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詭秘的瓜棚少女

第十六章 詭秘的瓜棚少女

劉銀波一聽,嘆了口氣說:“唉!這是我們梨園屯的事,倒是讓你們兩個外鄉人見笑了。你們有所不知,自從咸豐十年‘庚申之變’,英法聯軍狼狽為奸一路打到北京,咸豐爺帶着二位皇后逃到承德避暑山莊。英法聯軍在北京燒殺姦淫,最後又將圓明園搶個精光,兩個強盜害怕留下證據,最後一把火將圓明園燒成了一片瓦礫。咸豐皇帝嚇得不敢出頭,於是就讓他六弟奕留守北京收拾爛攤子,奕沒有辦法,和英法俄三國簽了《北京條約》。不僅將九龍割給了英國,其中還有一條更是要人命,那就是允許西方傳教士到中國內地傳教並興建教堂。這山東啊,原來就是德國的勢力範圍,雖然沒有和德國簽約,但是西方國家的傳教士都可以到全國各地傳教。條約簽訂的第二年,村裡就來了一個德國的傳教士,你也見了,就是那鮑威爾神父,一口氣在我們周圍興建了十一座教堂。咱們這梨園屯中間原來有座關帝廟,已經幾百年了,後來在乾隆年間,村裏的大戶楊舉人楊澄心為了讓村裏的孩子讀書,就把關帝廟的東西廂房擴建成了私塾,還聘請了一個教書先生錢先生在這教書。為了資助辦學,楊舉人又捐了三十八畝地作為學田。這所謂的學田就是田裏的收成歸私塾所有,別人不能動。再加上原來關帝廟所佔的三畝地一共是四十一畝。這鮑神父來了以後挨家挨戶地傳教,村裡一些人經不起蠱惑,就參加了洋教。後來村裡加入洋教的人達到二十多戶,一百來人,這在當地也算是洋教大村了。這鮑神父就想在村子裏建一座教堂,看來看去,相中了關帝廟這塊地。於是鼓動村裏的教民分地,也是村民過於貪心,我們幾個三街會會首也不知是計,於是就答應將楊舉人留下的三十八畝地和關帝廟的三畝地分了。分地的時候那二十幾戶教民說他們不要那三十八畝地,只要這關帝廟的三畝地就夠了。大家一聽正巴不得,那三十八畝都是良田,這三畝是關帝廟,又不能種莊稼。於是那二十幾家要了關帝廟這三畝,其他村民分了那三十八畝。還讓縣令主持了簽名,我們當時就感到奇怪,自己村裡分個地叫縣太爺幹什麼?誰知他們心懷鬼胎,竟然將那三畝地捐給了教會,將關帝廟拆了修教堂。當時讓縣太爺主持簽合約就是以防後來反悔。你說氣人不氣人,這關老爺可是咱們清國人心裏的神,保一方平安,這要是一塊白地修教堂還倒罷了,關鍵這拆了中國的廟建外國的廟,叫誰也氣不過啊。於是後來村民不同意,村民和教民就為這事鬧了好多次。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我也不用多說,這就是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著劉秀才又將一塊花生酥放到口中嚼了起來。

廣德聽了以後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對劉秀才說:“老人家,您說的非常對,可不能長了洋人的志氣,滅了自己的威風。您可是咱大清國的楷模,晚輩一定向您多多學習。”說著從懷裏拿出一粒“碧蓮膠參丹”放到劉秀才手中說:“老人家,我也沒什麼好孝敬您的,這是我們開州太平鎮秦家藥鋪的獨門藥膏‘碧蓮膠參丹’,有補血養氣,延年益壽之功效。您回家試試看怎麼樣,保證讓您神清氣爽,氣血兩足。”

劉秀才一聽是開州太平鎮的“碧蓮膠參丹”,不由得吃了一驚:“原來二位是開州太平鎮宏濟堂來的,哎呀,恕老朽眼拙。這‘碧蓮膠參丹’我早就聽說過,不過這葯價值不菲,老朽怎能接受如此大禮?”說著站起來堅辭不受。

廣德哪裏肯依?急忙將那顆“碧蓮膠參丹”放到了劉秀才的衣袋中。劉秀才又要往外掏,被廣德止住了:“這葯是自家產的,您別客氣,另外晚輩有一事相求。

”劉秀才一聽這才住了手,忙問道:“二位有何事,只要老朽能幫上忙,一定不會推辭。”廣德湊到劉秀才的耳邊說:“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

