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4

【07】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4

楊初一大步流星的走出屋子,楊初二從後面追了上來:“大哥。”

他立在原地,看着初二,剛剛在屋子裏的淡定、沉着已經一掃而光,甚而,看不出一點兒表情,眼中的那一絲陰鬱卻是無法隱藏。懶

初二問他,“大哥,接下來你預備怎麼辦?”

“這個林院長果真跟我媽說這些。”他冷哼,“這個林院長,若真是像她做出來的那樣,只是純粹關心,也就罷了。現在這副欲蓋彌彰的姿態,她在怕什麼?”

“初二,你就照着我們之前說好的做。”

“我知道了,交給我,你多陪陪嫂子吧。”

楊初二勾着唇角,楊初一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微點頭,拍拍他的肩。

李元早已開着車侯在一旁,楊初一轉身上了車,楊初二輕輕舒出一口氣,心中着實捏了一把汗。他有多久沒見過大哥這副模樣了?

李元透過後視鏡看着自己老闆,此刻正凝着目光,眼瞳中幾分疲倦。

他只見老闆低一低眉,思索半秒,再抬眸:“老李,票訂好了沒有?”蟲

李元心中一凜,點頭應着:“已經辦妥了。”

車子停在別墅外面,楊初一開門下車,走了幾步,他抬頭上望,那裏是他們那間卧室的窗戶,窗帘仍然拉着。

還在睡嘛……他放輕了腳步,儘管,這麼點兒聲音其實是無法吵醒一個人的。

他進了屋,靜悄悄兒的,推開主卧的門,果然還在睡覺,只留了個後背給他,長長的黑髮散在被子外面。

他微笑,在她旁邊側躺下,一伸手,準確的將她連人帶被的撈入懷中。

柯尼卡其實並沒有睡着,只是迷糊着,不想動。擁住她的懷抱太過溫暖和熟悉,她的眼睛仍閉着,心中卻是滿足的想要喟嘆一聲。

“事情辦完了?”

她還沒有完全清醒,嗓音有些發啞。

“嗯。”他嘴裏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雙腳蹭掉了鞋子,一個翻身,鑽進了被窩。

她的身子自然的往旁邊挪了挪,給他騰出地方來。他抱着她不吭聲,其實,這麼大的床,哪裏需要她給他讓地方吶。

但是,她這樣,他心裏樂意。

他的下巴擱着她的後腦勺,他輕聲着問她:“我昨晚對你說的話,還記得么?”

她驀地睜開眼睛,心開始猛跳起來,那聲音大的,幾乎要震破耳膜。分不清究竟是期待,亦或是茫然。

昨晚回來的時候,在門口,他說,明天我們去登記,好不好。

其實他們昨晚說了不少話,可她就直覺的

想到這一句,嗓子裏乾乾的,頓時有了些許窒息的錯覺。

“如果沒有祝福,只是我們兩個人,會不會委屈你?”

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她卻聽出了一絲不確定,隱隱的,似乎還有期待。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忽然說起這些,也不知是什麼樣的情緒,眼眶竟有些濕潤。

她搖頭:“不委屈。”

真的不委屈,但是,她怕他委屈。

她似乎聽到他鬆了一口氣,語氣輕快了些,問她,“我已經讓老李準備好了,你休息妥了,我們就去H市。”

“好。”

她溫柔的應了一聲,似是有一股暖流,迅速的在四肢百骸里流竄開來。

柯尼卡是第一次坐飛機回H市,她走在機場大廳里,有一瞬間的晃神。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來祿口機場時,剛下飛機,安子恩站在甬道口等着她。笑容溫和陽光,她嬉笑着將手裏的箱包一股腦兒的塞給他。

那時候,她還是充滿朝氣和幻想的女孩。而今……

她偏過頭看楊初一,面容沉靜,線條流暢,側臉暈着陰影,乍一看,似乎還帶着點兒冷峻。

可是……這個看不出表情的男人,從頭至尾都牽着她的手,溫熱寬厚的手掌,溫柔的握着她的,來機場的車上,進了大廳,過了候機室……他都沒有放開過。

不到兩個小時的行程里,柯尼卡覺得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這幾年,她回H市,為了節約,她從來都是坐火車。以至於,經過哪些站台,會遇上哪些小販,她都一清二楚。

她閉上了眼睛,只因為實在無法相信,這一刻,竟跟做夢似地。這次她再回那個城市,竟是帶着母親的骨灰。

楊初一以為她累了,伸出手臂攬過她的肩,讓她枕着他的肩頸。

“先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他說完,攬緊了她。

機艙里有幾個小孩子,嘰嘰喳喳的不停歇,顯得有些吵嚷。她的心原本一直靜不下來,可說來也真是奇怪,在他的臂彎里,她竟真的越來越困,眼皮子一沉,就這麼睡著了。

從N市到H市,坐飛機的話,也沒有花去多少時間,楊初一叫醒了她,見她揉着眼睛,只頓時覺得心中柔軟,俯身親吻她,吻到,她百分百的醒來。

這個她自幼熟悉的城市,楊初一帶着她站在這片土地上,柯尼卡相信,此刻她是十分清醒的。可看着熟悉卻又陌生的城市,她的心中仍是有一絲茫然、感慨,還有,害怕。

這個城市,奪走了她的家,她的父親,甚而,她的母親。她的年少無憂和幸福,在這裏,徹底的畫上了休止符。

楊初一果真是什麼都安排妥了,不一會兒便有一輛車停在他們跟前,司機模樣的人下車給他們打開車門。

“楊總,柯小姐,請。”

