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罵大街的癖好
柴福兒看着林氏答對不上她的話，更是有些對懦弱的林氏看不上眼，說話不免帶着一絲不客氣，直接道：
“怪我還對自己的娘抱有一絲幻想，總還想着不管怎麼著，自己的爹娘總能護住我們，現在證明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問你這樣的問題，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以後不要過問我的事情。”
說著，柴福兒實在是受不了屋裏壓抑的氣氛，直接站起身下炕穿鞋往外走去。
“福兒，你幹啥去？”林氏下意思的開口緊張的問道。儘管她的女兒剛才的話說的帶着一絲決絕的意味，可是她豈能真的就不管自己的孩子？更何況還是前不久差點失去的孩子。
柴福兒蹙眉，沒有想到自己的話才剛剛說完，林氏竟然沒有聽到心裏去，還張口管她去哪裏？這讓她有些惱火，不由語氣很沖的道：
“我死去！”然後大步的走了出去。這個時候她感覺心底有股邪火，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到林氏懦弱的樣子，就讓她氣不打一處來，就想衝著林氏狠狠的發火，這個發現讓她很不悅，因為她意識到自己有些在乎林氏這個娘了。
林氏的心像針扎了一樣的疼，柴福兒帶着負氣的話讓她聽着心裏難受的喘不過氣來，她知道自己懦弱的行為傷了孩子的心，可是現在她是真的沒有法子，那是她的婆婆，她可以頂嘴一次，可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話，不管她是對還是錯，都要被人指着脊梁骨罵不孝的呀。話說過來，就算是她豁出去了，不怕被世人指點和笑話，可是她的兒女怎麼辦？就算是為了兒女她也只能繼續忍受着呀，可是看着自己的女兒完全沒有明白她隱忍背後的苦心，她的心像是被泡進了苦水裏一樣的發苦。
林氏這會兒感覺很難受，卻無力解釋什麼，只能看着女兒走出去的背影，趕緊吩咐屋裏的兒子和三女兒道：
“快點去跟着你們二姐，千萬看着她點，不要讓她真的做出什麼傻事來。”
“哎，娘，我去看着二姐去。”柴小郎二話沒說便跑出去了，他也很擔心二姐呢。
柴蓮兒也想跟着出去，可是看着臉色不好看的林氏，她又猶豫了，不由擔憂的道：
“娘，您沒事吧？”
林氏看着自己的小女兒蠟黃的小臉，想到剛才二女兒帶着指責意味的那些話，心裏又是一陣絞痛，她不由急切的向小女兒求證道：
“蓮兒，你怪娘和爹嗎？”
柴蓮兒雖然年齡不大，可是卻懂了很多事，更知道自己娘問的是什麼意思，她很想說不怪，可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為什麼卻說不出來，腦子裏反而閃現自己二姐剛才所說的那一番話，還有自從她懂事以來所看到的事情，一時間，她反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說自己不怪爹娘，可是心裏卻是有些怨懟的；要說怪自己的爹娘，懂事的她卻又覺得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不對，這讓她陷入了兩難之間。
林氏看着小女兒的反應，不用她在追問已經得到了答案，她無力的閉上眼睛倒退着坐到了身後的炕沿上，悲苦的眼淚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這個當娘的不夠格，最終幾個兒女還是都怨她這個娘當的不稱職吧……
“娘，我……我不怨您。”柴蓮兒的話帶着一絲不確定，不過她卻沒有感覺到，只是唯恐娘生二姐的氣，她又緊接着解釋道：“娘，您也別生我二姐的氣了，她不是故意那樣說您的，您不知道我奶又打我二姐了呢？要不是我二姐使勁奪過笤帚，我奶可是嚷嚷着要打死我二姐呢。”
林氏眼中閃過深深地怨恨，卸下了自苦難過的心思，冷聲道：“她是恨不得咱們全家都死絕了才好呢，這樣也就稱她的意了，只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爺終究有一天會報應到她的身上的，蓮兒，你聽着，娘這話絕對不落空，你奶那麼狠的打你二姐，這些年又對咱一家這麼心狠，老天爺早晚會懲罰她的，她早晚會遭報應的，絕對會遭報應的！”
林氏深信不疑，覺得婆婆如此對待她們一家，一定會受到老天爺的懲罰。而柴福兒沒有在屋裏，要不然準會譏笑兩聲，並且暗道：若是老天有眼，那她也就不會來到這裏了，最後結果是什麼，她死了，而害死她的人卻還好好的活着，說不定現在連竅視已久屬於她的財產都輕而易舉的得到手了吧？
