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層層樓

第六十九章 層層樓

素手的主人是南婉兒,她輕輕拉住姬步雲胳膊,媚笑道:“小哥哥,人家不許你再喝了。”

言語間,一副小妻子關心丈夫的柔情蜜意,說完后,她的大眼睛得意的望向突騎翎,眼神里充滿了不屑和挑釁之意。

姬步雲以為南婉兒又在找突騎翎的茬,略有不愉道:“婉兒,不許搗亂,公主正在敬酒,你這樣太沒有禮貌了。”

南婉兒卻不管他說什麼,直接抱住他端着酒杯的胳膊道:“沒關係,小哥哥,和這些不相干的人用不着禮貌,還真以為自己是公主啊,鄉下來的野丫頭而已。”

這句話無禮之極,姬步雲的臉馬上沉了下來,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訓斥南婉兒,只能怒視着她。

南婉兒依然裝作沒看到姬步雲的表情,拖着他的胳膊就要向一邊去。

突騎翎氣的小臉通紅,她正在敬姬步雲酒,南婉兒這樣胡攪蠻纏的上來搗亂,實在是沒把她放在眼裏。

她作為拓跋部的小公主,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雖然知道自己鬥嘴鬥不過南婉兒,但在這樣的場合,南婉兒這樣輕視於她,她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去的。

她自重身份,不好在姬步雲的主場和南婉兒一樣公然罵街,只好上前拉住姬步雲的另外一支胳膊,冷冷道:“姬公子息怒,小妹是不會和這樣沒教養的人一般見識的。”

南婉兒用力向自己這邊拉了一下姬步雲,突騎翎不由自主的也向自己這邊拉了一下姬步雲的胳膊。

兩人爭執了幾下后,僵在當場。

宴席中很多人偷偷向這邊看了過來,只是涉及到南婉兒這個惹不起的存在,沒人敢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南婉兒看突騎翎拉實了姬步雲胳膊,笑嘻嘻的看着突騎翎道:“小公主,你拉人家小哥哥胳膊幹什麼?”

姬步雲立時醒悟,南婉兒是故意激怒突騎翎,讓她來拉自己的胳膊,他和南婉兒這次打賭,已是輸的不能再輸了。

突騎翎這才想起這世上還有一種規矩叫男女之防,她作為作為少女這樣拉着姬步雲一個青年男子的胳膊實在不太雅觀,只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再放開,只好冷冷道:“我拉姬公子的胳膊,與你何干。”

南婉兒要的就是這句話,坐實了突騎翎的口供后,她大笑着放開姬步雲胳膊,向著突騎翎拱手道:“小公主,剛才玩笑開過了,人家在這裏給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來來,小公主,快和小哥哥把這杯酒喝了,人家要單獨向你賠罪。”

南婉兒贏了和姬步雲的打賭,此刻心花怒放,她自信有了賭約自己有的是辦法讓姬步雲答應娶自己,美夢成真,她這時對一向不假辭色的突騎翎,也難得的和顏悅色起來。

只是這個畫風轉變的實在太快,突騎翎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傻傻的拉着姬步雲的胳膊愣在當地,唯有反應過來的姬步雲在那苦笑不已。

南婉兒捧起酒罈子,嬌笑着向兩人勸道:“小哥哥,快和小公主把酒喝了,人家等着向小公主賠罪呢。”

“小公主,別生氣,別生氣,人家剛才玩笑開過了,對不起啊,你快和小哥哥把酒喝了,人家向你敬酒賠罪。”

如是五十句,兩人哭笑不得,不勝其擾,只好乾了杯中酒。

南婉兒首先給突騎翎斟滿酒,然後接過姬步雲的酒杯,斟滿酒後舉杯向著突騎翎道:“小公主,剛才言語無慮,多有得罪,莫怪莫怪,為表誠意,這杯酒人家先干為敬。”

