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時光 第十三章 追殺
聽完林媛媛的話，高健沉默不語，餘生也若有所思。
病房裏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各懷心事，時間彷彿突然停滯不前。
就在這個時候，林媛媛的病友忽然咧開嘴，大聲喊着:“超能力！超能力！”
話音突兀的出現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嘈雜與尖銳。
高健這才從沉默中回過神來，他看着林媛媛身後大喊大叫的瘋子，一時間啞然失笑。
高健笑自己竟然在精神病院裏，聽着被判定為精神病人的女人講述一個關於超能力者的故事。最關鍵的是，在那一瞬間裏，自己竟然真的相信了。
高健苦笑着搖搖頭，看來這種地方果然少來為妙，待久了恐怕自己也要瘋了。
只是這麼看來，這次的線索還是在這裏斷掉了。
雖然高健很難相信林媛媛的故事，但是既然事故的真相會被掩蓋，那麼其中便一定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高健此時還不知道這個秘密會牽扯出什麼事情，最終會涉及到何方勢力。
高健的表情變化落在林媛媛眼中，她緩緩低下頭。
果然還是沒有人相信她，林媛媛心裏只有悲哀。她在內心深處甚至也開始懷疑，難道記憶中的那些畫面只是自己的幻想，難道自己真的是個瘋子？
餘生看着一屋子各懷心事的人——那個真正的瘋子大概並沒有什麼心事——他雖然同樣一言不發，但是心裏卻已經斷定這件事一定是亦神者所為。
只是僅憑現在的信息，餘生還無法判斷這個未知的亦神者是不是已經被近神軍抓獲甚至殺死。
林媛媛的病友還在喊叫着，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歇斯底里，喊叫變成嚎叫，最後還沒等餘生和高健意識到不對，門外就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病房門幾乎是被人從外面撞開的，三個五大三粗的看護闖進門來，對餘生和高健怒目而視。
無論兩個人如何解釋，看護門依然堅定的粗暴的推搡着把他們驅趕出去。
好在高健已經問出他想要知道的答案，被徹底趕出精神病院沒收探視胸卡的他並沒有太多沮喪，只是有些遺憾。
一切又回到起點，如果還想查下去，就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回到璀璨六度，沿着它所在的街道一家一家的詢問。
出了大門，高健和餘生對視一眼，情不自禁一起哈哈大笑。
兩個人笑的前俯後仰，暢快淋漓，看到的人恐怕會以為這兩位是剛剛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病號。
多虧精神病院位置偏僻，路上來往車輛行人少之又少，才沒有引起圍觀。
兩個人笑的夠了，雙雙上車，高健發動車子，卻沒開出，而是靠在椅背上沉思許久。
“我們接下來去哪裏？”餘生問，太陽漸漸西斜，看起來已經到了下午三四點鐘的樣子。
高健的線索已經斷了，無論他還有什麼想法，恐怕都要明天才能實施了，餘生嘴上問着接下來去哪裏，心裏卻在盤算着早早回去把今天的事情一點不漏的轉述給鐵匠。
聽到餘生的問題，高健卻始終沒有回答，他沉默許久，才緩緩開口。
“你說，林媛媛說的是真相嗎？”高健看向餘生。
餘生愣了幾秒鐘，一時間不知道這個問題應該怎麼回答，林媛媛說的恐怕就是真相，但是餘生無法正面回應高健的話。
“超能力，每個城市都會有這樣的都市傳說……”餘生一邊想着一邊回答，“也許真的有，也許沒有，但是這跟我們沒有關係，我們要做的，只是給委託人一個他可以接受的答案。畢竟這個世界上即使真的有所謂的超能力，也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插手和管控的事情。”
