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幾經周折 終於到達目的地
出了火站,整個人都感覺輕鬆了很多。南方的冬天,它看不到北方的銀裝素裹,冰天雪地;也看不到西部的萬里荒漠,悄無人聲。南方的冬天永遠都只是一片蕭條之色。天很冷很冷,卻不帶一絲濕潤,浸入骨髓的冰涼彷彿要把身體的所有溫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團一團的塞在胸肺間。在這樣的季節里,人的思維都會被凍住,什麼情感,浪漫會在剎那間被拋之九霄雲外。在這樣的境況下,難以提起一絲好興緻,哪怕偶爾有所願望,也會很快被扔到記憶的角落裏。在火車站外,輕輕的噓一口氣,一團白霧裹着一份溫暖裊裊升空,在半空中伸展,氤氳,半晌又匯入了乾冷的空氣。剛剛燃起的一點希望有破滅了,消失得輕悄而又平靜,彷彿從來就不曾有過,又恍惚有過這末一份特別的濕潤。小樹長成大樹,到了冬天便成了老樹,老樹枝椏交錯,只有幾片稀稀落落的葉子點綴着生命的痕迹。樹皮微現焦黃,彷彿在火上烤了許久,煎熬的失了神采,半捲曲着好像隨時都會墜地。
“深圳,深圳的,趕快上車,馬上發車了。”
“快點,快點,馬上走了,馬上走。”一個中年婦女扯破嗓子在喊。好像不想放過任何一個人似的。遠遠地,她走到我身邊,很麻利地幫我拿提着包說。“你是去深圳的吧,快上車,馬上就走,現在上午九點,中午十二點前到。”就這樣我被強拉硬扯上了一輛開往深圳的大巴。大巴看上去破舊不堪,幾個窗戶沒有了玻璃,用三合板擋着,我找了個座位坐下,等車子開起來看,再好好的眯上一覺。大概過了半小時,還是沒有走。
“怎麼還不走,不是說好了,馬上走嗎,馬上,馬上到什麼時間,再不走我們就下了。”車內一個小夥子說道。
“好,好,司機馬上過來,就出發,再等幾分鐘。”中年婦女陪着笑說。這種熟悉的語言,我都不知道她每天要說多少次。很快看一個穿着軍大衣,滿臉油污的人走過來,這應該就是司機了。車在打了幾次才發動起來,搖搖晃晃出了火車站。司機為了省過路費,並沒有走高速,走的是正在修的國道。路面坑坑哇哇,出了火車站,車熄火五次,那個一臉油污的司機用河南話罵罵咧咧,尻他娘,啥毬路,都下來推車。車子又再一次地開起來了。車裏髒兮兮的鋪位上有一條散發著難聞的各種體味的舊毛毯,一開始大家都不願意蓋,核定載員四十五人,坐了四十二個人,我在最後一排座位邊,靠着窗戶。所有靠着窗戶的人一個一個把臉扭向窗戶,以躲避那難聞的味道。在我的前面坐着一個齊耳短髮,穿一件青色鴨絨祆,戴着耳機的女人,因為她一直臉扭向窗戶,看不出來具體年齡,不過從她細白的脖頸看,應該不超過三十歲雖然南方的冬天不像北方一樣寒冷,但一股股陰冷的風吹過來,還是讓人打抖。開始的時侯,人多,就不覺得冷,車開出一個多小時后,我前面戴耳機的女人,開始裹緊自己的鴨絨祆,還是無法抵擋犀利的寒風,很不願意地將那條散發著難聞的各種體味的舊毛毯蓋在自己的腿上。車裏只剩了二十個人左右。很快車子前沒有繼續在國道上行駛,而是向一個鄉村公路開去,在車上的人大部門都在迷迷糊糊的睡覺,也沒有管這些。突然車子停了下來。我在想,不會又讓我們下去推車吧。
“下來,下來。”司機大聲吼着。
這麼快就到了,這個地方與我所理想中的深圳相差太遠了吧。
“到深圳了?”
“沒有,還早呢?”
“那,那怎麼讓我們下車?”
“鬼知道,又要做什麼?”
這次我們是被趕下車的,中年婦女很麻利地打開行李箱,讓我們行李全部丟了出來。
“趕快將自己的行李拿着,去前面那一輛,我們這個車不能進入深圳市區。”中年婦女急促地說。
“我們是不會再付錢了吧。”
“當然不用,我已同前面的司機說好了,那輛車會送你們去深圳。”
還沒等我們上車,那輛破舊不堪的車子像發了瘋地開走了。我們將行李重新放到豪華大巴上,然後準備從前車門上車時,一位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牛仔服,臉上有數個刀疤的小夥子攔住了我們。
“買票,深圳每個八十元。”
“不是說好了,那個司機和中年婦女不說同你們說好了嗎,錢到時他們統一給你呀。”
“是呀,是呀......”
“另跟我扯這些,你們坐車就得給錢,不然我們開車走人。”
在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我們每個只能乖乖地重新又交了八十元錢。
“我已經記下他們的車牌,到時我報警投訴他們。”一個中年男子壓低聲音說。
“叭”刀疤男走上來給中年男子一個嘴巴。
看來還是被刀疤男子聽到了。
“下車。”
“大哥,大哥,開玩笑的。”中年男子就差跪下來了。
就這樣,直至到了目的地---深圳,整個車上除了刀疤男子偶爾哼出難聽的音調之外,沒有一個人再敢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