說完一口將杯中酒喝了下去,她根本不會喝酒,喝完以後,小臉漲的通紅,咳嗽不已。

她一邊咳嗽一邊還不忘舉着空杯向突騎翎微笑示意,突騎翎看她誠意滿滿的道歉,只好將杯中酒喝了下去。

突騎翎現在在南婉兒眼裏,簡直是要多可愛有多可愛,她費盡心機想要姬步雲一句承諾,沒想到得來的竟是如此容易,她真想衝上去狠狠的擁抱一下突騎翎。

待咳嗽平息后,南婉兒從袖子裏鄭重其事的拿出一個錦盒,打開錦盒,裏面是一個古樸的金戒指,她雙手托着錦盒向突騎翎道:“小公主,適才實在是不好意思,這是人家精靈族高手打造的頂級符紋戒指,送給小公主賠罪。”

南婉兒作為精靈族公主,這樣鄭重其事送出的符紋兵器,肯定不是凡品,其價值難以以銀子計。

南婉兒這前倨後恭的變現徹底弄蒙了突騎翎,伸手不打笑面人,南婉兒客客氣氣的和自己道歉,又贈送禮物,她有點不知所措,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九公主太客氣了,這個實在太貴重,我不能收。”

南婉兒笑看了姬步雲一眼,道:“小哥哥,快幫人家勸勸小公主,她要不收這禮物,就是沒原諒人家,人家的心難安。”

姬步雲知道南婉兒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她是在感謝突騎翎幫她贏了這個打賭。

他感覺南婉兒現在看向自己的目光有點看美食的意思,今天輸了這個賭,自己已經變成她的盤中餐,憑南婉兒的口才和計謀,以後恐怕沒辦法不娶她了。

此刻,為了圓場,他只能順着南婉兒的意思勸突騎翎道:“小公主,這是婉兒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南婉兒笑涔涔的拉過突騎翎,親自將戒指戴在她的右手中指上,然後向突騎翎道:“小公主,這戒指是一把符紋劍,雖不能無限使用,貴在有人家父王的法力加持,可以大幅提高攻擊力,咒語是。”

她附耳將咒語低聲告訴了突騎翎。

精靈族的符紋兵器名滿修行界,證聖境以下的修行者無不想得到一件珍品作為防身利器,像南婉兒送出的這樣頂級兵器可遇而不可求,有些修行者不由得目光灼熱起來。

突騎翎被南婉兒言語得罪了幾句,竟然得到了這樣貴重的贈禮,實在是大出所料,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囁嚅道:“不好意思,九公主,這個太貴重了,受之有愧。”

南婉兒笑道:“應該不好意思的是人家,小公主,抱歉抱歉。”

兩人一反見面就掐的常態,在那相對客氣起來,反將姬步雲晾在了一邊。

酒至半酣的修行者趁機陸續過來向他敬酒,這些修行者在來以前,都已經知道了姬步雲和應青衣的關係,言語間自然對他非常尊敬。

最後連幻空島的雲霓、雲裳都過來向姬步雲敬酒,兩姐妹極為健談,尤其是姐姐雲霓,在敬酒過程中不露痕迹的讚揚了姬步雲的玉樹臨風,每句話都說的恰到好處,讓人聽着非常舒服。

南婉兒終於和突騎翎客氣完,趁着有修行者過來向突騎翎敬酒的機會,她回到姬步雲身邊,笑嘻嘻的看着他。

姬步雲被她看得心裏有些發毛,乾笑道:“你在看什麼呢?婉兒。”

南婉兒道:“人家在看小哥哥你啊,皇天不負有心人,哈,小哥哥,你懂的,有這麼多人作證,這下你賴不了了。”

姬步雲道:“我也沒打算賴賬啊,說,婉兒,你想要什麼,我兜里雖然銀子有限,不過我可以找姬成去借。”

南婉兒撇撇嘴道:“人家想要什麼你清楚的很,小哥哥,就不要裝糊塗了。”

姬步雲習慣性的轉移話題道:“這些修行者酒量都不錯啊。”

南婉兒道:“豈止是酒量不錯,一個個都能言會道,小哥哥,你敢和人家再打一個賭嗎?這些修行者在各自修行地,肯定都是重點培養對象,他們的法力要遠超同輩。”

姬步雲再也不敢和南婉兒打賭了,他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南婉兒道:“人家就是知道,人家還知道,這些人里,幻空島的兩姐妹中的姐姐看上了你,萬龍島的兩兄弟以後會對你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南婉兒幾乎一看見美女和姬步雲說話就會說對方看上他了,對這個,姬步雲已經習以為常、見慣不怪了。

他問道:“你為什麼斷定這兩兄弟會對我這樣呢?”

