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懦弱的林氏

李氏一聽柴福兒的話，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暈過去，感情她動手打自己還打出理來了？

“你個……”

“停！”柴福兒可不愛聽李氏罵人，而且罵的對象還是自己，她叫停之後，看着氣的直大喘氣的李氏，陰狠地道：

“我勸你還是別罵的好，雖然你年齡大了覺得罵人也不怕被人指脊梁骨，可是你總得為了自己的兩個女兒着想吧，這哪家人聽到家裏有個成天拿罵人當飯吃的娘還敢娶她家的閨女的，所以奶若真是疼惜自己的女兒的話，還是少開尊口說髒話的好，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全村裏的人，到時候看誰丟人。”

柴福兒說完一番話之後，覺得心裏還不解氣，又接着道：“奶也許不知道吧，那天你打我的時候，我可是去閻王殿裏走了一圈才回來的，閻王知道我冤所以不收我又把我送了過來，可是不管怎麼說，我可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別惹我，要不然我不介意拉着你一起去陰曹地府走一遭!”

李氏聽的面部猙獰，可是對於鬼神之說又極度相信的她，嘴唇又有些打顫，半天才哈出聲來道：

“滾！給我滾出去！”

柴福兒冷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拉着有些看傻了的柴蓮兒就走了，至於李氏以後會怎麼做，她現在是不管的，只是知道發泄了一通，心裏痛快了就行。

姊妹兩個到了西屋，柴蓮兒才回過神來，她眼神複雜的看着自己的二姐，半天也沒有吱聲。

柴福兒發現了她的異樣，不過卻沒有說話，只是坐在炕上蜷縮着雙腿，用手臂環抱着自己的雙腿，下巴隔着膝蓋上想着心事。

半晌，柴蓮兒才有了動作，她試着走到炕邊坐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二姐，你……你真的見到了閻王爺了嗎？”

柴福兒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她在意的是這個，還以為她會說自己打李氏的事呢。如今看到她小臉上帶着不安的神色，知道準是自己的話嚇到她了，不免有些抱歉，不由笑着道：

“我故意嚇唬咱奶的，你怎麼還傻的當真了？”說著她故意裝樂的笑了起來。至於是不是見過閻王爺，這話是她瞎說的，可是死過一次這可是真的，只不過不能真的讓人知道而已。

“哦。”柴蓮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臉上有了笑容，高興地挨着柴福兒道：

“我就說嘛，二姐怎麼會見到閻王爺呢？二姐原來是嚇唬咱奶的呀。”說著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歡快的笑了起來。

柴福兒看着一會兒嚇的小臉煞白，這會兒卻又靠着她呵呵笑不停的女娃娃，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去探究她究竟笑什麼，反倒是繼續想着剛才的事情自個琢磨着。

柴蓮兒卻是主動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開心地道：“二姐，不知道你剛才發現了沒有，你說什麼死過一次見過閻王爺的話時，咱奶的手打哆嗦哩，嘿嘿，咱奶可是最信這些的，平時也總是燒香拜佛的，今個兒你可是把她嚇的不輕，要不然被你打了幾下，她肯定不會放過你哩。”說著她恨恨地道：“哼，二姐今個兒做的對，以後就該這樣做，等哪一天咱奶若是又要罵咱們我一定也這樣說來嚇唬她。”

柴福兒很不想打擊她，可是想到再故技重施之後的後果，她不得不出聲提醒她道：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今兒也是因為咱奶被我打蒙了，之前咱奶又確實把我打的昏死過去，我說的那番話才把她嚇唬住的，若是你再說的話，她可就不是那麼害怕了，說不定還會想到我這一次是故意拿話嚇唬她呢。”

柴蓮兒低頭一想，覺得還真有可能，她趕緊擺手道：“那我就不這麼做了。”

柴福兒看她這麼聽話，沖她笑了笑，正要低頭繼續想心事時，卻見林氏拉着柴小郎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她一進門看到柴福兒，一把鬆開柴小郎就抱住了柴福兒，緊張地道：

“咋回事？我只不過去幫你嬸子做點活計，小郎就找到我，說你被你奶打了，福兒，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奶她為啥又打你？”說道最後向來老實的她心裏也騰騰的冒着火氣，要不是看着李氏是她婆婆的份上，她絕對會找李氏大罵一場，辛辛苦苦生下的女兒可不是被別人打着玩的。