只能說柴福兒幸虧沒有聽到林氏的話，要不然會更加失望，就是這也讓她以後的好些天都不想多理會林氏，連帶着她的爹柴寶泉也是很少和他說話。
林氏和柴寶泉看在眼裏，卻只能在心裏難過，連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們在深深的自責中，覺得自己不配做孩子的爹娘，沒有盡到一絲作為父母所該盡到的責任，竟讓他們的兒女跟着他們遭罪了。
而在柴福兒手中吃了虧的李氏卻也沒有真的消停了，當時她是被柴福兒嚇到了，可是事後越想越惱火，又加上渾身被打的很疼，這更讓她越發容不下二兒子一家了，之後的幾天裏雖然沒有再罵柴福兒，卻是和兩個女兒想着法子的折騰二兒子一家，當然，被折騰的人中並不包括柴福兒。不折騰柴福兒也並非李氏就真的被打怕了，而是柴福兒根本就不鳥蹦躂的越來越歡實的李氏母女三個，她只是整天吃過飯就去村裡村外的漫無目的的轉悠。
這一天，柴福兒沉默的吃過飯之後，手中的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什麼話也沒有對正低頭無聲吃飯的林氏和柴寶泉說，一個人又走出了家門。
豐慶村並不是真的就如名字一樣豐慶富足，而恰巧相反，柴福兒從一排排的茅草屋就能看出這個村究竟有多貧困。這讓對鄉下生活本來不算陌生的她很是震驚，她實在是無法想像竟然真的會有這麼窮的地方，住着勉強能遮擋風雨的茅草屋不說，大街上竟然有時候還能見到一兩個衣服小的快穿不上的男孩和女孩，更別說來來回回走過去的穿着補丁接補丁的村民了。
這也實在是太窮了吧。
每每看到這種情景，柴福兒的手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衣服上的補丁，一臉的若有所思。
“是哪個作死的娃子又偷老娘的雞蛋啦，這群作死的東西，真是有爹生沒娘養的，成天偷雞摸狗的，竟幹些下作的事情，也不怕那老天爺打雷……”
柴福兒走在坑坑窪窪的街道上，聽到這些天來熟悉的戲碼不免蹙眉。
這個正罵的歡實的婦人她倒是聽人說話的時候知道一點，因為罵人的婦人家裏有個男娃名字叫迷糊，所以村裏的人都稱呼那婦人叫迷糊娘，一度她聽到這個婦人的稱呼時，總是嘴角抽搐。而在知道這迷糊娘的為人之後，那就更是有些濃濃的不屑。
要說這迷糊娘還真是一個極品人物，每天都疑神疑鬼不說，還有罵大街的癖好。就如同現在，站在大街上雙手掐着腰咒天罵地的叫罵著，說她家的雞蛋少了，讓人聽了就生厭，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家有多少只下蛋的雞呢，其實也就一隻母雞而已，還成天罵嚷嚷說雞蛋被偷了，讓人聽着就覺得可笑。
這不，柴福兒才剛剛露出不恥的笑容，想要轉身繞道走另外一條路去村外的山上坐會兒呢，卻聽到有個婦人在迷糊娘罵完之後搭茬了。
“我說迷糊娘，你家就那一隻老母雞，你成天嚷嚷着雞蛋被偷了，這話說出去誰信呢，別不是你家的老母雞不中用不能下蛋了吧。”那搭茬的婦人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哈哈的大笑了起來。
婦人一笑，連帶着跟她坐在一起做針線活的幾個婦人也跟着哈哈的大笑起來，更有一個婦人還打趣道：
“我瞅着迷糊娘別不是還沒有睡醒，自己把雞蛋擱在了哪兒不記得了吧。”
婦人一句話剛剛落下又惹來一陣大笑，讓柴福兒聽的甚是無趣，而偏偏身後那幾個婦人反倒是越說越起勁，讓她很是不解，無法理解這些婦人為什麼竟然有嘲笑別人愉快自己的愛好。
柴福兒倒是也不深究幾個婦人為什麼會這樣奇怪，她只是往回走着，打算從另外一條路走去山上。
而至於身後幾個婦人逗樂子的聲音，她不想聽，卻還是一字不落的進了她的耳朵里。不知道是哪個婦人開玩笑過了一些，激怒了迷糊娘，只聽她罵道：
“你才找你家男人的蛋呢！我咋迷糊的不知道找啥蛋了？我家那隻老母雞可是很有用的，我每天都摸它下蛋的地方，怎麼會不知道它到底會不會下蛋？！你們不知道情況，在這裏瞎咧咧啥？要是再這樣說的話，我可就當是你們家的娃偷了我們家的雞蛋啦……”
因為走的遠了一些，柴福兒已經不能聽的太清楚迷糊娘後面還說了什麼話，但是就單單這幾句話也夠她惡寒的了。
她就弄不明白了，不是說古代人很知禮嗎？據說還有很多條條框框的約束着，怎麼剛才那幾個婦人竟然說話如此的粗魯不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