南婉兒道:“在座的修行者中,只有這兩兄弟沒有來敬你酒。”

姬步雲奇道:“你憑這個就可以斷定他們以後會對我死心塌地?”

南婉兒笑道:“小哥哥,你忘了他們是誰派來的了?”

姬步雲知道,應青衣不善言辭、特立獨行,她信任的自然也是沉默寡言、不通世事者,但這些人的忠誠一定可以保證。

此刻,在祭司院懸峰大祭司紅色宮殿內,大祭司和掌酒、獻玉、凈湖、守日四位祭司分坐在桌子兩邊。

大祭司面前擺着兩份名單,一份名單上有五個人的名字,另外一份名單上有七個人的名字。

大祭司蛾眉緊皺,顯然是遇到了難解的問題。

凈湖祭司小心翼翼道:“我最近仔細查看了三百年前遺留下來的全部典籍,儘管缺失很多,但我判斷。”

她用手指了指七人名單上排在首位、次位兩人的名字,繼續道:“這兩人家族嫌疑最大。”

大祭司嘆了口氣,道:“沒有確鑿證據,這樣做非常不穩妥,我擔心冒然動手會導致高地人的分裂。”

獻玉祭司指着那張五人名單道:“最近一系列的串聯活動都是這五人挑起的,他們現在每天都在發展新的同盟者,如果不對他們採取斷然措施,五人執政擔心元老院全體會議會失控。”

大祭司道:“五人執政什麼意見?”

守日祭司比劃了一個手勢,道:“除掉他們。”

大祭司終年沉靜的面容上籠上了一層寒霜,她冷冷道:“高地人殺高地人,你們覺得合適嗎?”

守日祭司道:“經過我們和五人執政的調查,這五個人很可能和元老院廣場出現的刺客有關,那個作為刺客巢穴的房子。”

她指了指五人名單上的一個人,道:“就是用他的名義租的。”

大祭司道:“沒有嫁禍於人的可能嗎?”

守日祭司道:“基本沒有,房主已經確認,租房子的是他的管家。”

大祭司嘆了口氣,道:“找到他和朱厭勾結的證據了嗎?”

守日祭司道:“目前還沒有,不過他手下人最近頻頻和幾個外地人來往,每次都是非常隱秘,我們跟蹤了幾次,都跟丟了,目前無法確定那些人的具體來路。”

大祭司道:“你們打算怎麼動手?”

守日祭司道:“我和五人執政商議后,打算請姬公子的那兩個龍衛動手,他們會法術,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大祭司搖搖頭,斷然道:“不行,這件事不能牽扯到姬步雲。”

守日祭司道:“他們的身手非常了得,不會留下把柄的。”

大祭司鄭重道:“凡事無絕對,不能冒這個風險,姬步雲現在和我在高地人眼中形為一體,稍有差池,就會影響的我們的婚事,我不能為了五人執政,違抗昊天的神諭。”

她把昊天神諭擺在前面,守日等人自然勸無可勸。

大祭司抬頭,莊嚴的掃視了四位祭司一遍,道:“這件事我再仔細考慮一下,在我做出決定前,你們暫時不要議論此事,事關高地人的團結,我們一定要慎之又慎。”

四人一起點頭稱是。

宴席上,姬步雲正在舉杯向禁衛軍的同僚們敬酒,南婉兒殷勤的抱着酒罈子跟在他身後。

通明的燭光下,一身高地人難得一見的紅火服飾襯着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分外惹眼。

