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蛇靈驚魂

第14章 蛇靈驚魂

鈴鈴鈴——鈴鈴鈴

天微亮,花月影正在睡夢中,屋外傳來一陣陣搖鈴鐺的聲音,隱隱約約聽到一個類似念咒語的聲音。從忽然到此一游,她早已習慣這些時不時聽到的作法驅邪的鈴聲。一開始,她還會苦口婆心地解釋這世上是不存在什麼神靈的,人也是沒有靈魂的,怎知別人把她當成了傻子,不然就說她是發高燒胡說。

她翻身,側躺,把長方形的枕頭捂在耳朵上,但無效果,還是很吵。

“誰啊?”她掙紮起來,眯着眼睛看向窗戶。這天,天剛蒙蒙亮,屋外還有一陣陣濃霧擋住視線,不悅埋怨道,仍舊一片漆黑,“擾人清夢。”

她憤然抓起腳下的棉被,一扯,捂過頭頂,繼續呼呼大睡。

噗——嘩啦啦

水聲,風聲,議論聲,聲聲傳來,擾得她的耳朵一刻都不得安寧。

這窗外繼續傳來各種奇怪的聲音,讓她不得不爬起來,因為沒睡夠,揣着一肚子起床氣。人還沒走到院子就喊:“誰啊?半夜不睡覺?念經呢?”

“噓——”

林荷香走在她身後,做出讓她安靜的手勢,示意她不要亂說話,解釋:“小妹,你不知道?隔壁的吳家這幾天正鬧鬼了,現在請法師驅邪呢。”

吳姓人家在村頭,花家處於村尾,山村夜深人靜的,只要有一點動靜,基本都是全村都可以聽到。

這鈴聲,搖得毫無韻律,真像是一股股磨人的噪音。

她聽到二嫂的解釋,心裏發緊。雖說她自信無鬼神之說,可是這兒的人,不是遇到萬不得已的事情,也不會把微妙的希望寄放在這事情上。

“鬧鬼?”花月影揉着眼睛,“怎麼可能?哪來的鬼?發生了什麼事?”

林荷香本來就是起夜帶小圓子上茅廁的,看到兒子回來,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困意也打一處來,只想着回屋裏睡覺。

“姑姑,天還沒亮呢。”小圓子從對面的茅房跑過來,以為她要起床了。

“尿完了?走,咱們回去再睡會。”林荷香牽起小圓子的手,剛走了兩步,發現她還站在原地,退回來拉她進屋,“小妹,這種事,不信也不要亂說話,我們回屋。”

那鈴聲響了一會,便消失不見,她還可以再睡一下。

天亮后,這天的晨霧比往常濃厚,太陽都沒法跳出來,以往在此時亮堂的道路。現在都有些看不清。她依舊按時出門上工,好在熟悉路況,這也不礙事。

路途中,奇怪的原是人來人往的大道,今天只有她一人在走,而那些曲折小道反而有人排隊等着走過去。

眼看時間來不及,她也沒上前去問明白情況。

花月影剛進入茶園,早到的三個人一瞧見她,慌忙躲得遠遠的。好在以往也沒有什麼交流,她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阿黎晚到了,她們一直都是提前到的人。

她找了一圈,還沒看到人,剛想抓個人問話時,那些人都提前躲開,露出一些驚恐的神色。

她只好跑去木屋找管事的。

進屋時,周老伯正在園子裏,翹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悠哉地泡茶,哼着小調。

“周伯。”

她這一喊,周大爺手被嚇得把手裏的茶杯掉在地上,碎了。

“你沒事?”

周老伯不是個仁厚的人,這會沒有責怪,反而用驚訝的眼色看着她。這讓花月影終於察覺出這一連串的反常,不是起因於她,就是與她密不可分。

而周老伯活了五十多年,早年也是獨行江湖的人,怪事見得多,不會像其他那些人有失分寸,也不會那麼害怕,像是回神一樣,責備她,“沒事,也不要嚇人,會嚇死人的。”

“對不起啊。”花月影幫他清掃打碎的瓷杯,好奇地問,“周伯,阿黎呢?”

“你沒聽說?”周大爺喝一口茶后,他早起一個時辰,在此等了大半天,就是想着給人說道說道這事,她這一問,正中他的心意,給她一杯熱茶后,慢悠悠地說起來,“那聽我給你說一說?”