兩個人上了車,朝着墓地的方向開去。車子開了許久,越接近目標,柯尼卡的心中越覺得有一股悲愴,無法抹去。

母親的骨灰裝在了小瓷壇里,柯尼卡輕輕抱在懷裏,漸漸的,抱緊了。車外的風景愈來愈冷清,車子晃晃悠悠爬上一個小山坡。

這個墓地的位置並不好,但是,這是她那個時候傾其所有所能尋到的最好的位置。

終於到了目的地,柯尼卡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起碼,能維持平靜,可是,眼眶裏一點一點溢出的溫熱,顯出了她此刻的不平靜。

仍是一瓶老白乾,一束雛菊。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雙手捧着骨灰罈,楊初一走在旁邊,拎着酒,捧着花。

“初一……”她輕聲的開口,“爸爸,他不是個壞人……”

她說完這句,終是哽咽住,甚至扭頭看了他一眼,像個委屈的孩子。

“我明白。”他的目光平靜,對上她的視線,滿滿的都是疼惜和安撫。

她的父親,在她的心裏,怕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人了。父親是她心裏的山,他明白。

他也明白,她其實並不信自己的父親會犯了那麼大的案子。

他都明白……

這一刻,他甚至暗暗懊惱,如果,如果能早些認識她,如果,如果六年前他留住了她,是不是,她就不會一個人受那樣多的苦?

許是因為楊初一事先打過招呼,工作人員的工作效率很高,骨灰瓷很快放好,兩個人算是葬在了一處。

楊初一想着,是不是找個合適的機會,尋個好些的墓地,重新葬了。省的她每次來,都這麼費勁。再說,他也該替她表表孝心才是。

他有這個能力,還有,責任。

柯尼卡熟稔的擰開酒瓶蓋,將兩隻酒杯斟滿。她想着,他們現在在一個世界了,一起喝杯酒,母親總不是還會訓斥父親吧。

偏生每次母親對着父親吹鬍子瞪眼,父親便對着她做鬼臉,一點沒有電視裏嚴肅的樣子。

偶爾,母親允許父親沾酒,一點點兒,也就一點點兒。她這樣想着,唇角輕輕漾起,她不知道,這點上,她是不是隨了母親。她似乎,也是這樣對他的呢。

她挑眉看了初一一眼。他的雙手交握在身前,注意到她的視線,他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他的確不解,他不知道,她此刻隱隱的笑意是為何。不過,笑比哭強,她心中開心,是他願意看到的情景。

她看到他眼中的那絲疑惑,卻不理會,逕自走上前,輕輕跪在地上,燃起了香,插在墓碑前,又燒了些紙錢。

“叔叔。”

柯尼卡的手一頓,身子仍跪在地上,仰起頭看他,他卻只是盯着墓碑上的照片。

這個人是她的父親,神情淡淡的,這點,倒是能從她的身上看出些影子來,血緣關係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我是楊初一,以後,是您的女婿。”

“我會好好照顧她,我會保護她,請您跟阿姨,放心將她交給我。”

“以後,我會常帶她回來看你們。也許,還會帶你們的小外孫回來。”

“如果我待她不好,讓她受了委屈,以後我去你們那個世界以後,不要放過我,給她出氣。”

他說的鄭重,還帶着一絲幽默,她卻是怔在那裏,心澀澀的抖着。這個男人……

楊初一說完,燃了三炷香,彎身拜了三拜。

離開墓地的時候,柯尼卡終是忍不住,輕聲道:“以前沒發現,你嘴巴這麼甜的。”

她記得從前,所有人對他的印象都是,寡言不語,陰晴不定。發起脾氣的時候,不分對象、場合。可偏偏,也是這樣一個脾性的男人,待她如此溫柔、貼心。

樣樣都做到了極致,她能遇上他,她能擁有他這般深厚的愛,還有什麼可求的?

他只是斜睨她一眼,眉目間,風淡雲輕:“也就你享受這福利。”

她不滿的撇嘴皮子,這是福利嘛?好吧,這個就算是她的專屬福利,她很滿意,也很知足。

兩人本是要直接回N市,楊初一看着她期期艾艾的模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外面看,索性開口,似是隨意道:“膠捲兒,這是你的地盤,你不打算帶我轉轉,儘儘地主之誼么?”

