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玩笑
枝桃一愣，隨機低頭一看，頓時嚇得兩腳發軟，不由自主跪了下來，搖着頭拚命解釋：“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麼也沒幹，真的什麼也沒幹啊！”
眾人也順着宮天瑤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枝桃腰間繫着塊青玉鏤雕牡丹佩，這佩玉色水潤通透，雕工精細，實屬玉中上品。
枝桃身為張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得主子賞賜的機會自然數不勝數，能有這樣品質的玉佩倒也不足為奇，可南安王妃方才的一句質問讓這原不顯眼的玉佩一下子矚目了起來。
剛才還很沉得住氣的張貴妃已經變了臉色，咬牙暗罵了自己這個不中用的宮女一句，才按捺住住心底不斷翻騰湧起的怒意，對宮天瑤道：“我這丫頭雖是個上不得高台盤的奴才，可在我身邊，什麼好東西沒見過，像這樣的玉佩，我們閭黛宮只怕沒人能瞧得上眼。我的丫頭怎麼會偷你一塊玉佩？”
宮天瑤笑眯眯回道：“貴妃不要動氣，我從頭至尾也沒說是你的宮女偷了我的玉佩，只是想問問我這玉佩為何會到她身上去。”
說著神情轉為黯然，聲音聽着也帶着幾分悲痛：這玉佩是我娘給我留下來的遺物，自從我娘去世，它就一直陪在我身邊，算起來也有十年光景了，它雖然比不上你宮裏的那些寶貝貴重，但對我來說卻是多少錢也買不來的。”
皇上皇后聽了，面上都露出不忍之色，宋昭也目不轉睛的看着宮天瑤訴說心酸往事，宮天瑤說話時轉頭間偶爾會與他對視。
只不過看着那一雙漆黑深沉的眸子，饒是宮天瑤這樣的人，也根本無從得知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宮天瑤調開視線，看着枝桃，繼續幽幽說道：“我帶着這鐲子，感覺就好像我娘還陪在我身邊，保護着我……”
枝桃聽到這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戰慄了一下，立刻手忙腳亂的去解那玉佩，只是那玉佩系的是個死結，既不雅觀又難打開，枝桃越是心急越是不得法，急的滿頭大汗，話都說不明白了。
“奴婢真不知道……”
“這玉佩……”
她一邊解一邊語不成調的想要為自己開脫，可眼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南安王妃的玉佩怎麼會到自己身上，明明……
想到這裏她一個激靈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難不成真像南安王妃剛才說的，這玉佩因為她母親的遺物，加上帶在身邊十年，已有了靈性，見自己想要陷害王妃，這是顯靈阻止自己來了？
眾人見枝桃獃獃地一動不動，還以為她要認錯討饒，張貴妃一雙瀲灧流波的眸子此時滿盈怒火，指着枝桃喝罵道：“還不快解釋給王妃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枝桃剛顫顫巍巍抬起頭，就看見眼神兇狠的張貴妃表情扭曲着向自己使眼色，她忙低下頭去，跪拜在宮天瑤腳下大呼冤枉。
宮天瑤也不着急，反正有的是時間和她耗，貓捉老鼠的遊戲她當年可沒少玩。她慢悠悠問道：“你先把玉佩還我。”
枝桃聽了，趕緊又重去撕扯系玉佩的帶子，好不容易扯下來，雙手捧着高過頭頂遞給宮天瑤，宮天瑤接過，放在掌心摩挲了好大一會兒，看向那玉佩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親切許多，彷彿看的不是塊普通的玉佩。
枝桃偷眼看見，愈加心慌，荒誕無稽的事也不免信了兩份，只聽宮天瑤又說道：“其實不光我這玉佩有靈性，張貴妃的鐲子也一樣，你信不信，只要我開口問一問，它就能當著我們大家的面說出來，自己是怎麼從閭黛宮跑到我這裏來的。”
冷汗浸濕了整個後背，枝桃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她再也堅持不住了，身子一軟，癱跪在宮天瑤腳下，連搖頭也不會了。
“一派胡言！”張貴妃突然站起身，指着宮天瑤怒氣沖沖道：“本宮本來聽說你的痴病好了，還滿心滿意的為你高興，現在一看，簡直是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皇上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看着滿臉怒色的張貴妃，不滿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天瑤也只是想問個清楚而已，你何必這麼生氣？”
張貴妃余怒未消，只是皇上都已開口，她哪裏還敢說出半字，只得轉目瞪向枝桃，威脅她別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枝桃跪着，身子抖的如篩糠，哪裏能注意到自己主子給她的暗示，宮天瑤得到皇上的准許，這才繼續問道：“不過，在問鐲子之前，我還有幾句話想問問枝桃你。免得到時候你又說我冤枉了你，如何呀？”
“奴婢一定實話實話……”枝桃重複着這句話，磕頭如搗蒜。
“你回去給貴妃取衣服，為何會想到去看那不相干的鐲子？”宮天瑤語氣陡然嚴厲起來，緊盯着枝桃逼問道。
“是，是貴妃娘娘吩咐奴婢取了來……”
張貴妃頓時臉色難看到極點，迎着眾人看過來的目光，她也只好勉強解釋道：“本宮只是突然想起那隻鐲子，讓枝桃取來，怎麼？本宮連換隻鐲子帶都不可以嗎？”
宮天瑤望着她微微一笑：“那當然是沒問題。”語畢又轉問枝桃：“那為什麼你兩次離開回來非要繞遠路從我身邊經過呢，難道是早就知道鐲子就在我這裏？還是，這鐲子根本就是你事先放在這的！”
枝桃又是一個哆嗦，撲在宮天瑤腳下磕頭不絕：“奴婢不是有意的，貴妃娘娘讓奴婢取了鐲子來，奴婢便去取了，奴婢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污衊王妃啊，是貴……”
“來人！”張貴妃拍案而起，指着枝桃怒道：“還不把這個偷盜王妃玉佩還企圖栽贓他人的賤婢拉下去杖斃！”
枝桃如遭雷擊，轉身看了看下令要將自己杖斃的主子，張了張嘴，竟沒說出一句話來，只有臉掙得通紅，好像一口氣上不來，有些艱難的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