接着,周老伯繪聲繪色地描繪前天傍晚的情景。

當時,他們正在木屋稱茶,阿黎中途回山坡拿落下的草帽,驚懼地跑回來后說看到了一條大白蛇。一條一尺寬,長達二十尺的大白蛇,迅速地穿過茶園,進入後山的林子。阿黎話還沒說到一半,人就昏了過去,躺在床上幾天,一直說著夢話,吳家大哥請來一位道士相看,被告知是被蛇靈驚到了。

那會,夥計們聽到她的驚嚇聲,也有幾個人跑上山,卻是一點大蛇路過的痕迹都沒有。而這小城從未遇見過大蛇。當時,那被她打死的黑蛇也算是大蛇,都是甚少出現的,更別說是白色的巨蛇。

所以,大家看到阿黎奄奄一息地躺了幾天也不好轉,謠言便開始散播,傳到最後成為花月影和阿黎打死的那條大黑蛇的蛇靈回來複仇。因而,大夥看到花月影怕沾了晦氣,都躲得遠遠的。

“瞎扯,胡說。”花月影聽完,心急如焚,“周伯,我要再放工幾天。”

她來這裏採茶一段時間,實在是厭煩,前幾天找了個告病的理由,猜不到這短短四五天的功夫,她的好友就被傳得中邪不久人世似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要去看阿黎。

“喂,再放工,這個月的錢就要扣沒了。”周老伯看着那飛奔的背影大喊后,端起茶壺,說了那麼多話,口乾舌燥的,想直接就着壺嘴喝一口茶,又被燙了一嘴,吐出來后,揉着下巴,盯着那個快變成黑點的背影,自言自語,“真的是晦氣?”

“呸。”他朝地板碎幾口,想以此趕走倒霉神。

話說,花月影一心想去探望阿黎,卻連大門都不給進,開門的人是阿黎的大嫂,一眼看到是她,嚇得直接關門,話也不敢和她說一句。

她在屋子外轉了一圈,找來找去,只有爬上牆頭這一方法。爬上去后,站在牆頭看到那木屋子貼滿符咒,院子中間的神壇上的香爐有三炷香正冒着煙霧。

“哎喲,要命了吶。”吳大嫂出門,看到她嚇得把一盤酸菜打翻在地上,那可是她辛苦釀製了十來天的,也顧不得心疼,胡亂一通喊,“花姑娘,你命格硬,那些邪氣沾不上你,但我們家阿黎不一樣,她命理弱,惹不起,你快走吧,別來了。”

“什麼?”花月影本來堅持要從牆頭跳進屋裏,聽她這樣說,直接站在牆頭上,一動也不動。

“求你了,放過我們家吧。”吳老大聽到自家媳婦的喊聲,跟着跑了出來,看到是她時,差點跪在地上,雙手抱拳,一臉哭腔地求道,“我給你跪了,行不?你放過我們呀?”

“別,吳大哥,我不跳。”花月影保持平衡。眼前這陣仗,她可受不起,“我就問幾句話,不跳。”

“行。”吳老大抹了額頭的冷汗。

“阿黎現在怎樣了?”

“高燒一直不退,咳嗽,夜裏一直說胡話,說被蛇纏住了。”

“看大夫了沒?”

“哪有那個錢?”吳大嫂聽她的說這話,語氣有些不滿,搶着回道,還不滿地看一眼吳老大。

“去,你進屋。”吳老大這次對她呵斥一聲。

在吳大嫂進去后,他說,“喝了山田裏挖來的草藥,不管用,想來還是驚着蛇靈了。”

花月影看他那一副樣子,不用多問,也能猜到屋裏是什麼情形。也不再說話,轉身,慢慢地跳下泥牆,快速離開吳家。

吳老大是阿黎的同父異母的兄長,家裏人重男輕女,即使只有他們兩個孩子,阿黎也是想一根草一樣在這家掙扎生存。而吳老大連續得了三個閨女,為了生個兒子,現在吳大嫂肚子裏正揣着一個四個月的娃。

在這裏,但凡是家境好一些的,父母開明的,也不會使喚女兒家在外拋頭露面,更不會說要女孩子外出掙錢貼補家用。花月影是自願的,而阿黎則不一樣,她不出去掙錢,老父老母已無力養她,而吳老大又是一個紙老虎,她是會被吳大嫂趕出家門,甚至賣掉的。因她倆境遇相似,能彼此理解,這才成為無話不談的閨蜜。

花月影離開吳家后,直接往家裏趕,踏進自家的院子時,林荷香正在廚房揉着麵糰,看到她的慌亂,跑過去,仔細查看了她一番,看她臉色不太好,問:“小妹,咋了?難道你也發燒,腦子不清醒?”

花月影聽這話就明白過來。怪不得,二嫂大方地答應她放工幾天,而自己推脫說回娘家住三四天,讓她帶小圓子。

當時她就好奇,二嫂怎麼不把小圓子一起帶回娘家。

“別這樣看我,這可不怪嫂子。”林荷香一臉無辜地說,“我這是為你好,她沾了晦氣,你可得離遠點。”

花月影知道這裏的人敬畏神明,也不多做解釋,忙問:“嫂子,你可以借我點錢不?”

她的儲錢盒裏不到三十文錢,全部拿去給阿黎大夫,給了出診費,也沒錢給她買葯。即使知道二嫂視財如命,可她也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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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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