劉秀才聽了忙問道:“你且說說這個人是誰?只要我知道,一定實言相告。”廣德壓低了聲音說:“這個人就是咱梨園屯的,名叫劉月增,外號劉黑七。”

劉秀才一聽大吃一驚,急忙往四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問:“你們要找劉黑七?找他做什麼?不說清楚老朽可不能告訴你。”於是廣德將在朱仙鎮和劉黑七結識的事講述一遍,又將最近二大爺被魯南齋欺負並被開州知府抓住的事也說了。最後又拿出秦輊軒寫給劉黑七的那封信給劉秀才看。

劉秀才了解到這一切之後才放下心來:“該這你倆小子走運,你問我就算問對人了。換了別人誰也不會對你說,那劉黑七就是我的堂侄子啊。”

廣德一聽大喜過望,立即跪下了給劉秀才磕了個頭說:“哎呀,原來是劉爺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我這裏給您磕頭了。”劉秀才趕緊將廣德攙起來說:“要不是你剛才給我那顆‘碧蓮膠參丹’,我絕對不會相信你是太平鎮秦家的人。好,現在我就告訴你怎麼去找他。”

劉秀才領着二人出了村口,指着東邊一座山說:“從這往東不到二十里有一座山叫獨龍崗,這獨龍崗上有一座寨子叫黑風寨,我那侄兒就在那上面。不過我可從來沒去過,我聽說那黑風寨為了躲避官府,沿途設了好多關卡,你們可要小心才是。”

二人辭別了劉秀才,揚着鞭向著黑風寨駛去。此時西方已經彩霞滿天,夕陽的餘輝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一隻烏鴉站在樹枝上,通紅的光芒照在烏鴉的脊背上。

廣德和祥子想趁着天黑前趕到黑風寨見到劉黑七,所以將馬趕得飛快,響鞭一個接着一個。此時正是七八月之交,半下午時熱氣雖然已經過了,但是還是熱得人有些難受。祥子眼尖,一眼看見前面路邊搭着個涼棚,於是忙說:“快看,前面有個涼棚,像是賣西瓜的,買個西瓜解解渴吧。”廣德定眼一看,前面果然是個賣西瓜的涼棚,涼棚後面是一片綠油油的西瓜地。

二人在涼棚旁邊停了車,將馬拴在樹上。只見涼棚里坐在一個穿着紅衣服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生的水靈靈的,模樣甚是好看。那少女幫廣德挑了一個西瓜,那西瓜又大又圓,翠綠髮亮。只見那少女熟練地拿起秤桿稱了起來,邊稱邊說:“我這西瓜皮薄汁多,包熟包甜,不好吃一文錢不要,兩位是要帶走還是在這吃?”

廣德看着那少女俏生生的模樣,魂都不知飛到哪去了,對那少女說的話一句也沒聽見。那少女見他望着自己發獃,不由得心中暗笑,於是就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這次廣德才回過神來,忙不失迭地說:“哦哦哦,在這吃,在這吃。”說完自覺失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笑了。

那少女道:“可是今天在這吃西瓜的人多,我這的西瓜刀不知讓誰給順手拿走了。如果兩位非要在這吃的話,恐怕只能將西瓜砸開了。”說著從路邊撿了一塊半截磚,作勢要砸。廣德一看連忙抓住她的胳膊:“別,別砸,我有刀,有刀,砸爛就沒法吃了。”那少女聞聽他有刀,就欲將手裏的磚頭放下。可是廣德仍然在抓着她的手腕,不由得嬌嗔道:“你看你,怎麼抓着人家的胳膊不放?”廣德聽了趕緊鬆手:“對對對,我忘了,不好意思,我去拿刀。”說著轉身奔着馬車走去,邊走邊將那抓了那少女胳膊的手放在鼻子底下聞了又聞。那少女見他獃頭獃腦的模樣,忍俊不禁,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廣德取了刀重新回到涼棚,將刀遞給那少女道:“還是你來切吧,我切不好。”說著將刀交到那少女手中,他的手指碰到了那少女的手,不由得心中一陣激動:“好漂亮的手啊,真箇是藕臂蔥指。要是能把這手攥在手裏握一會兒,該有多美。”

