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憑子貴
翌日清晨，聖旨降下——
“貴人姜氏，誕育皇子，功高甚偉。着即冊封為璟妃，欽此！”
這一道越級晉封的聖旨下來，合宮都被驚動了！
皇宮裏妃位之上原只有玉貴妃和寧妃，現下姜瑤的位分扶搖直上，且皇上選給姜瑤的封號“璟”字，取自他的名諱景廷的諧音。
這份殊榮連寵冠後宮的寧妃都沒有啊！
封妃聖旨剛下，御膳房和內務府也跟着聞風而動，早早地送來了錦衣玉食，等在歲安宮外聽候差遣。
各種各樣精緻滋補的吃食，像擺宴席一般在歲安宮中鋪陳開來。
大大小小琳琅滿目的奇珍異寶，把原本就不寬敞的歲安宮堵了個滿滿當當，那些陳舊廉價的物件一樣樣被抬了出去，換回來的東西樣樣美輪美奐。
雲袖替姜瑤清點賞賜，歡喜得嘴都合不上，“娘娘快瞧這個，這麼大的珊瑚，奴婢還是頭一次見！”
“還有這一套翡翠頭面，奴婢只見皇後娘娘戴過這麼好的翡翠，娘娘快來試試！”
姜瑤是個冷靜的主兒，還不至於被眼前巨大的變故沖昏頭腦。
打發了御膳房和內務府這波人，姜瑤命人把房間的美人榻拖到了搖籃旁邊，仔細看自己生下的大皇子。
小奶娃生的很白，只是現在渾身上下都皺巴巴的，不過皮膚是真的好，又嫩又滑，包子臉肉嘟嘟，看的姜瑤內心的喜愛值頓時飈到了一百八！
我的媽呀，小嘴吧唧吧唧的樣子也太可愛了吧！
這就是她生的孩子啊……
姜瑤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孩子是原主懷的，生卻是她生的，他就是自己的孩子，母子間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她歡喜。
就算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要在這後宮奪得一席之地，不讓人欺負他們母子！
雲袖忽然從殿外走了進來，腳步極輕，怕打擾到熟睡的小皇子，“娘娘，各宮嬪妃都來了，您要見嗎？”
“見，帶她們進來吧。”
姜瑤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入鄉隨俗，既然到了後宮，哪有不見見後宮姐妹的道理？
雲袖瞅着姜瑤果斷的模樣，總覺得自家主子醒了之後轉了性兒，不像先前那麼膽小怯弱，反而有了股落落大方的氣派——
倒真像是身居高位的璟妃了。
她默默退出殿，去迎各宮嬪妃進門。
“妹妹大喜，本宮和諸位妹妹特意來看望妹妹你。”
姜瑤循聲望去，只見一群鶯鶯燕燕擁來，個個穿着華貴，貌若嬌花。
率先開口的是玉貴妃，她嘴裏說著道喜的話，臉色卻不太好看。
她身為貴妃親自到歲安宮這個小地方來，見一個昨天還是貴人的小嬪妃，簡直是在自辱。
可她不得不來，如今皇后卧病在床，各宮諸事煩雜由玉貴妃協理，宮裏誕下皇長子這樣的大事她要是不來，必定落人口舌。
能讓合宮嬪妃都跑到一人宮裏拜見的，除了皇后，也只有今日的姜瑤有這個福氣了。
玉貴妃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各宮嬪妃見玉貴妃都對姜瑤如此客氣，更加不敢造次，紛紛對姜瑤拍起馬屁——
“璟妃娘娘得天獨厚，誕育皇長子，真是有福氣啊!”