禁衛軍同僚們一邊和姬步雲相互客套,一邊暗暗在心中感嘆:這個姬步雲的桃花運也實在是太旺了,那邊剛要娶高地人第一美女大祭司,這邊就有如此火辣的精靈公主主動投懷送抱。

西圖在萁十七的陪伴下剛敬完修行者們酒,醉醺醺的走了過來,看見南婉兒,酒馬上清醒了一半,原來打卷的舌頭也利索了起來,他向著南婉兒拱手道:“九公主,在下敬你一杯。”

南婉兒難得的和他客氣起來,輕聲道:“抱歉,西圖總指揮,我不能喝酒。”

西圖道:“沒關係,沒關係,九公主,在下喝酒,你隨意,你可是我們禁衛軍最大的恩人,今天必須藉著姬兄弟的酒敬你一杯,是不是,姬兄弟。”

說完,他親切的拍了拍姬步雲的肩膀。

南婉兒眼珠一轉,道:“好啊,不過得人家給你斟酒。”

西圖道:“那怎麼敢,九公主,在下敬你酒那有要你斟酒的道理。”

南婉兒的好脾氣立刻到了頭,她盯着西圖,冷冷道:“不讓人家斟,那你就別敬了。”

西圖不敢得罪她,陪着笑道:“九公主太客氣了,在下卻之不恭。”

說完,恭恭敬敬的用雙手捧着酒杯遞了過來。

南婉兒的小手上,隱隱有七彩之光流動,她笑嘻嘻的捧起酒罈子,開始給西圖斟酒。

杯中酒已滿,她依然捧着酒罈子向西圖的杯中斟酒。

令人驚訝的是,她斟出的酒一滴沒有灑出來,居然沿着酒杯的方向向上聚成了一根晶瑩剔透的酒柱,猶如酒杯杯口上存在着某種禁制。

一壇酒倒完,酒柱已直上宴會廳屋頂,西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酒柱也跟着微微顫抖。

南婉兒笑盈盈的放下酒罈,滿意的拍了拍手,向西圖道:“西圖總指揮,人家斟完酒了,請喝吧。”

說完,又習慣性的抱住了姬步雲的胳膊。

西圖那見過如此神技,就是想喝也不知道如何下口,他求救似的望向姬步雲。

姬步雲也沒想到南婉兒竟然玩了這一手,他看了南婉兒一眼,只見她神閑氣定的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睛裏露出一絲傲氣。

看來這個話嘮公主是有意給禁衛軍眾人和修行者露了一手,免得他們見她主動對姬步雲投懷送抱而有所輕視。

西圖一直對姬步雲不錯,他不想他難堪,他又不知如何破解這一法術,趕緊用眼神向萁十七示意,讓他出手幫西圖一把。

誰知他的眼神剛和萁十七有所接觸,萁十七趕忙把目光轉向了一邊,他一向最怕南婉兒,這個時候實在沒膽子去救西圖。

姬步雲趕緊又用眼神向其他修行者示意。

雲霓第一個領會了他的意思,在一邊拍手道:“好一個層層樓,九公主靈氣底蘊非凡,佩服佩服。”

姬步雲一邊伸手幫西圖握住直上宴會廳屋頂的酒柱,一邊問道:“敢問這酒怎麼喝呢?”

雲霓先瞄了一眼南婉兒,見她沒有別的表示,這才笑道:“九公主是一層一層給西圖總指揮斟的酒,西圖總指揮一層一層喝就是。”

一層一層喝,說起來容易,西圖總不能先搬個梯子上到屋頂喝下來吧?

要是從中間開始喝,萬一這個酒柱倒下來砸在西圖或者別人身上,相當於洗了個酒水澡,那這臉可就丟大了。

姬步雲望了直上屋頂的酒柱一眼,笑着向西圖道:“總指揮,這酒我替你喝好不好?”

西圖知道姬步雲是想幫自己化解眼前這個尷尬的局面,在場諸人,也唯有姬步雲出手,南婉兒才不會說什麼。

只是比起自己丟臉,他更不敢讓姬步雲丟臉。

正在猶豫之際,姬步雲接過了他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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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聖誓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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