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5

【07】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5

小區中間的空地處,有個小小的花壇,裏面是附近的居民種的一些蔥、蒜,有時候圖個方便,自己下來摘一把。還有幾株常青樹,如今已經長大許多,不似他們從前種的時候,堪稱搖搖欲墜。裏面雜七雜八的,還種了不少不知名的植物。懶

柯尼卡記得,這個花壇里本來是空着的,後來是母親先在這裏種桔梗,後來便陸陸續續的,有人往裏面種東西。

至於那棵樹……她在心底嘆着,記事起,這棵樹就在這裏了吧,現在更顯枝葉繁茂了。

她這樣想着,情不自禁的朝着樹走去,手下意識的搭在樹榦上,老厚的樹皮,有些硌手。

從前還跟安子恩在這棵樹上刻了字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下意識的縮回手,連忙轉身。只是,她的動作顯然慢了一拍,楊初一的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明明是沒有任何錶情的,卻顯出幾分壓迫感。

她忐忑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心裏期冀着最後一點可能,可是,世界上的事情便是如此,怕什麼,來什麼。她連忙伸出手去捂住那塊曾被他們剜去樹皮的地方,那裏刻着:柯尼卡與安子恩永遠在一起。蟲

她這個動作實在是夠孩子氣的,楊初一冷哼着,輕巧的撥開她的手,索性湊上去細細看。

該是下了力氣,一遍一遍剜上去的,過了這麼些年,還能看的清晰。字體歪歪斜斜,“永遠”二字似是格外用力,剜的凹槽有些深。

柯尼卡看着他,他的雙手背在身後,臉色實在陰鬱的很,她心裏陡然忐忑的很,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個樹上刻下的是她的過去,她曾那樣用儘力氣去愛着一個男人,卻不是他。

如同這個樹上刻的字一般,那段感情,也是她身上抹不掉的印記。

他站在那裏久久不動,面上越發看不出表情來。她的聲音聽起來怯怯的,喚他:“初一……”

楊初一不為所動,他並不想這樣,可全身卻彷彿被定格住了一般,全身的血液蹭蹭的往上竄。那幾個字很是稚嫩,那是她的過去,那一段,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歲月。

他可以保護她不受傷害,他可以對她傾其所有,他可為她去做任何他能做的事情,卻獨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她不愛他的事實。

那幾個字像是着了火似地,滾燙的熱度烙着他的雙眸,烙到了心底,四肢百骸都在疼,他的心口在抽搐,似乎五臟肺腑也在抗議,連着太陽穴也在突突的跳着。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強忍住那股子鬱積,緩慢的直起身子,真的緩慢。因為他的每一個動作,在此刻,都彷彿被腹中的某一個神經牽引着,絞着疼。

“初一……”

心臟幾乎要跳出胸口,柯尼卡努力調整着凌亂的呼吸:“這是,這是我們小時候刻的。”

“我知道。”

楊初一的目光沉沉,聲音平淡,只是這模樣,反而更顯出危險和清冷。他自然知道這些,她跟那個人,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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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是,愛情。

他能感覺心臟一波一波的震動,血液都往臉上涌。

柯尼卡不知道要怎麼去解釋,心中沒來由的慌亂,聲音也拔高了許多:“那天是他生日,我們只是……不是的……那天他說,這只是一個生日願望……”

她懊惱的幾乎要哭出聲,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要解釋什麼呢?那天是安子恩的生日,她默認了要與他在一起,他的生日願望便是刻下這麼一行字,許下他們年輕的誓言。

而這些,讓她如何說出口?

“你在給我講你跟他的故事嗎?”楊初一的聲音清清冷冷,他着實無法控制住心裏那股挫敗,還有,酸意。

她的口張了張,終是說不出話來,她努力使自己平復呼吸,試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解釋,儘管這個時候,任何解釋都是蒼白且徒勞的。

“初一,我剛剛來這裏真的是忘記這裏刻着這個,我本來只是……”

她不知該如何說,只是哽在那裏,手心都開始出汗。

楊初一給了自己五秒鐘,他需要讓自己冷靜下來,時間一到,他倏忽間攬過她,不待她反應,他響亮的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她的解釋他並不滿意,但卻很滿足。她已經知道,要跟他解釋了,這是進步……

他對自己每一次的退讓,他用自己的方式寵着她,溺着她,都早已沒有了自己的原則。只是關於這些,他不知道她究竟明不明白。

楊初一顯得有些意興闌珊,心中陡然升起一絲厭惡,厭惡這樣的自己。卻原來,為了一個女人讓步無數次,即使厭棄自己,心裏也是會開心的。

柯尼卡注意到他,雖是玩笑的做法,卻沒有半點笑意,口是心非到一切都寫在臉上。她束手無措,看着只覺得頹然。

因為這個插曲,他們在H市待的時間並不久,兩天而已,兩個人均沒了繼續逛逛的興緻。

一直到離開H市,柯尼卡的心裏都一直在揣測,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真的不生氣不在意,他就不會一直抿着唇角。