“西瓜切好了,”廣德聽到那少女的聲音這才緩過神來,這時他才感到真的渴了,於是拿起一塊西瓜大口吃了起來。秋天的西瓜與夏天不同,這西瓜甘涼可口,大概是在井拔涼水裏泡了一下午的結果。祥子也拿起西瓜吃了起來。

兩人正在吃西瓜,忽聽那少女說:“讓我借你刀到瓜地里摘幾個西瓜。”廣德正在吃瓜,想也沒想就說:“好好,你用吧,用吧。”那少女莞爾一笑說:“那就多謝了,我一會兒就回來。”說著拿着刀向瓜田走去。廣德邊吃西瓜邊看那少女走路的姿勢,只見那少女腰如細柳,步履輕盈,扭動的身軀是那樣的迷人。

瓜田中用木棍和編製好的麥秸稈搭着一個庵屋,看樣子是瓜農晚上在地里看瓜時住的。廣德心想:“這少女總不會晚上在這裏住吧?這漫天地,晚上黑燈瞎火,一個姑娘在這看瓜不安全。”廣德一邊吃瓜,一邊胡思亂想,眼見那少女走到庵屋後面去了。

兩個人一頓猛吃,一個二十多斤的大西瓜不大會兒就下了肚。廣德滿意地拍了拍肚皮,問祥子道:“這回吃夠了吧?這瓜怎麼樣?”祥子還在吃,邊吃邊嗚嗚地點頭:“嗯嗯,好吃,好吃。”廣德向西瓜地里張望了一陣,仍然不見那少女的身影。

廣德心想:“挑個瓜怎麼比吃個瓜用的時間還長?嗯,可能這姑娘仍在庵屋後面挑瓜,也可能是在後面解手。”於是又等了一陣,祥子也早把最後一塊西瓜吃完了,仍然不見那姑娘的身影。這時太陽收盡了最後一抹餘輝,在地平線上消失了,暮色開始降臨,牛羊開始回家,鳥兒也開始歸林,可是仍然不見那姑娘的影子,廣德開始暗暗着急,於是他扯起嗓子喊了起來:“哎,賣瓜的姑娘,快回來,我們還沒給你錢呢?我們要走了。”

只見瓜田裏靜悄悄的,沒有一絲回應。廣德感到奇怪,於是就走進瓜田,向那庵屋後面走去。誰知到了庵屋後面,使他大吃一驚,那姑娘竟然蹤跡全無。

廣德又喊了幾聲,仍然不見有回應。於是就走了回來,這時他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這賣瓜的姑娘好生奇怪,怎麼連錢都沒要就消失了?賣西瓜把刀丟了,還把我的刀借走了,這事怎麼看都透着一絲玄乎。”

這時祥子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問廣德:“廣德哥,你還記得那姑娘向你借刀時說的話嗎?”廣德說:“記得,她好像說借刀摘幾個西瓜。”祥子說:“對啊,摘幾個西瓜用得着刀嗎?又不是切西瓜。”

廣德預感到不妙:“對啊,摘西瓜怎麼能用得着刀呢?我當時怎麼沒想到呢?”轉念又一想:“那姑娘難道存心想騙我的刀不成?可我這刀又不是什麼寶刀,只不過是一把普通的鋼刀,也值不了幾個錢。雖然這鋼刀比這西瓜值錢,可難道這一片西瓜地她就不要了嗎?唉!算了,也許她是家裏有急事,沒來得及說。今天天已經晚了,明天再找她要刀吧。”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周圍的山川樹木變成了黑乎乎的影子,一片朦朧。廣德和祥子心裏暗自着急,心想趕快找個店住下才是。於是二人趕着馬車繼續前行,道路坑坑窪窪,兩人一路顛顛簸簸地走着。就這樣摸黑又走出了五六里,祥子突然喊了起來:“快看,前面有光亮,看起來是一戶人家,咱到那問問看能不能借宿一晚。”廣德心中十分高興,鞭子一揚,不大會兒就走近了那亮光。

原來那亮光是一盞燈籠,燈籠上寫着四個字:“獨龍客棧”。廣德和祥子頓時興奮起來,立即下了馬車,將馬栓到拴馬樁上,邁步進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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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玉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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