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歸途遇竹公子
第4章歸途遇竹公子
待行刑完畢,孫夫人本來想命人給寧淺予重新佈置房間,不讓雲嬤嬤瞧見她住的那間破屋。
可雲嬤嬤非要親自幫着收拾行李,孫夫人沒辦法,只得硬着頭皮隨着幾人進去。
縱使雲嬤嬤心裏有譜,見到漏風漏雨的屋子,還是怔住,狠狠白了孫夫人一眼。
孫夫人趕緊心虛的低下頭,倒是耿婆子,仗着見過一面雲嬤嬤,試探着問道:“雲嬤嬤,相府將小姐送來三年多,現在怎麼想起接回去了?”
雲嬤嬤不自然的,看了眼寧淺予后斜睨着耿婆子:“相府的事情,你這不相干的下人,還是少打聽的好。”
耿婆子討了沒趣,只得悻悻閉嘴。
自寧府帶來的值錢物件,被孫府的人悉數搶沒了,雲嬤嬤越看越氣,又不好追究,冷笑道:“倒是一乾二淨,這些破爛衣裳,寧府的下人都看不上,不要也罷。”
說完,任憑孫夫人百般挽留,也執意要走。
孫夫人以為雲嬤嬤是厭煩氣惱,孫府對寧淺予的作為,心中不忿,才非走不可,寧淺予心裏卻是明明白白。
和前世一樣,是為了退婚。
那時候先皇后尚在,如今的皇后還是,在宮斗夾縫中尋生存的淑妃,淑妃看好了忠勇侯府和寧相府的權勢,和母親定下了婚約,還分了一塊鴛鴦玉佩作為定親信物。
為寧淺予和二皇子司徒朗。
沒想到後面情勢懼下,皇後去世,淑妃成了繼后,二皇子司徒朗成為太子。
藍姿二胎難產死了不說,忠勇侯在邊關,吃了敗仗,生死未卜,寧淺予被送往鄉下養病,婚約一事擱置。
寧淺予還有半年就滿十五,嫁娶在即,寧相府的權勢依舊,也算門當戶對,可偏偏司徒朗,看上寧相府二小姐寧以月,所以和寧淺予的婚約,不得不退!
當時的信物還在寧淺予手裏,所以要接她回去。
寧淺予上馬車開始,一直沉默寡言,雲嬤嬤心裏不由生出些憐憫,這外祖家算是沒落,母親沒了,在吃人的相府,如此怯懦良善的性子,也不知道怎麼辦。
幾人從繁花縣走了大半日,天色即將黑下來,到白馬州才停下歇腳,住宿客棧。
在房間用完膳食,寧淺予怎麼也睡不着,一人坐在床前,聽着外面呼呼的風聲,計劃回去之後的路途。
正當她出神的時候,外面一陣響動傳來,還不等她走到窗前,窗戶卻被嘭的踹開,一個渾身上下包裹嚴嚴實實的黑衣人攜着寒氣,以閃電般的速度進來,又掩緊窗戶。
回身見到寧淺予,璀璨若星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意。
“你受傷了。”寧淺予敏銳的嗅到空氣中的異樣,已經覺察到對方的意圖,往後退一步低聲開口道:“殺了我,你更加逃不掉,這周圍幾個屋子,全是我的護衛,只要我出聲,就會引來一大批人。”
黑衣人沒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姑娘,會一眼看透他的想法,不由得微愣,看向寧淺予的眼神,也有了警惕。
這時候,外面也響起聲音。
“去哪兒了,還不趕緊找!”
“好像是這附近,怎麼就不見了。”
“還不挨個進屋看看,分頭去找。”
“趁着他受傷,趕緊了結。”
黑衣人不假思索,拉着寧淺予一滾,兩人便雙雙倒在床上,他那一拉,也將寧淺予肩頭的衣裳悉數拉下。
明晃晃的肩頭,雪白旖旎,映着胸前紅色的褻衣,瞬間暴露在外,寧淺予只覺得一陣涼意,下意識的就要拉好衣裳。
黑衣人將頭微微一偏,躲開曼妙的景色,卻鉗住她的手,壓低聲音:“假裝我們是夫妻,幫我。”
兩人現在正是一個很羞澀的姿勢,寧淺予跨坐在黑衣人身上,她知道他的意思,想要反抗,偏偏黑衣人的手中,一柄閃着寒光的匕首,涼涼的抵在寧淺予的后腰。
“我……”寧淺予在心裏盤算着,能否趁着他受傷,一下子掙脫束縛,但黑衣人的功夫明顯不弱,她要是出擊,無異於以卵擊石。
重生不易,還有一干仇人等着她,眼下明哲保身要緊。
寧淺予點點頭,配合著輕哼嬌吟幾聲。
正在這時,門嘭的一聲被踢開。
“是夫人來了?”寧淺予假裝一聲驚呼,像是受驚的小鹿,拉起棉被,將床上的二人蓋住,從微弱的燭光,投在牆上的影子都能看出被下的人,在瑟瑟發抖。
“有沒有看到一個受傷的黑衣人?”闖進來的人看見一閃而過的春色,臉上帶着戲謔的笑容,問道。
“沒,沒有。”寧淺予躲在被子裏,帶着顫音悶聲悶氣的回答。
“真的?”外面的人根本不信,就要走上前來。
寧淺予這才發著抖,將身上的被子挪開一點,只露出張驚恐羞澀的小臉,還有小半瘦削的肩頭,上面是一個紅紫色的曖昧痕迹,緊張的道:“我,我真沒有,被子裏的是我家大公子,我只是個丫鬟……”
來人見寧淺予滿臉不正常的緋紅,還有他們進門之前,屋子裏隱約愉悅的低吟,都不像是裝出來的。
且,寧淺予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結合進門時的那句驚慌的夫人,來人只當被下的公子,睡了小丫鬟,不好意思露頭。
來人秘密行事,又是他鄉,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們繼續。”另一人不懷好意的笑道:“真是重口,這麼小的丫頭,都沒長開,還能下得去手。”
寧淺予的臉色更紅,將頭一低,深深的埋在黑衣人的脖頸里。
被子因為她的動作豁開了些,寧淺予一頭瀑布般的青絲散落下來,正好蓋住黑衣人的臉,外面的人,只能見到男子的髮型,的確和剛才的黑衣人不一樣,也沒有為難,就離開了。
確定他們兩人已經走遠,黑衣人才收回匕首,不好意思的盯着帷帳:“多謝姑娘。”
寧淺予趕緊起身,將衣服套好。
黑衣人套在頭上的黑布是取下來了,可下面還有雕着竹葉的銀色面具,緊緊貼在臉上,將他眼睛以下的半張臉都蓋住,見不到原來的面貌。
唯獨那雙眼,寧淺予只覺得熟悉無比,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哪裏見過。
“這是報酬。”黑衣人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丟到寧淺予的懷裏,想依舊從窗戶潛走,剛起身,卻“嘶”的一聲,又坐回床上。
顯然,是身上傷口的緣故。
剛才兩人離得近,她早就敏銳嗅出淡淡的血腥味,夾雜着一抹似有似無的香氣,不過他一身黑,見不到血跡,不知道究竟傷勢如何罷了。
而屋內又燃着安神的熏香,是雲嬤嬤特意為了寧淺予能好眠點上的,故而剛才黑衣人沒有覺察出異樣。
寧淺予捏了捏手裏,黑衣人丟過來涼涼的玉牌,同樣是雕着竹葉。
竹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