聽完餘生的話，高健再一次陷入沉默，對真相的求知和對委託的責任讓他猶豫着是該前進還是後退一步。
過了良久，高健長舒一口氣，似乎終於做下決定。
他一拍方向盤，笑着大聲說:“不管有沒有，都扔到明天再說。”
餘生也在心底悄悄鬆了口氣，跟着點點頭。
高健低頭看看手錶，“四點半了，我送你回去。”
餘生早就這麼想了，“那就麻煩了。”
高健一邊駕駛車輛緩緩上路一邊說:“不麻煩，餓不餓，晚上請你吃飯吧，我知道六區有個餐廳，出名的很，獨一味，有沒有聽說過？”
餘生老老實實搖頭，“沒有。”
何止是沒有，出了咖啡店前後左右兩個街區的範圍外，外面還有什麼餘生一概不知。
“不會吧，這你都沒聽說過……”高健拖着長音開着餘生的玩笑，“老袁那傢伙是怎麼搞的，這麼小氣的嘛，你來第六區都兩三個月了他竟然都沒帶你吃過獨一味？”
餘生依然搖頭，“沒有。”他又歪頭想了想，在心裏贊同高健的話，鐵匠的確很小氣。
“算了，今天我請你吃，吃完再送你回去。”高健又開回沿海公路，他興緻很高，好像終於放下了什麼心事一樣。
美食當前，有的可蹭，餘生當然樂的奉陪，他連連點頭，找了個舒適的角度靠着車座椅背，感受着夕陽下海風的吹拂。
餘生的心情同樣無比放鬆，“璀璨六度”酒吧的這整件事的確是一場屠殺，也許的確與亦神者有關。
但是正因為這個沉重的故事，從林媛媛的病房裏走出來以後，讓餘生此時的心情有一種暴雨之後見到彩虹的極大反差，此時的一點點舒心也會放大數倍。
正在餘生嘴角上揚着看着路邊風景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身後有一輛黑色轎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追來。
餘生心裏奇怪，這輛車已經明顯超速了，不知道是有什麼急事還是只是在瘋狂駕駛中尋找放縱。
餘生心念微動，洞察之眼大開。
餘生的目光猶如巡弋的獵隼飛向天空，俯瞰大地，車輛內的情景事無巨細的落入餘生腦海之中。
後面的車裏坐着兩個彪形大漢，身穿便服，頭壓帽子，面戴口罩，遮擋住自己的本來樣貌。
如果這些都不足以引起餘生警覺的話，那麼副駕駛手裏的微型衝鋒槍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林媛媛說的一切果然都是真的。
“呃……高先生……”餘生猶豫着提醒高健。
高健依然在思考剛才的故事中有多少真實，試圖從其中剝離出對自己有用的信息，餘生的叫喊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什麼事？”高健有些困惑的看看餘生。
餘生焦急的指着身後越來越近幾乎可以從後窗看到駕駛員正臉的汽車，大叫一聲:“有槍！”
隨着餘生話音落下，身後追殺而來的兩個人彷彿心有靈犀一般，汽車猛的加速，副駕駛從天窗探出身體，向著餘生所在的車輛一陣掃射。
剛剛意識到什麼的高健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汽車的後窗玻璃就像冬天裏突然倒進熱水的玻璃杯一樣砰的一聲炸開了，玻璃碎片崩的到處都是。
“趴下！趴下！”高健按住餘生的頭，自己也幾乎縮進車座里，左手卻青筋蹦起，緊緊把握方向盤，只憑藉一點點視線和感覺尋找前行的方向。
他猛踩油門，汽車發動機響起一陣陣低沉的轟鳴聲，餘生只覺得後背被車座靠背用力撞了一下，整輛汽車如同被鬆開的彈簧一樣猛的彈了出去。
“後面是什麼人？！”高健一邊努力把握方向使得汽車不至於徹底失控，一邊努力把身體置於車座靠背的保護下。
“不知道！”餘生心裏的慌亂不亞於高健，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身後追殺者的身份。
除了近神軍，沒有人消息會這麼靈通，也沒有人會這麼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