“就是就是，從此以後還望璟妃娘娘多多關照提攜！”
“瞧瞧咱們大皇子，肉呼呼的多可愛呀！一看就是個有福的孩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姜瑤對這些人從前怎麼看不起自己記得清清楚楚，可今天她不打算髮作，只淡淡道：“諸位姊妹這邊坐吧，雲袖上茶。”
果然是被封為妃位的人了，連說話都比從前腰桿直了許多。
眾嬪妃有人驚訝有人畏懼，還有人深深忌憚，姜瑤將這些神情盡收眼底。
就在眾嬪妃要落座之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通傳：“太後娘娘駕到——”
什麼？
太后她老人家親自來了？！
這下子同在大殿裏坐着的玉貴妃和佳嬪也都愣住了。
合宮裏的人都知道，太后體弱，便一心禮佛，不問俗事。
平日裏誰也不敢輕易去叨擾太后，自然太後娘娘養尊處優慣了，也從未踏足過其他嬪妃們的宮殿。
今日太后怎麼會親臨歲安宮？
姜瑤生下皇長子母憑子貴，一舉封為璟妃已經轟動後宮了，太后再對她青睞有加，那她姜瑤不是要上天？
“太后竟然親自過來探望嬪妃，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啊……”
眾嬪妃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恭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姜瑤同眾嬪妃匆匆趕到殿外，朝着被一群丫鬟奴才擁護，如眾星捧月般到來的太後娘娘，叩頭請安。
“好孩子，別行禮了，好生坐月子！”
太后看着姜瑤便眉開眼笑，走到她的身邊親自拉她站起來，又朝四周看了看，“哀家的皇孫在哪裏？快抱過來讓哀家瞧瞧！”
姜瑤站起身來，看着眼前這個身着紫金銀線暗紋錦繡宮裝的身影，有些受寵若驚。
印象中原身從未和太后這麼近距離接觸過，太后是皇上的親娘，不開口則已，一開口要求什麼，連皇上都無法拒絕。
今天既然自己能見到她，決不能輕易放過這個好機會……
姜瑤想了想，抬頭笑道：“太后，勞您親自過來，臣妾惶恐。孩子還在殿內睡着，我帶您去。”
大概是太后想見孫兒的心太過急切，那步子邁的敏健利落，哪有半分生病體弱的樣子。
“哀家瞧瞧，瞧這小臉又白又嫩的，和皇帝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不不，比皇帝小時候還好看。”
“璟妃過來，好孩子，說吧，你想要什麼賞賜？”
太后難得這麼開心，拉着姜瑤坐在一旁，拍着她的手一臉的欣慰，又繼續說道：“你現在可是咱們大周的大功臣！你想要什麼賞賜，只管告訴哀家，哀家保准讓你滿意。”
一旁的嬪妃們聽了羨慕不已，要是自己有這個好福氣誕下皇長子，那該多好啊！
姜瑤心裏早有成算，她沉吟片刻開口：“臣妾確實有個不情之請，望太后成全。”
“今日哀家高興，有什麼你就儘管說。”
“太后，臣妾未曾產育過，怕照顧不好大皇子，想把孩子送去祥安宮，勞煩太後娘娘照拂。”
姜瑤的這句話，惹得眾人萬分驚訝。
這姜瑤是不是瘋了？
皇宮裏有多少妃子盼着自己能有個一兒半女，怎麼到了姜瑤身上，偏偏想把孩子送出去給別人撫養？
她一定是瘋了！
在旁人看來，姜瑤的舉動確實不可理喻，但太后浸淫宮中數十年，只略想想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宮裏的孩子難生養，這孩子現在又是宮裏唯一的皇子，現在只怕滿皇宮的眼睛都盯在她們母子二人身上。
璟妃從前只是貴人，沒有根基，讓她撫養大皇子也未必養得活。
太后嘆了一口氣，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她有些瘦弱的臉頰，說道：“皇帝是哀家生的，哀家能體會為人母的心情，怎麼忍心看你們母子受分離之苦呢？”
“也罷。”
太後接着說：“你既怕照顧不好大皇子，我便讓問琴來你歲安宮照顧。問琴是哀家的陪嫁，照顧過宮裏不知道多少孩子，有她在，你儘管放心。”
這句儘管放心，意味深長。
問琴是太後身邊用了幾十年的老嬤嬤，在宮裏就代表着太后，別說尋常嬪妃，就連帝后二人見了她也要當做長輩一樣敬着。
有她在，大皇子肯定能活命！
姜瑤嘴角勾起滿意的笑容，恭恭敬敬地福身行禮，“臣妾多謝太后恩典。”
就在此時，殿外再度響起通傳的聲音，“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