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無矩
呂飛哲見到趙三多，連忙掙扎着坐直了身子，在床上微微向他點頭致禮，然後問好。
趙老爺子看着這幕，不由捋須微微一笑，然後用手扶着呂飛哲讓他坐好，
然後收斂心神，闔起雙目，將兩手枯乾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與腰后某處，片刻後房間裏的金黃的光線不知因何變得有些模糊，彷彿有無數極細微的光團在光線中飛舞瀰漫。
時間不知快慢的流逝着，十幾分鐘后......
房間裏的光線漸漸變得透亮清明，老人緩緩收回手掌，靜靜看着面容平靜、眼眸裏帶着疑問的呂飛哲，輕輕嘆息了一聲。
老爺子方才在他身上試了一下經脈，確認他的身體真的已經在恢復過來才算罷手，同時也對他的功夫做了了解。
“底子不錯。”趙三多這時笑眯眯的樣子絕對不像是一個在地下世界令人聞風喪膽的絕頂高手。
“小喬啊，我看你的身手，應該是有家傳絕學在身，可是似乎沒人教導，所以最後呢，功夫也就稀鬆平常。要不要拜在我的門下呀。”
喬飛哲笑着搖了搖頭。
“怎麼，還看不上老頭子我？哼，要知道我在全東勝國也是頂尖的那麼一小撮。”說著，趙三多伸出三根手指，把手指尖在喬飛哲面前捻了捻。
“趙老爺子，我有師父的，我師父是中原鏢局趙天豪。”喬飛哲對他倒也不隱瞞什麼。
趙三多聽了倒抽一口涼氣。
低頭嘟囔道：“不應該啊，這傢伙教徒弟的水平不是出奇的高么？”
嘀咕完又抬頭繼續盯着喬飛哲看了看，說：“趙天豪的弟子，我和他搶來也沒意思。這十多年來，他教了幾個小怪物也都是出類拔萃，日後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可你怎麼一副初出茅廬的樣子，功夫也抬不上桌面啊。”
喬飛哲滿臉通紅，被羞臊的不輕。
以往趙天豪每次見面雖然都有過問喬飛哲的功夫進境，可總也是一副興趣乏乏的樣子，喬飛哲實在想像不出“這傢伙教徒弟的水平”如何出奇的高。甚至喬飛哲對這世上異能之輩的情況也不甚了解，身為師父的趙天豪從沒對挂名弟子喬飛哲說明過凡人之外的世界是怎樣的。
趙三多見眼前的年輕人突然間沉默不語，於是微笑問道：“怎麼？你好像有什麼事情要問么？”
喬飛哲認真思考了很長時間后，說道：“我想這次事件背後也許還隱藏着什麼，不論聯邦最終會追查到何種地步，我都會盡我所能追到底。但是，追查這樣的事件首先我需要足夠了解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似乎......和我以往認識的並不同。就好像是有一個地下世界，這個地下世界裏的人都身負異能或者其他危險的能力。而我們所處的這個看似和平的世界，只是假象。趙老爺子，求您告訴我這個地下世界的情報。”
“嗯......這個問題啊。”趙三多應了一聲后，把身子靠到椅背上，緩緩說道：“將凡人的世界和充滿危險的異能、鬼怪、超武等危險的領域進行部分的隔離，這是近兩百年來達成的共識。聯邦高層會相應的抹殺難以解釋的事件，同時對於優秀的人才加以備案和引導。”
“所以那麼多的專家會跳出解釋種種靈異或者離奇的事件，加以科學的名義？”喬飛哲雙眉一挑問道。
“差不多就是這樣。只不過有些專家是聯邦安排的，拿固定薪水。有些......還真是自以為是的所謂的專家，在他們看來凡是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一律都是假的。他們會用自己那點貧匱的知識加腦補來強行解釋超自然現象或者不在科學體系之內的事情，偏偏他們這一套還很容易被大眾接受。有一本書，叫《烏合之眾》，有時間你可以看看。”趙三多說完瞥了下嘴，明顯是不以為然的樣子。
然後，他老人家又順手從口袋裏摸出個便攜式小酒壺，“滋溜”，抿了一小口。
“對了，你師父傳了你什麼歪門邪道，居然讓你不遜於一流高手。”
趙天豪功力深厚堪稱一代宗師，但想來也沒有可能隨隨便便指點一名弟子就可成為一流好手，因此趙三多心裏也滿是疑問。
“點穴之法。你居然有這樣的天賦。
古武流傳至今，不斷推陳出新，可以說今時今日武學的成就可說遠超以往任何一個時代。有能力將一個人的武學推至最高境界的流派並不多。
真正絕頂人物之所以少，原因就是適合各門派經典的，對人的體質和天賦要求極高。
如你這般可以學習此術的人，百萬中無一。”
趙三多轉臉看向喬飛哲，雙目炯炯，滿滿的惜才之意。
“我自幼習武，師從名門。所學大成后，加入了......某個合法組織。既然你想知道什麼有關地下世界的一些東西，那麼我就從武來講起。我所在的門派，歷來傳人中都有人可以將個人武學推至極高境界。”
“武術修行之路漫漫修遠，繁複艱辛最考意志，而這條道路被我們分成五個段落，也被稱為的五個境界。”
“初境稱作初識。是指武者之意念自丹田外放，明悟天地之息的存在。”
“第二個境界稱為感知。這一階段的武者能夠觸碰到天地間流轉飄浮着的元氣，並且能夠與之和諧相處，甚至進行一些感覺上的交流接觸。”
“第三個境界稱為不惑。指武者此時已經能夠初步明白天地間元氣流動的規律並且加以利用，世人口中所謂世外高人便范指此類。”
“第四個境界稱為天命。進入這個境界的武者已經能夠把自己的意識與天地元氣融為一體，對於武者而言，意味着他可以通過自己的意識直接攻擊敵人，在這個境界裏浸淫日久，或者能夠做出一些格外玄妙的手段。”
“你不用這般看着我，我確實進入了天命境界。”
病房內光線暗淡，趙三多老人笑着說道，慨嘆着年華易逝，時間從不等待。
“第五個境界稱作無矩。意思是從心所欲，而無矩。”
“進入這個境界的武者不再僅僅是從表面上明白天地元氣流動的規律，而是從本質上掌握了天地元氣的運行規律，明悟了世界的部分本源規則。進入這種境界的人，或許不能僅僅被稱為武者了。”
對面的年輕人津津有味的聽着，發現老人講完了，連忙問道：“您說，五個境界之上是不是還有更高的境界？”
“為什麼你會這樣問呢？”趙三多頗感興趣望着他。
他回答道：“我想這條道路肯定沒有盡頭，事實上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正走不通的路，那麼肯定會有些更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