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叫毛毛
“我不叫毛毛。”
“嗯？”方糖汐眯眼。
“算了算了，毛毛就毛毛吧。”系統見她終於來了興緻，名字難聽點兒也能勉強接受。它興奮地給她介紹系統商城，“本系統主要通過美食任務來增加積分，終極目標是姻緣任務。宿主可以藉助商城食材完成任務，借鑒菜譜不扣積分，不過購買現成的美食和食材需要扣除相應積分。”
“現成的美食？”方糖汐掃了一眼全是菜譜和食材的貨架，“我怎麼沒見到？”
“熟食在儲藏貨架。”毛毛指引着方糖汐過去，道：“因為目前宿主積分不足，尚不能購買美食。”
方糖汐找到最後一排的美食儲藏貨架，眼睛都亮了：“紅燒肉，鹵豬蹄，醬肘子……”
她一溜看過去，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我要一份鹵豬蹄。”
毛毛：“宿主沒錢。”
方糖汐哼了一聲，“賒賬不可以嗎？又不是不還了。”
毛毛沒說話，她就當默認，直接拿了鹵豬頭啃了起來——入口嫩滑，肉香四溢，真是人間極品。
“還是肉好吃，這家人太窮了，吃的都是清粥白菜……”方糖汐滿足的擦了擦嘴巴，剛咽下最後一口滷肉，渾身忽然過電般酥麻地疼，疼痛貫穿四肢百骸，整整持續了五分鐘，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電……擊？”方糖汐抖了抖唇，手腳被電得麻了，暫時動不了，只好瞪着虛空，“該死的毛毛，都說了是賒賬，我會還的，你還電我？”
毛毛哼哼唧唧道：“我不是說了嗎？積分超過—50，宿主就會受5分鐘電擊。”
“你！好樣兒的。”方糖汐氣得臉色鐵青，冷哼一聲，不再理系統了。
次日一早。
方糖汐跟着大哥二哥一起上山砍柴，挑水種菜，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她沒有體驗過這種悠閑的田園時光，剛開始覺得新奇，還挺開心的。
但一連幾天干下來，每天都是一模一樣的累活，手腳都磨出不少血痕，方糖汐就有些受不了了。
房間裏，她用溫水清洗了一下手心腳底的血痕，疼得直吸冷氣兒，“不行，我必須要回去！”
她低吼道：“這種沒電腦沒有手機沒有娛樂休閑的地方，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方糖汐想到好幾天沒有搭理的系統，連忙進了意識界，一切如初，和她離開的時候沒有兩樣。
“系統？”
沒人應。
“毛毛？”
還是沒人吭聲。
方糖汐怒了，“毛毛，再不出來，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話音剛落，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啦來啦。”
方糖汐本以為還是和往常一樣只有聲音，誰知一抬頭，商城頂端忽然躥出來一隻奶白色的貓咪，徑直蹦到她肩膀上。
“你……是毛毛？”
“嗯哪。”毛毛歪着頭看她，口吐人言：“宿主，沒有完成任務，你是不可能離開這裏的。”
方糖汐還沒有問出口的話，一下子就被毛毛堵死，頓時垮了小臉，“真的沒有辦法？”
她看着這隻小奶貓，覺得有些熟悉，可又關心回二十一世紀的辦法，暫時沒有多想。
毛毛安慰道：“宿主的心情我也很理解，我也不想留在這裏，可是規則就是這樣，沒有完成任務之前，咱們誰都解脫不了。”
方糖汐垮下肩膀，難過垂眸：“這麼說……我再也回不去了？”
“宿主別灰心，只要完成任務……誒，你別走啊，我還沒有說完呢。”毛毛看着失魂落魄的方糖汐，心裏有一丟丟愧疚：要不是它糊塗犯錯，也不會連累宿主到這裏受苦……
以後，是不是該對宿主好一點？
方糖汐不知道毛毛的想法，要是知道那隻該死的貓就是害得她穿越過來吃苦的罪魁禍首，她肯定要把這死貓大卸八塊。
她這會兒全無精神，整個人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兒得不行，躺在床上雙目失神：真的沒有辦法回去她熟悉的二十一世紀了！
這個鬼地方，什麼都沒有。