這些日子,他待她溫柔體貼,她幾乎要忘記他原本的模樣,也是如此,永遠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永遠不知道他此刻是高興,亦或是傷心。

同樣是吃醋,這次她卻無法理直氣壯的笑話他,心中莫名的有股心虛。他給了她承諾,他在自己父母的墳前說出那樣的話,他已經為她做到這一步了,她卻仍是說不出他想聽的話。

她曾給了安子恩一個承諾,柯尼卡與安子恩要永遠在一起。

可是,她此刻對着楊初一,這樣直白而動情的話語,她卻連一句都說不出來。

回到N市,重新投入工作,柯尼卡算着時間,該放元旦假了,還有年假。母親已經不在了,她也無需再讓自己緊繃著神經,也是該讓自己放鬆、享受的時候了。

自從那次從H市回來以後,柯尼卡覺得,她跟楊初一之間似是隔着什麼,他仍是待她如從前,她卻總覺得有什麼是不一樣的了。

似是,不交心了……對,交心。他不會再在她面前流露出其他情緒,彷彿有很多心事,卻是隱瞞着她。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為那個介意,好幾次想要好好解釋,卻又怕破壞彼此好不容易建立的氛圍。

也只有一次,他許是因為應酬,又喝了些酒,馥郁的甜,酒精的烈,濃濃的屬於他的氣息,緊緊將她圍繞,四周圍都是他的味道,酒味、煙味,還有些許說不出意味的曖昧。

情動的時候,他的聲音聽着有些模糊不清:“我不勉強你其他,只要你像現在這樣……”

像現在這樣……呆在他身邊,就好。

他也只是這含糊不清一句,卻讓她的心既酸又澀。她記得安子恩剛回來的時候,在醫院,他也是這樣,脆弱的不似他。他說:“膠捲兒,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肯裝下去,跟以前一樣……”

她竟讓他的愛低到了塵埃里,她緊緊的摟着他的脖頸,她想告訴他,初一,這輩子,我黏定你了。她想告訴他,初一,不管我的過去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也不想離開你。

可是,所有的話全部哽在了喉嚨里,她只能聽見自己發出細細的嗚咽聲,還有比他更含糊不清的聲音:初一……

柯尼卡甩甩頭,讓自己不要去想這些事。現在這樣平靜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她還在糾結什麼呢。

就在這個時候,柯尼卡接到了庄瑩的電話,約她見面。時至今日,母親已經去世,她跟庄瑩彼此各一個世界,她不知道,她跟庄瑩還有什麼好見面的。儘管如此,她仍是禮貌的問清楚地址,應了下來。

庄瑩挑的地方很稀鬆平常,商場附近的茶餐廳。茶餐廳里放着舒緩的音樂,人來人往的,從窗外經過,令人格外放鬆。

柯尼卡注意到,庄瑩似是消瘦許多,臉色也不好。她落落大方的坐下,對庄瑩說:“你瘦了。”

庄瑩的精神並不好,愣了半晌,苦笑,應着:“哦。”

兩個人許久沉默着,柯尼卡輕輕嘆氣,認真的對着庄瑩的眼睛:“庄醫生,我媽身體那陣子不好,我對你的態度也不好,一直忙着料理後事,總想找個機會跟你道歉,也沒有合適的機會。”

她那時候是對着他們兩個人心煩,對着安子恩有氣,連着庄瑩,都受到了波及。好幾次吼着讓庄瑩和安子恩“滾”,後來想起,總覺得心中歉疚。

庄瑩微笑,她原本就是極美的人,即便此刻神色黯淡,也毫不掩飾她的美貌。她用手撐着額頭,面上有些痛苦,眼眶潮濕,對着柯尼卡搖頭。

她這樣子,柯尼卡反倒不知說什麼好,便陪着她一同沉默。

“柯尼卡……”庄瑩的手仍然撐住額頭,“你有沒有恨過我?那時候,我明明知道你們是一對,我還是硬要跟他在一起,黏着他。他已經那樣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他說,我的事情你都知道,我跟她的事情,你不要問,如果你做不到,請你離開。”

“我以為我可以的,我可以等他,先得到他的人,再得到他的心。那時候,我是這麼想的。”

庄瑩說著,終是說不下去,肩膀因為抽泣,一下一下的聳動着。

柯尼卡心裏一顫,有些不忍,從桌上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

“庄瑩,我跟他之間,不是你的問題。即使當初不是你,他也有其他理由離開我。”

對於這一點,她心裏一直明白,卻從來都不肯承認,或是面對。

“你們已經結婚了,我跟他也早就是過去式。如果,他待你不好,有問題,你們要好好坐下來談清楚。這個,我幫不上忙。”

“如果是前段時間我母親去世的事,給你們之間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那個時候我自己也很亂,顧不上你們的立場,他來幫忙、關心,我本該拒絕徹底的。”

庄瑩搖頭:“你知不知道,我很羨慕你,也,很討厭你……”

柯尼卡好笑:“羨慕我什麼?”

