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怡芙樓
晃晃蕩盪地坐了半個時辰的馬車,也不知道七拐八彎地轉個幾個衚衕,馬車總算停了下來,再不停我非得吐出來不行。她先下了馬車,我跟在她後面,手一撐馬車上的支架自己跳了下來,那趙老闆回頭怔怔地看着我,眼裏有一絲好奇,見她看我,我不好意思地沖她裂裂嘴,暗告自己一定要注意言行舉止,不能讓人看出破綻。她倒也不太在意,對我說道,“我們到了。”
我抬頭四下看看,一座古香古色的二層小樓呈現在我面前,結構講究,雕樑畫棟,很有江南建築的風格,最頂上的匾額上寫着“怡芙樓”三個字,字體婉約風流,與這小樓的風格自成一體。乍一看,誰會想到這麼雅緻的地方竟是一座青樓?風雅的表面進行着最骯髒齷齪的交易?
“噢,對了,你怎麼沒帶行李?”她突然問我。
行李,我哪有什麼行李,別人的東西我不要,況且這凌初雪也沒有多少東西,“我沒有行李。”我答。
“哦,”她點點頭,隨即又說,“沒關係,我再給你重新置辦。”
給我置辦?還是省省吧,免得破費,我不會在這呆很長時間的,我一定會想辦法離開這兒的。
“走吧,我們進去吧。”她對我說道。
我點點頭,跟在她身後往裏走,還沒到門口,遠遠地一股濃重的脂粉味飄來,濃濃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和大腦,提醒我這個地方不宜久留,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你……我怎麼稱呼你?”我問道,只知道她是這兒的老闆,可怎麼叫她呢,叫“老闆”好像也彆扭。
“呵呵,忘了告訴你了,我叫趙敏,這兒的姑娘都叫我趙姐,”她笑了一下,又說道,“你也叫我趙姐吧。”
啊,趙敏,還張無忌呢,趙姐,讓我想起辦公室的趙姐,不行,對着兩張完全不同的臉叫同一個名字,彆扭。
“要不……我叫你阿敏吧。”我小聲建議道。
“阿敏?”她轉過頭來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地,似乎對這個稱呼有些不適應。
“呃,不行,就算了。”見她那樣的表情,我只好改口道。
“不是,阿敏,也挺好聽的。”她隨即點了下頭。
“你同意了?”我問道,換作是我一震,沒想到她這麼開通的一個人。
“阿敏也挺好聽的。”她對我笑笑道。
噢,我點點頭,已經跟着她進了正門。
進了裏面,豁然開朗,偌大的一個正廳,傢具桌椅一應俱全,廳的正中還有一個戲台,高出地面很多,大概是平常表演節目或是什麼用的,下面是一排排的精緻桌椅,擺放整齊,很像現在酒店裏的宴會廳,現在沒什麼人,只有幾個衣着樸素的人在清理衛生。正廳的兩側各有一道木製的樓梯通向樓上。
“老闆,您回來了。”那些人見到阿敏都殷勤地向她打招呼。
她也不應,只略一點頭,呵呵,在哪當老大都很拽的。
“走,到樓上看看你的房間。”她回頭對着說道,說著已率先踏上了樓梯。
我跟在她身後也上了樓梯,樓上一間間的客房,比翟五那兒的房間要好的多,精美的鏤花門,而且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名字,“蘭閣、紫軒、梅院、粉築……”名字都起得優美淡雅,如果是茶樓還可以,但是青樓……,明明乾的是苟且之事,偏偏非得附庸風雅,心裏覺得堵得慌……
樓上靜悄悄地,大概這裏的人還沒起來,只有我們倆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里。
“好了,看看你的房間吧。”阿敏在一間屋子前停了下來,對我說道。
我抬頭看了一下,這間房的名字叫“雪苑”,嗯,這個名字我喜歡,看着我真跟雪有不解之緣,再仔細看看,門的兩側還用刻刀雕着兩行字“松品落落,雪格索索。”呵呵,還不錯。
“看看裏面吧,已經收拾好久了,上次你生病耽擱了。”她說著,已經推開了門。
這是一間套房,裏面還有一間,外面是客廳,有桌椅柜子等,靠牆的一角還放着各式樂器,古箏、琵琶等,進去裏面是卧房,衣櫃、梳妝枱等。
“還喜歡這裏?”她問。
“呃,”我點點頭,環境還不錯,只是這也不是賓館,是青樓,心裏頗為沮喪。
“你先休息一下,過會兒給你派個丫頭來侍候你。”她又對我說道,看了我一眼,見我沒什麼異議,轉身出去了。
見她走了之後,呼,我心裏深深地舒了口氣,把自己重重得摔在床上,嗯,這床比我在五爺那兒睡的床舒服多了,柔軟舒適的錦織緞被,繡花枕頭,薄如蟬翼的紗曼,如夢幻般……,可是我心裏很清楚地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只不過是從一個監獄轉到了另一個監獄,而且這裏的規則比第一個更嚴酷,虛假的外表底下是更深的桎梏。
“噹噹……”一陣敲門聲傳來。
“誰?”我問,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
“小雪姐,我是芸兒,趙姐讓我從侍候你。”門外一個稚嫩的聲音道。
“哦,進來吧。”我對着門口說道。
“吱呀”一聲門來了,進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眉清目秀,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直轉。
“小雪姐,你叫芸兒,以後跟着你,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去做就事了。”一口一個小雪姐,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一樣。
“你幾歲了?”我問。
“十二。”她答。
這麼小就出來幹活,她沒有父母嗎?怎麼讓這麼小的孩子在這種地方幹活,當父母的太不負責任了。
“這麼小出來幹活,你家人呢?”我又問道。
“不知道,我是逃難過來的,家人走散了,幸虧趙老闆收留了我,給我口飯吃。”她搖搖頭,垂下眼低聲道。
哦,原來是這樣,也是個苦命的孩子,現在這個時代,除非大戶人家,小門小戶遇到災年,沒有東西吃,賣兒賣女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不能用現代的眼光看待這些事情。
“小雪姐,你喝水嗎?我給你倒。”她說著,已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捧給我,我伸手接了過來。
“你在這兒多久了?”我啜了一口茶,問道。
“兩年多了。”她答。
“那阿……”我改口道,“趙老闆對你們好嗎?”職業習慣,說出來就後悔了,一個下人能說老闆不好嗎?就是不好,也不能說呀。
“趙姐對我們下人都很好,從來不打罵我們,這兒的姐姐們也都願意留在這兒。”芸兒認真地對我道。
聽她這說法,這趙敏還挺通情達理,那我應該還有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
也無事可做,我和芸兒聊了會兒,我大概知道,這兒有二十多個姑娘,怡芙樓因為阿敏經營有方,日日生意火爆,天天晚上歌舞昇平,什麼達官貴人,三教九流的人都能碰到。她描述的越起勁,我心裏越着急,怎麼能離開這兒呢,甭說我一個現代人,任何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誰會願意呆在這兒呢。
olor:#f00;text-decoration:under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