭繞到水墨的面前，急切的問道：“水兄要下山，可否問問城主何時再上山？”
水墨看向慕城，似笑非笑的說道：“這個問題，我現在就能回答你！”
慕城非常謙虛的作揖，“請說！”
“公子已經下了禁令，城主日後不會再上山了！”
話落，水墨便出了府門，往山階走去。
蒼鷹盤旋而起，直入雲霄……
慕城看着水墨離開的背影，眼裏矇著一層霧色。
再說秦九揚昨夜偷聽了花心的談話，雖然沒問出什麼，但是自知秦三因心虛露出了許多破綻！故而今日一早便跟蹤她來到了九幽山下。
九幽山地勢奇險，一般本就沒人敢隨意上山，自從老城主秦詡下令修建九幽府並讓逸風住進去后，便下了禁令，不許任何人上山！久而久之，這座山連帶着山上那位十歲之後便未得見的公子都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
城裏的百姓別說上山，靠近這九幽山都要忍不住停下來拜一拜，儼然將它當作一座神山了！
花心雖然伺候過小時候的逸風，但是也不敢壞了規矩，來到山下便不再前進，而是放了蒼鷹讓水墨下山。
“娘，您有什麼緊急的事嗎？竟然將花鷹都放出來了！”水墨踏下最後一級台階，朝着花心飛跑過來。
“沒事，娘只是來看看我兒在做什麼，過得好不好，當年許下的承諾可還記得？”花心抬頭看了眼天上的花鷹，將雙手負於身後。
水墨感覺氣氛不對，忐忑的問道：“娘，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花心轉過身來正面對着他，面色慍怒：“我來問你，你前些天在街上扛走的是什麼人？”
水墨聽她這話，心裏一驚，自知被發現了！但是他也沒有慌張，想着她也不知道了解多少事情，暫時裝作不知的問道：“母親在說什麼人，孩兒不知。”
花心冷笑一聲：“哼，不知？好一句不知！你的輕功是為娘教的，你自恃輕功卓絕，在大街上走無人發現，但是那日我就在你的身後，你是覺得你娘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了嗎？！”
水墨面露懊惱之色，知道事情敗露，但是這是公子吩咐的事情，自然不能說，只好撲通一聲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也不吭聲。
花心揚起手，狠聲道：“你說是不說？”
水墨依舊不吭聲。
花心閉了閉眼，眼看着一掌就要打過去，就聽得樹叢里傳來聲音：“且慢！”
“九揚？你怎麼在這裏？”花心轉過身來，看着一身白袍的秦九揚，皺了皺眉：“你這身打扮不是每月初一上山的時候才會……”
秦九揚拍了拍身上的水珠，剛剛躲在樹叢裏衣服已經潤濕了一半。
“我知道逸風哥哥給我下了禁令，但是雪妹快回來了，我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所以特意過來通告一聲！”
“大小姐要回來了？”水墨問道。
秦九揚點了點頭，“算算日子已經一年了，明天雪妹就可以回來了！”
花心懊惱的低語道：“我竟將這事給忘了！”
話落，她看了水墨一眼，囑咐秦九揚早些回去便離開了。
水墨站起身來，朝着秦九揚鄭重的作了一揖，“多謝城主解圍！”
秦九揚搖了搖頭，“別忙着謝我！我這樣冒冒失失的衝出來阻止，只會引得你娘更加懷疑，雖然今日的追問暫時被我打斷，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義母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她不會允許任何危險的不確定的因素在我身邊存在，所以，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
水墨一驚，問道：“這該怎麼辦？”
秦九揚翻了個大白眼，“涼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