她討厭自己,那是應該的。不討厭的話,反倒不正常了。

“我不想說。”庄瑩吸吸鼻子,用紙巾抹去了眼淚,又恢復了平日裏優雅動人。

庄瑩這話聽着實在是有些任性稚氣的味道,柯尼卡微笑不語。

“柯尼卡,我今天找你,是想問你,如果我跟他……”庄瑩頓了頓,接着道,“如果我跟他離婚,你們是不是還有可能?”

她是真的累了,如果是她奪了他的幸福,如果他是這樣認為的,如果他覺得,她帶給他的是行屍走肉般的生活,那麼,她退出他的世界,現在還晚不晚?”

柯尼卡徹底驚住了,嗓音也大了起來:“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庄瑩輕輕舒出一口氣,無視柯尼卡震驚的表情,反倒是微笑起來,若不是依舊發紅的眼眶,柯尼卡定是要誤以為,剛剛那個脆弱無助的庄瑩僅僅是她的一個錯覺。

庄瑩說:“柯尼卡,我累了。我以為我不在乎,我以為我可以等,可是現在我明白,我已經累到不願再去在乎,再去等他。你能明白嗎?”

她這樣說出口,整個人好似輕鬆了下來,聲音又大了些,隱隱的透着幾分暢快:“這個男人,我不要了!”

庄瑩又看着柯尼卡,一雙好看的杏眼透着亮光,“你現在要他嗎?”

柯尼卡第一次覺得庄瑩這個女人,其實也是很可愛的,她搖頭,忍了許久,終是笑出來,聲音也很大:“我也不要。”

庄瑩從前在學校校花的名號不是白來的,外表看上去嫻靜淑女,此刻,卻頗為放肆和粗魯的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好!我們都不要他。讓那個死男人愛跟誰跟誰去,我不奉陪了!”

柯尼卡從來不知道,庄瑩還有這樣的一面,起初還是淺淺的笑着,後來乾脆用手捂住嘴,輕輕笑出聲。

兩個女人一起坐在茶餐廳里,破天荒的叫了些酒,柯尼卡也不拒絕,她也想要好好放肆一把,她的心裏不比庄瑩好受。感慨,哀默,茫然,各種情緒夾雜在一起,讓她覺得心中有如一團亂麻,如何也理不清楚。

庄瑩喝着酒,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柯尼卡看着也覺得眼眶發熱,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們這兩個人,本來就是關係極為複雜。朋友么,算不上。情敵么,似乎也不對。或者曾經是,現在卻不是了。若說沒有關係,偏偏又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

兩個人心情鬱悶的女人喝酒,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柯尼卡還好,她自覺還是清醒的,甚至,她還知道掏出手機來給安子恩打電話。她咬着舌頭:“安子恩,來接你老婆走!”

安子恩趕到的時候,庄瑩已經趴在桌上不省人事,柯尼卡還好,臉色緋紅,雙眸像是浸在了水裏,軟軟的靠着椅子,正在玩手機。

“卡兒……”安子恩在她跟前蹲下,皺着眉頭看着滿桌的狼藉,幾個空瓶子擺在那裏,這得喝了多少。

“你喝了多少?你們兩個怎麼在一起了?”

柯尼卡慵懶的瞥了他一眼,繼續手裏的遊戲,玩的俄羅斯方塊,初一為了這個,又說她笨,誰讓她總是玩不過他……

她的口齒有些不清,腦子卻清醒的很,只是有些遲鈍。她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一關總是過不了。她懊惱的斜睨安子恩:“快帶她,回去休息,你要是……對她好點兒,她會喝這麼多酒嘛?”

安子恩見她蹙着秀眉,整個人恍惚的樣子,伸手就想去將她攔腰抱起。驀地被他擁入懷裏,原本該是極為熟悉的人,熟悉的擁抱,柯尼卡卻從心底升起了一股抗拒。她整個人瞬間驚醒,有些急,伸手撲騰撲騰的掙扎,掙脫不開,只得大聲的喝道:“安子恩,你別太過分了!”

安子恩並不理會他,柯尼卡卻是因為酒精的刺激,一股子惱怒湧上心頭,甩起手,狠狠的朝他臉上拍去。

清脆的一聲“啪”。

安子恩鬆了手,愣愣的看着她,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的震驚。柯尼卡哆嗦着手,因為用力,五指麻麻的疼。

她指着趴在一邊不省人事的庄瑩:“安子恩,那個人才是你的妻子,你娶了她,不管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你們現在已經是夫妻了。好好一個人,你看看她,變成什麼樣子了?”

柯尼卡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暢快過,她所有的抑鬱和彷徨,隨着那一巴掌,全部發泄了出來。

安子恩仍是回不過神,柯尼卡卻已經恢復了平靜,她冷冷的看着他:“安子恩,你該學會珍惜了。”

恩恩,還是那句話,月末了,別讓紅袖清空大家的月票,砸吧,砸死算了。藕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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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出版名:請吻我,以葬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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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軍事歷史 ②出版名:請吻我,以葬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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