柴福兒清冷的看着她，略帶譏諷地道：“說了你就能替我討個說法是怎地？”說著她不給林氏反應的機會，接着道：“若是能的話，那好，我就告訴你，我們現在每天都餓肚子，今兒吃到我奶門上了，所以我奶心疼糧食，覺得就算是把糧食餵了狗吃也比給我們吃強，我只不過不小心摔了一個碗而已，竟然抄起笤帚疙瘩就打我，好了，現在我都說完了，你是不是能幫我去跟我那個不講理的奶奶理論去？”

林氏開口想要說話，可是不知道最後想到了什麼，最終只是神情悲苦的道：

“那畢竟是你奶奶，不管她做的再過分，可是終究是長輩，怎麼著也不能讓她生氣，今兒……今兒你們三個就不該過去吃這頓飯，娘早就對你們說過了，就算是餓死，咱也不去你奶跟前遭她的嫌。”

林氏終究是古代傳統的女人，頭兩天跟李氏對罵那是因為以為失去女兒的恐懼和憎恨讓她失去了理智。如今女兒沒有事了，以往所受到的教育又讓她重新回到了原來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了頭幾天跟婆婆對罵的衝勁，有的只是息事寧人的懦弱。

果然是這樣。

柴福兒心中冷笑，她已經料到林氏會是這種態度，心裏因為之前林氏抱着她心疼的痛哭的那點悸動沒有了，她更不指望林氏會以一位母親的身份來真正的維護她。反而，面對林氏這樣忍氣吞聲的態度也沒有太失望，畢竟從來就沒有希望過，更沒有真正的認同林氏是她的母親。

林氏並不知道柴福兒因為她的態度而關上了打算對她親近的門，她只是想要過幾天安靜的生活，不想招婆婆罵了。所以當她說完剛才的一番話之後，見到女兒沒有反駁自己，她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的女兒把她的話聽進去了呢，不由心疼地繼續勸道：

“福兒，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知道娘和你們爹沒有本事，讓你們幾個跟着我們受罪了，娘和你們爹也不想的……可是咱有啥法子，你奶奶就是那樣的人，平時霸道慣了，咱要是因為一口吃的去跟她吵吵的話，最後只會讓人家笑話咱們，沒有哪一個人會說你奶奶的不是，只會指着娘和你們爹的脊梁骨罵不孝，娘和你們爹倒是不怕別人罵啥，可是你們幾個不能跟着娘和你們爹受牽連啊……”說著林氏坐到炕上哭了起來。

柴福兒看着懦弱的只知道哭啼的林氏，很難想像剛醒過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為了女兒和李氏對罵的林氏與現在只知道哭的女人會是同一個人，這簡直是兩個極端。

林氏的態度嚴重的影響了柴福兒對她的好感，而經過剛才柴福兒和李氏對持的事之後，不知道怎麼的，柴蓮兒和柴小郎看着自己的娘在傷心的哭啼本來心裏也不好受，可是看到他們的二姐竟然只是冷冷的看着娘在哭的時候，兩個人竟然也跟着沒有過去勸慰自己的娘。

林氏這會兒也沒有意識到三個孩子對她的轉變，她只是發泄似得哭了一會兒，抬頭看着柴福兒，難過地道：

“福兒，別怪娘，娘……娘心裏也苦啊。”說著竟然又哭了起來。

柴福兒實在是很鄙視她這般的懦弱，不由冷聲道：“你心裏哭？難道就要讓我忍着、受着嗎？因為她是長輩，你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們挨餓受凍，整天三餐不繼嗎？這樣的日子難道你能忍受的下去嗎？難道你們就不能有身為父母該有的知覺與擔當嗎？”

“福兒--”林氏震驚的抬頭看着自己的女兒，像是不認識她似得，嘴唇哆嗦半天，才道：“難道……難道還能讓娘和你們爹去找你們奶奶對罵不成？那樣咱家會被全村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了呀。”

林氏心裏一陣陣的發苦，可是沒有人能夠了解她心中的感受，有的時候她受夠了也想找那個不講理的婆婆狠狠的打一架，可是總歸只是想想而已，讓她做恐怕是不可能的，頭兩天婆婆差點打死了她的女兒，她不也只是干看着，只是在恨極的情況下才與婆婆爭執了兩句嗎？

柴福兒現在還無法了解林氏的苦衷，她現在只知道林氏是一位很失職的母親，根本就沒有護兒女周全的能力，因此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是太好聽：

“既然那麼在乎別人對你們的看法，那好，從今往後我想做什麼你也不要管，身為母親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女，那兒女自己自力更生總得讓吧？總不能讓我們真的就跟着你們餓死吧。”

林氏沒有想到女兒會這樣說她，她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整顆心更像是浸泡在苦水裏一樣，她整個人都呆愣住了，全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女兒的冷聲冷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