她每天像是機械人一樣做着相同的毫無意義的農活，每天起來就要面對生存問題，在這個吃都吃不飽的家裏，她壓根兒沒有辦法思考人生理想還有未來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
在現代活了二十多年，她還有大好時光沒有開始享受，還有無數夢想沒有着手實現，甚至都沒有好好談一場戀愛……
怎麼就穿越到這種鬼地方來吃苦受罪了呢？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方糖汐閉了閉眼睛，整個人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糖糖，你怎麼了？”方母推門進來，看着女兒臉色灰白的樣子，頓時嚇了一跳，“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娘……”方糖汐如小貓哼哼一般，無力道：“別管我。”
“你哪裏不舒服跟娘說，怎麼能不管你呢？”方母焦急，卻不想女兒忽然拉起薄薄的被子捂過頭頂，大吼一聲：“別管我，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好不好？”
她想家，想回去，想自己熟悉的時代，想的快要發瘋了！
可是她再也回不去了！
這種絕望的感覺死死壓在心裏，方糖汐只想把自己關在沒有人的角落裏自生自滅，暫時顧及不到方母的想法。
方母憂心忡忡地看了她一眼，連忙出去找兩個兒子問話：“老大老二，你們是不是欺負糖糖了？還是她受了什麼委屈？”
方正搖頭：“沒有啊，就是糖糖今天有些無精打采。”
老二方舟道：“許是累了吧，畢竟是個女孩子，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地跟着我們兄弟上山下田，糖糖還小，受不住也正常。”
方母嘆息：“那這幾天就讓她在家裏幫忙做些輕活兒吧，你們兄弟倆受累一些。”
兩兄弟點點頭，“娘您別擔心，糖糖休息好就沒事了。”
房間裏，方糖汐聽着母子三人的談話，眼眶漸漸紅了：
她知道自己不該亂髮脾氣，在這個貧窮的家裏，他們對自己已經很好。
可這一家人再好，也不是她的家人！
方糖汐把自己捂在被子裏，默默哭累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深更半夜，天空忽然響起驚雷，一場暴風雨來得猝不及防。
房頂被風雨吹得呼啦作響，茅草屋本就不結實，現在這麼一折騰，頓時漏了雨。
冰冷的雨水順着茅草滴落，不多時就淋濕了床板，身旁的妹妹方雨汐年齡小，淋了雨難受就扯開嗓子哭，“姐姐……下雨了，好冷嗚嗚嗚……”
“小雨不怕，姐姐抱。”方糖汐把妹妹納入懷裏，自己頭頂和上半身都淋濕了，濕答答的內衫貼在肌膚上，冰冷刺骨。
下雨了，好冷！
這個家，窮至如斯。
她現在已經不是二十一世紀的方糖汐了。
她是方家三房的三女方糖汐，上有父母兩位兄長，下有一雙年幼弟妹——這就是她要接受的現實。
“糖糖，你們沒事兒吧？”方母很快進來，見兩個女兒濕透了衣裳，心疼地走過來把女兒攬進懷裏，哄道：“不怕不怕，老大老二上房頂去壓茅草了，咱們去廚房裏躲躲雨，那兒乾爽些。”
方糖汐忽然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啞聲道：“娘，今天對不起。”
方母抱着小女兒，一手牽着方糖汐躲進廚房，安撫道：“傻孩子。”
方糖汐眼眶一熱，忽然摟住方母的脖子，哽咽道：“娘，有我在，咱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我認命了。”
她想：現實如此，既然反抗不了，她只能接受。
為了讓自己過上好日子，她也不能繼續頹廢下去了。
“娘，明天咱們一家人都上山去挖竹筍吧。”方糖汐振奮精神：“咱們可以做腌筍去集市上賣錢，反正山上竹筍多，今晚這一陣大雨過後，明兒嫩筍會更多，咱們好好利用起來。”
方母愣了一下，看着她閃閃發光的眼神，點點頭，“好。”
這個女兒，好像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