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偷竊
雖察覺到枝桃動了手腳，宮天瑤仍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嘴裏嚼着梨，還不忘誇一句真甜。
這句話落到一旁離她最近的宋昭的耳朵里，宋昭微微側目望去，見她面前還擺着一盤，宮天瑤剛又拈了一塊，想起方才那一幕，語氣不覺放緩了些，道：“梨子性寒，好吃也不可貪多，何況你剛剛用過不少甜膩油腥之物”，宋昭說著，將自己面前的一盞茶放到她面前：“還是用茶潤潤嗓子吧。”
宮天瑤往嘴裏塞梨片的動作不自覺停了下來，被宋昭這突然而至的關懷給整懵了，更何況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嫌自己吃得多。
她乾笑了兩聲，到底還是把手中那片梨給吃了，喝了兩口茶，才呵呵笑道：“多謝夫君關心。”
話甫一出口，就有些後悔，只怕他並不是真心誠意的關心自己，不過是在長輩面前做做樣子罷了。宮天瑤腹誹道，看着宋昭那一如既往冷淡漠然的臉，內心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這種想法。
兩人之間的氣氛因為宋昭的一句話變得有些一言難盡，宮天瑤接過蓮心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手，正想着如何開口打破這僵局，忽然聽見張貴妃焦急驚慌的聲音：“怎麼會不見了呢？快派人去找，就是掘地三尺也得給本宮找到！”
枝桃臉上滿是惶恐不安，頭埋的低低的，口中不停說著是，眾人的視線都定在她們主僕二人身上。
“發生何事了，嚷嚷什麼？”
皇上現在看張貴妃哪哪都不順眼，現在見她這樣，出聲詢問的語氣也不由自主的壞了起來。
張貴妃無視皇上對她的不耐，聲音急切：“皇上，臣妾丟了一隻鐲子，要讓枝桃去找呢。”
“不過是一支鐲，丟了就丟了，慌裏慌張成什麼樣子？”皇上聞言更是惱火。今天好好的一場宴會全被張貴妃母子給破壞了。
“皇上！”張貴妃語調哀怨：“要真是一隻普通的鐲子也就罷了，可這隻不一樣，那可是皇上您送給臣妾的第一件禮物，當時，還是您親手給臣妾帶上的呢。”
她便說邊用帕子蘸了蘸眼角，皇上雖然不記得自己送給張貴妃的第一件禮物到底是什麼了，不過見她如此，語氣不由得鬆動了幾分：“既是如此，那就命人找去，你好好想想落在哪裏了？”
一旁的皇后神色微異，但很快遮掩過去，開口喚道：“櫟茗，去幫枝桃一起找。”
張貴妃眼中飛快閃過一絲得意之色，順勢偎到皇上身上，聲音聽上去甚是委屈：“那隻鐲子臣妾一直命人好生保管着，總共也沒帶出去幾次，方才臣妾讓枝桃回去取衣裳，誰知她回來說鐲子不知怎麼就不見了！”
聽了她這番說辭，皇后心中疑竇頓生，剛想開口說些什麼，但見皇上摟着張貴妃，輕撫她背，柔聲安慰着，便閉嘴不言了。
溫香軟玉在懷，皇上哪能想到張貴妃這話中的不合理之處，當即命人：“快去找！”
櫟茗在御花園找了一圈，當然是一無所獲，只得回來複命，枝桃走在她前面，腳步飛快，似是直奔南安王妃而去，她有些疑心：枝桃為何兩次都要繞遠路從王妃那邊走呢？
正想着，只聽枝桃失聲叫了出來：“找到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看過去，臉上頓時現出尷尬之色。只見枝桃站在宮天瑤左邊，手裏拿着一隻翡翠鐲子，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宮天瑤。
宮天瑤也轉目看着她，心道這主僕倆的演技真是生動逼真，演得差點連她自己都信了。
張貴妃已從椅子上站起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枝桃手中的鐲子，問她：“在哪找到的？”
“在……”枝桃結結巴巴說著，目光閃爍，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就靜靜看着你，宮天瑤如是想着。
“你磨磨蹭蹭幹什麼？直說就是了！”張貴妃怒道。
“奴婢，奴婢是在南安王妃的座位上走找到的……”枝桃聲音漸漸低下去。
不過在場眾人還是清楚聽到了她的話，舉座嘩然，眾人一時都不知該作何表示。
不是說南安王妃痴傻的毛病已經好了嗎？難不成現在又染上了偷盜的惡行？大家看着宮天瑤，眼神帶着異樣。
宮天瑤不得不慨嘆這小宮女的演技，裝的膽小如鼠的模樣，好像生怕得罪自己，誰會想到這根本就是她們主僕二人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她坦然自若的站起身，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裙子，放抬頭勇敢的與張貴妃對視：“貴妃娘娘，我有幾句話想問問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回答？”
皇上皇后看向她的目光難掩失望，宮天瑤像是察覺不到一般，挺直了脊樑望住張貴妃。張貴妃不愧是貴妃，明明做了虧心事仍是神情自若，不過卻對宮天瑤的話置若罔聞，自說自話道：“你要是跟我說你喜歡這鐲子，我再另尋好的來送你就是了，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天家的臉面都讓你給丟盡了！”
宮天瑤無視她的發難，直接問道：“貴妃娘娘，我想問問你，你今日出門帶這隻鐲子了嗎？”
張貴妃一愣，見宮天瑤雙眼灼灼的望着自己，沉默片刻，才勉強答道：“沒有。”
“你的宮女回去給您取衣裳，怎麼會突然想起來去看鐲子在不在呢？”
這下輪到枝桃發愣了，見宮天瑤盯着她，嘴張了幾張，囁嚅着說道：“奴婢……就是突然想起來的……”
“這樣了。”宮天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這麼一問，眾人終於意識到這樁失竊案的蹊蹺之處，都狐疑的看向張貴妃。
因為宮中一向沒人待見這個傻子王妃，張貴妃尤甚，所以宮天瑤之前連進宮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別提踏足張貴妃的閭黛宮了。今日還是她病癒之後第一次進宮來，來之後更是直奔御花園而來，哪也沒去，試問張貴妃的鐲子是怎麼到她手中的呢？
莫不是南安王妃有隔空取物的本事？
“兒臣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宮天瑤微微一笑，枝桃忍不住戰慄了一下，宮天瑤轉向枝桃，伸手指着她腰際繫着的那塊玉佩，緩緩說道：“為什麼我的玉佩會在貴妃娘娘的宮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