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奈何橋邊見孟婆（不要在晚上看）
“脾氣太大的鬼，會吃不到人哦。”
文諾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青色的長袍破舊不堪，他也不在乎，這才算是一個正常的副本展開嘛！
而且，無常娘娘的胸真大。
將桃符劍丟進玲瓏囊，按理說，他現在應該視桃符若珍寶，然而文某人心中想着，傻子才相信鬼話。
那三張符籙和後續的“護元帖”，文諾也沒太當真，剛才在無常殿的表現，更多的是去試探這些鬼的底線。
黑白無常一擊未遂，就在沒有出過手，即使對自己牙痒痒地很。而無常娘娘和保山大王作為和神荼一個級別的NPC，對他居然有求必應。
他和這些NPC不同，稍有不慎就會死。
一陣陰風吹過，並不覺得寒冷，當中腥臭的味道卻讓文諾微微不適。
無常殿後的階梯兩側，是深不見底的虛空，如果不小心落下去，恐怕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
虛空中飄着白色的半透明人體，想必那就是所謂的孤魂野鬼？
文諾深吸一口氣，走下階梯。
穩住心神，孤魂野鬼時不時從他的頭頂飄過，他下意識抬起頭，野鬼飄遠了。
百步之後，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只是孤魂野怪越來越多。
繼續朝下走，心越來越沉重，默念南音的清心咒，將那些奇怪的念頭驅出腦中。
右邊眼角白影一閃而逝，文諾猛地扭頭，什麼也沒有，孤魂野怪依舊安靜地漂浮着。
“幻覺吧？”
這時左邊眼角白影閃過，他又隨之看過去。
依舊什麼也沒有。
然而，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文諾分明記得剛才有一頭孤魂野鬼飄在那裏。
“大，大哥，你別嚇我啊。”
他出聲壯膽，下意識地朝腳下看去。
一隻比他人還要大的血紅色眼睛，處在他的正下方。
文諾一瞬間連呼吸都停了下來，那隻大眼與他更近了一些，沒有一絲聲音。
他站在階梯上，後背發涼，手止不住的顫抖。
血紅色大眼與他擦身而過，下一刻，原本還飄着的靈體，突然消失在虛空中。
呼吸徒然加快，胸口劇烈地起伏，那隻大眼緩緩移動着，細長的瞳孔時不時轉向他。
戰戰巍巍地打開玲瓏囊，左手拿着保山大王給的符籙，右手拿着桃符，往右邊望去，大眼消失了。
他長舒一口氣，扭過頭來，眼角卻看到一抹紅色。
顫抖着轉頭向左邊，血紅色的大眼，與他不過三尺之遙。
又是一陣陰風，輕輕吹起他的袍擺，拂起他細長的鬢髮，腥臭味傳到鼻中。
恐懼爬滿了心頭，他不敢開口，也不敢眨眼，連呼吸都徹底挺了下來，心在狂跳，撞得胸腔作響，他想努力將身體定住，手腳卻不自主地顫抖。
隨後，大眼離他越來越遠，細長的瞳孔一直盯着他，沉到無盡的虛空之中。
紅色的大眼消失了，他癱倒在階梯上，汗如雨下，手腳冰涼，大口大口地呼氣。
不知過了多久，文諾才從階梯上爬起來，內息都提不起來。
向前走一步，腿根發軟，差點栽倒下去，還好他及時用桃符撐住，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怎麼TM會這麼嚇人！”
一步步走下去，內息終於恢復了循環，手腳也不發軟了，而那隻大眼，再沒有出現過。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他也不想知道。
遠遠地看到陸地，淺紅色的土地，散發出詭異的氣息。一條猩紅色的河流緩緩流淌，將陸地分開，一座青色的石橋連接陸地。
那大概就是奈何橋吧。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階梯，孤魂野鬼隨他一起飄向奈何橋。
踏上陸地的一瞬間，鞋底像是有什麼東西黏在上面一般。濃郁的腥臭味覆蓋了他的嗅覺，是血液的惡臭，恐怕這片土地都已經被血液浸潤。
