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有他在
第二天一早，晏然摸黑起來，準備坐開往省城的第一輛大巴給自己多留些時間應付意外。如果條件允許的話，她想逛逛省城的一些市場，郵票倒賣並不能做久，她得想其他的路子。
買好票，坐在大巴車上，看着大巴車緩緩地啟動，開出市區，晏然激動的心，隨着遠去的風景，漸漸平靜下來。
因為起的太早，路還沒有後世那麼平整，所以顯然感覺有些暈車睏倦，頭不住地點着，幾乎要睡過去。
就在這時，車子突然受到重擊，發出一聲巨響，同時劇烈地晃動起來，車上響起乘客的驚呼與尖叫。
晏然還來不及發慌，就緊抱着抱，把自己的身體蜷縮成一團。車子左搖右擺的，她緊閉着雙眼，壓下心底蔓延開來的恐懼感。
車輪與地面不斷摩擦，發出“吱吱”的刺耳尖叫。
這個聲音，又讓她想起她死前撞過來的車子，心和腎的位置隱隱地作痛。
“碰！”
又是一聲巨響之後，車子向前衝撞的勢頭一頓。晏然也跟着往向沖，頭撞在前面的靠背上，眼前有些發黑，恐懼感侵蝕着她的心。
好在這一聲巨響之後，車子穩穩地停住，周遭只有乘客的哭喊聲，還有從車子前方飄過來的陣陣黑煙。
晏然被嗆得咳嗽起來，她捂着嘴，看到乘客慌張外逃地往外跑。
驚魂未定的晏然因為陣陣黑煙，有些睜不開眼，本能地也扶着車座，捂住口鼻跟在人群之後往外走。
跌跌撞撞下了車，公路邊已經坐着不少乘客，有受傷的，痛呼着，亂成一團。
受傷最重的一個人，已經被人抬到路邊，由沒受傷的人照看着。
司機也是有經驗的，在出問題的第一時間穩住方向盤，要不然這一車人怕是凶多吉少。
饒是如此，車子的左前輪已經衝出馬路，如果不是正好撞在路邊的樹上，車子一定會滑下公路，到時這一車人……
晏然的臉色有些白，她拿着手絹走向那些受傷的人那裏，幫忙壓着傷口。驚魂未定的人回過神來的，都拿上手裏能用的東西，給受傷的人包紮止血，現場亂成一片。
司機是最後一個下來的，車上的黑煙已經不在冒了。
晏然這時才有精力回頭看看車子的情況，車子的右車燈和車子癟了下去，顯然是受到什麼東西撞擊。她再往後面看，二十米外有一隻羊倒在血泊里。
看到血淋淋的羊，晏然又覺得左腰那裏有點痛，胃裏也有點翻騰，小臉慘白慘白的。
現在不像後世，人人一隻手機，這個時候別說大哥大，就是座機還沒有進入普通人的生活，求救很難，來往車輛也不多。
司機確認傷員情況之後，準備去附近找個能打電話的地方求救。只是誰都知道，這個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別說是救援的人，就是個電話都不太好找。
遠遠地看到田地的盡頭有個小村子，司機帶着一個人，就往那邊跑。
晏然坐在路邊，用自己的書包當枕頭，給一個小孩枕着，她用手按着孩子的頭。她手裏的手絹，已經被血染紅，一滴滴的血，正不斷地從手絹上滴落。
她手上的溫度沒比這個孩子好多少，車禍給她帶來的陰影，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大。
雖然來往車輛不多，但不是沒有，路過發現這裏遇到車禍，都小心慢行，有好心的人把車子停在前面，能幫忙的都幫一下。更重要的是，這些車子會把他們遇到車禍的情況，帶到前面收費站，去求救。
孩子的身體漸漸失去溫度，路人給的毯子不足以給他保暖。感受着孩子的體溫漸漸流逝，晏然有些慌。好像再一次經歷車禍時，自己倒在地上那般無助。
又一輛車緩緩地滑行過來，停在大巴車的前面。
因為已經有好幾輛車這樣停下來，晏然並沒有在意。
她的神經緊繃，稍微有一點刺激，都可能隨時斷掉。
一雙腳停在她面前，她緩緩地抬頭。
葉庭琛的臉出現在她面前，晏然一直壓抑着的情緒，在此時暴發出來，她雖然沒哭，但眼睛充血發紅，一雙眼眸里佈滿血絲。眼裏有淚，卻倔強地不讓他們流下來。
盯着這雙眼，葉庭琛心中一澀，抬手差點勾住她的肩，將她攬入懷裏。只是心中尚存的理智，讓他的手抬起來，搭在她的肩上。
晏然低下頭，用手用力地揉揉眼睛。再抬頭時，眼睛比剛才還紅，但眼裏的淚與無助的神色，都消失不見。
“車子撞到羊了，有人受傷，司機去前面的村子打電話求救了，路過幾輛車也會通知前面的人。傷者不多，坐在前排的人受傷比較嚴重。但是具體怎麼樣還不知道，有人傷到頭，這個小孩已經昏迷了。”
葉庭琛稍微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晏然，她被嚇到了，但現場情況卻交待的十分詳盡。
“恩，”葉庭琛點頭，“你做的很好。”
遠處響起了警車和救護車的車鈴聲，打斷兩人的對話。警察下車，幾個人去勘查現場。醫生從救護車上下來，察看治療傷者。
救護車不多，先把重傷的人帶走，其中就包括晏然一直按壓着傷口的小孩。現場留下五六名醫生照顧輕傷的人，等待下一批救援。
“跟我來。”
葉庭琛帶着晏然走向自己的車子，把她安排在副駕。看到她手抖的厲害，伸出手來握了握。
入手微涼，葉庭琛的眉又輕輕一蹙，歪頭往她沾着血跡的衣領看，“有沒有外傷？頭暈嗎？”
晏然咬着嘴唇搖頭，雙手交握在一起，輕輕地搓着。
“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的聲音雖然平緩，但隱隱地含着怒意。
晏然聽着他的聲音，心尖微微一顫，不明白他為何生氣，卻老實地答道：“要去省城換點東西。”
葉庭琛抿着嘴唇，把唇線拉得又細又長。
“這位同學……”警察走過來，要給晏然做筆錄。只是有葉庭琛在前，他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