柯尼卡咬了咬唇,心中有些驚喜,又有些忐忑。她每次回來,都沒有時間四處看一看,這個城市變化很大,六年,足以夠它發展到面目全非。可是,她若是細細看,仍能看出一些影子來。

她坐在車裏,車窗開着,冷風嗖嗖的朝裏面灌。她有些興奮的拍他的身子,她許是沒有注意,她的手是落在他的腿上的。他抿着唇,沒有提醒她,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她介紹着,這裏現在是大樓,以前是一個公園,她上學時常來。

對,還有那裏,朝着西湖的方向去,她小時候啊,都看膩了。

她這樣說著,似是感慨的嘆着氣,擱在他大腿上的手卻緊緊的揉捏着他的褲子。

他吸氣,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么?他的心被她這個動作,弄的有點兒痒痒的。

他猛然驚覺,他似乎有段時間沒有碰過她了。冷風仍是往車子裏灌,他卻從心底湧起一股燥熱。

他們最後一站是一個老式的小區,楊初一發現,她的話明顯少了。

這裏大概是要拆遷了,牆壁上用白色的石灰畫了一個大大圈,裏面是一個拆字。

“初一。”

柯尼卡對着他微笑,他卻能從看出一絲抹不去的苦澀。

“我從前住在這裏,住了十多年,我高二那年才搬家的。”

楊初一算了算,那個時候,剛好是她父親出事接受調查的年份。

這裏仍是從前的模樣,除了,房子舊了,除了,人變了。那年,她記不清是哪一天,她在操場上看安子恩打球,同學急急的找到她。

她仍記得他們的神情,憐憫,厭惡,幸災樂禍。

“柯尼卡,你還在這裏,你家裏出事了,趕緊回去吧。”

她想都沒想,忙往家裏跑,安子恩跟在她身後,見她速度慢,索性拉着她的手一起跑。他們趕到的時候,面對的是亂糟糟的人群,里三層外三層。

幾輛黑色的小車停在小區門口,她腦子裏懵懵的。兩個便衣分站父親兩側,母親的臉上滿是憤恨,掙扎着要上前,卻被其他幾個便衣攔着,她卻是愣愣的站着,完全不能思考。

“爸爸。”她啞着嗓子開口。

她的聲音並不大,父親卻是準確的尋到他的位置,試圖掙脫開旁邊兩個人的束縛,似是說了些什麼,那兩個人將他鬆開。

父親深深的看了母親一眼,然後朝她走來。父親很高,輕輕的攬她入懷,她貼在父親的胸膛,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爸爸,他們要帶你去哪兒?”她哽咽着開口,心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害怕。

父親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撫着她的頭髮,眼中似有水光閃爍,他說:“卡兒啊,爸爸不在的時候,這個家就靠你了。幫爸爸照顧好媽媽,也照顧好自己,好不好?”

她不懂為何父親要與她說這些,只是拚命的掉眼淚,心中的恐慌一時間膨脹的無以復加。

只待她茫然點頭,父親才臉帶欣慰說:“卡兒,你長大了……”

最後,父親被帶上了其中一輛車,母親頓時癱倒在地,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周圍全是議論的聲音,沒有人上前關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母親朝她看過來,眼神凌厲的讓她一驚,此時,安子恩正牽着她的手,柔聲安撫着。

“你以後再跟他鬼混在一起,我打斷你的腿!”

那時候的母親,眼中帶着十足的兇狠,顯出幾分猙獰。她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母親,也不知母親還有這樣的一面,愣在那裏,無法回神。

安子恩忐忑的開口:“沈姨……”

“滾!”

母親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母親下了勁兒的,她吃不住,猛打了個踉蹌,差點摔倒。

“媽,你怎麼這樣對他。”她不理解,語調里滿是埋怨。

母親顯然失了平日裏的風度,嗓音尖銳,手指着安子恩:“你爸會出事,全是他們家的害的!”

“林羅那個女人不是讓你離他遠點兒嗎?你還成天跟他滾混在一起!”

母親的髮絲凌亂,大聲說出這番話,歇斯底里的模樣與平日裏截然不同。

卻是讓她完全無法理解,安子恩也顯得很茫然,只得吶吶解釋:“沈姨,不會的,肯定有什麼誤會……”

她現在想不起,這場鬧劇究竟是怎樣結束的。自那以後,平日裏所謂的朋友,開始對她敬而遠之,閑言碎語自是不少,她只是默默忍着。每日唯一期待的時間就是放學,因為,安子恩會來接她。

他們每天也只有這段時間才能見面,若是讓母親發現,自是要鬧的不停歇。

沒過多久,法院來查封房子,他們被迫搬離這裏,母親醫院的工作也被無故停職,她們母女二人陡然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柯尼卡望着不遠處的那顆大槐樹,心中苦笑,她已經忘記了,那段窘迫的日子,她跟母親是如何熬過來的。

肩膀處傳來一股溫熱的觸感,即便是隔着層層的冬衣,他手掌的溫度仍是能傳遞到她身上,她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僅僅是她的一個錯覺而已。

更重要的是,這股子溫熱順着血液,停在了心臟處,柔柔暖暖的包裹她的心臟。

ps1:本章節6000字,昨天是感恩節,忘記祝福大家了。現在剛過凌晨十二點,說還來得及吧?嘿嘿。

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和陪伴,謝謝。

ps2:還有,月末了,大家的月票留着不會發霉,只會被紅袖清空,砸給大家喜歡的作者吧,或者,砸給初一也成。O(∩_∩)O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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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出版名:請吻我,以葬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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