忍住去看鞋底的衝動，走近了奈何橋，橋寬兩丈有餘，兩側護以小鬼石欄，橋面略呈弧形，青石鋪成，兩端各有三級踏道。
橋的另一端，架着一口大鍋，鍋下燒着綠色的火焰。
鍋旁邊站着一名妙齡少女，她頭戴木釵，發分成幾股，似麻花般蟠曲扭轉，盤結於頭頂。清秀的五官，眉梢輕蹙，讓人為之哀傷。身着金縷衣，紅裙翠袖，手中拿着根長勺，在鍋中攪動。
文諾靠近奈何橋，才看到那口鍋中正煮着湯，湯呈灰白色，已經沸騰，不停地冒出氣泡。
身旁掠過一隻孤魂野鬼，它站上了奈何橋，停了下來，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正當它還在疑惑的時候，腥臭的奈河起了漣漪，血水翻滾起來，腥臭的氣味濃烈的撲向文諾，從其中探出兩丈長的怪異的蟲頭，它沒有眼睛，只剩下一張大嘴，大嘴中全是鋒利的牙齒，直直地撲向孤魂野鬼。
不等孤魂野鬼反應過來，巨蟲將它吞入口中，吞咽之後，又緩緩縮回奈河，血水平靜下來。
而那名少女，對這一切都熟視無睹，安靜地攪動着鍋中的湯。
文諾持着桃木劍，死死盯着奈河睡眠，走上奈何橋的階梯，鞋子在青石橋上踩出血色的腳印。
少女停下攪動的動作，抬起頭，面上的表情分毫不變，眸中透露出些許的疑惑。
文諾沒能注意到少女，他死死盯着奈河，直到他走過奈何橋，剛才探出頭的巨蟲也沒有出現。
“生人？”
空靈的聲音傳入文諾的耳中，讓他緊張的情緒瞬間安靜下來。
他看向少女，少女凝視着他。
“是的。”
少女淡淡的說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文諾輕輕點頭道，“我知道。”
“會死的。”
“可我也回不去了。”
少女看了看他手中的桃符劍和符籙，依舊是那淡漠的口氣，“難怪你沒有被鬼鯨吞噬，原來是因為這個。”
文諾疑惑地皺眉，“鬼鯨？”
“它處身在虛空中，會吞噬孤魂野鬼和生人。”
“有一隻紅色的巨眼？”
“不錯。”
文諾輕聲問道，“那你又是誰？”
“我？”
少女的情緒終於有了些波動，她低頭看了看鍋中的湯，又看了看文諾，“我是孟婆。”
文諾笑道，“我問的是你的名字。”
孟婆盯着文諾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碧藍色的，就像大海。
“名字？孟婆不需要名字。”
文諾搖了搖頭，“你在做孟婆之前，叫什麼？”
“我一直都是孟婆。”
“看來問不出結果了，我還以為孟婆是個老婆婆呢，沒想到是個這麼可愛的少女。”
孟婆歪了歪頭，“可愛？”
“就是說你很漂亮，乖巧。”
“不懂。”
孟婆低下頭，手腕動起來，攪着鍋中灰白色的湯。
文諾指了指地上的青石板路，問道，“再往下走，就是地獄嗎？”
“你要去地獄嗎？”
“是的，那裏是我唯一的生路。”
“不可能的，地獄裏沒有生路。”
文諾皺了皺眉，“可是保山大王和無常娘娘說過，有人從那裏出去過。”
“沒有的，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生人從這裏經過。”
“哈？”
“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生人。”
文諾眉頭皺起來，如果孟婆說的是真的，那麼保山大王和奈何娘娘恐怕就是在欺騙他。
可如果保山大王他們說的是真的呢？
突然，文諾想到另一種可能，他問道，“那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
“我一直都在這裏。”
“所以我很討厭這種無口少女。”
孟婆又出聲問道，“無口少女，是什麼？”
文諾沒回答，隱約有些頭緒。
如果說，見過生人的孟婆，都已經不在了呢？
這個答案，似乎要合理那麼一點。
那麼，見過生人的孟婆，又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