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皇覺寺聞耗(二)點唇
那時的我與今天相比簡直是有天壤之別,我根本想不到更多的地方,只是看他臉色凝重,情不自禁地也跟着緊張起來,可是面上還維持着鎮定,問:“這皇覺寺有誰敢馳着馬車橫衝直撞,莫不是――啊!”
我掩住了自己的口。
我想到了兩種可能,但是這其中的任何一種,都是我不願意預見的。
其一,權臣逼宮,而且極有可能是楊家所為。我在這皇覺寺中,也曾有返宮之念,每每上書請准,卻都不得迴音,宮中於我幾乎是斷了消息。只有皇弟葉曦璩曾來看我,我問他時,他總語焉不詳,我與他同胎而生,自是能夠隱隱覺出宮中有事,只是她不說,我身為女子,也不好得多問。
其二,檀江已攻至京城。楊氏就算再有作為,這皇覺寺在民間深望也不可謂不高,若是楊氏在此行車,驚了神靈息養之處,他日就算能夠登上帝座,得不到神賜,又失了民意,那又如何?可檀江若入,來此昭顯其之惡行,那最是自然不過。
我想到此,心跳幾乎已經停了,又想起紅緋和翠綃今日都不在我身邊,若是流落在外,又會否已經遭遇不測,心裏更是沒了主意。
可是韓歆卻對我伸出了手:“公主,你且隨我來。”
男女大防,我雖有時言語捉弄於他,卻也只限於此了,見他手伸來,我想也不想地就退了一步,可是他不管不顧的,就捉起了我的手。
“大膽!”
這是我第一次被男子觸手,男子的手和女子的截然不同,寬厚,溫暖,我還能隱隱感覺得到,他手上有些硬繭。
我歷來平時所觸都是最華貴的絲綢珍寶,就是紅緋和翠綃,她既為我貼身宮婢,自然承了為我梳洗更衣之職,她們知道我最是厭惡觸及這些糙糲的東西,所以也將自己的手保養得極好,也是十指纖纖,細膩如脂。
如今我被他握着,生生地感覺到他硬繭烙在我的指上,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只得擺出我公主的架子,對他喝令放手。
可是韓歆現在早已失了先前那局促紅臉的模樣,一直執着我的手不放,他道:“公主切莫高聲,不知來人是些什麼樣的人,快隨我來。”然後不由分說,拉着我就往前去。
這一刻,我心動了,我選擇了相信他,隨他前去他要我去的地方。
即便多年以後,連他都已經學會了背叛,可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他,他畢竟是我第一個相信的男人,更因他是在我最孤立無依的時候,對我伸出那援助之手。
他帶着我往古樹最茂密之處去,那裏虯曲盤錯,就是日光最盛的正午也不見多有光亮,是這皇覺寺中最是聖靈潔凈之處。
到了那裏,他停下,然後把我拉近他的身,我還沒有想到他下面會做什麼事時,他就對我說了一聲:“得罪。”
我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什麼,他就摟住了我的腰。
我口一張,差點兒就叫了出來,他卻用指點了我的唇:“公主,事態緊急,日後請罪。”
其實先前他說門外有馬車聲時,我還什麼也聽不到,這個時候,馬車聲已經傳到了我的耳內,我知道他所言非虛,可是也不喜歡他的指挨得我的紅唇太近,所以將頭往後略微仰了一仰,低聲道:
“今日本公主記下你的犯禁之罪,這株連九族的罪我法外施恩,不與你算,但他日我定要將你千刀萬剮,方泄我心疼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