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消失的兇手1912(一)
颱風即將降臨的消息在全市已經傳播得沸沸揚揚,大批市民開始瘋狂地在超級市場、進口超市大批量地購買糧食、飲料以及奶製品,一下子所有的連鎖超市變得人滿為患,一個個都爭先恐後地搶購商品,商家有見及此,趁機弄了一大波看起來很優惠的滿減活動,隨後擺在貨架上的商品彷彿不用錢似的,被顧客很有禮貌地搶購一空。在超市內排着隊等着結賬的顧客幾乎排成了一條長龍那樣,收銀台的服務員個個都忙不過來,系統的刷機聲音不斷地響起來,現場排隊的隊伍越是延長,水泄不通的情況就越是嚴重,很多人迫不及待要埋單,但又要被堵在那裏,動彈不得,瞬間怨聲載道,咒罵聲永不間斷。
到了營業結束以後,貨架上的商品早已經空了一大截。
此等境況竟然與1917年有着雷同之處。
1917,俄國十月革命,大批農民起義,為了搶奪麵包、糧食大批量地攻入商店,搶奪一空。
列寧退出第一次世界大戰,以空間換取時間,爭取早日完成革命。
同時十月革命也反映了俄國與歐洲資本主義帝國的實力差距,俄國在其他方面都遠遠落後於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它要改革就必須要繞開資本主義直接進入社會主義。
一場颱風預警就弄得滿城風雨,這邊廂傳出全市會停水停電;這邊廂又傳出呼籲市民緊急囤貨的準備。
一瞬間大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均為著即將到來的颱風做好所有的準備。
有人過於未雨綢繆,有人則以平常的心態面對着這一切。
在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天晚上,大都市的白領顯然比較淡定,樂也融融地坐在咖啡室內,與昔日的朋友、同事談笑風生。
咖啡室內不斷地響起迷人又浪漫的音樂,老闆與老闆娘神色凝重,時不時竊竊私語,使着眼色,偶爾會跑出去,然後又跑回來,似乎他們也在為了颱風的肆虐降臨之前做好準備。
鍾警官用勺子在咖啡里拌來拌去,面無表情。
張幕雨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端起一杯咖啡,愉快地品嘗起來,眉開眼笑地放下手中的咖啡,眨着眼睛問:你怎麼不喝咖啡?要趁熱喝,涼了就不好喝了,哎呀,你好像還沒有放糖!
她這才留意到桌面上的三顆糖一顆都沒有少,她不禁拍着自己的額頭,苦笑着:你看,我差點又忘記放糖了,幸虧你提醒我,不然這咖啡肯定苦到心裏去了。
張幕雨臉上長期掛着一副笑容,還很客氣地將方糖丟到咖啡里,用勺子拌均勻,鍾警官本來想說謝謝的,但留意到對方的不尋常之處,奇怪地望着對方問:我說你今晚的心情怎麼那麼好,撿到錢了?還是中了六合彩?
張幕雨既幸福又神秘地說:哪有,人家就是幫你放糖而已,哪來的心情好。
“哎哎哎,颱風即將登陸本土,市民們憂心忡忡,對未知的明天感到無比的焦慮,他們甚至無法預測明天會發生什麼事,在積極囤糧食的同時還表現得急促不安,人們的心情都很矛盾,就算我們是樂觀主義者,也不見得我們會開懷大笑,可是你剛剛臉上展露的笑容已經不止那麼一兩次了。說實話,你真的很不尋常,來來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張幕雨很倔強地說:沒有!真的沒有!
她不禁笑了笑說:你不肯說是吧,行,讓我來猜一猜。
“你能猜得到?”
“多大點事!女人開心來來去去還不是那幾件事。要麼談戀愛了,要麼中了六合彩。六合彩可以第一時間排除掉,你要是中了六合彩,今晚我們就不是在咖啡館消息,而是去更好的地方了。那麼就只剩下……男人?”
張幕雨羞澀地點了點頭,眼神里閃現着幸福的美滿。
鍾警官驚愕不已地說:天吶!該不會真的因為男人吧?你懷孕了?!
張幕雨很生氣,眨着撒嬌的眼神說:說什麼呢!懷孕這種事怎麼可以亂說呢。我心情好是因為我弟弟的事。
鍾警官像吃了一隻蒼蠅那麼噁心:你們該不會……?天吶!太不可思議了!
張幕雨很兇地說:你說什麼?!
“瞧你那反應,開玩笑的啦。說吧,發生什麼事了。”
“他經過我苦口婆心的開導,連日以來的勸說,他終於妥協了,幡然醒悟,答應我,與那個有夫之婦一刀兩斷,他昨晚已經跟那個女人說了分手,他還答應我,從此以後會好好地收心養性,專心將剩餘的課程讀完,博士畢業以後,會好好地找一份工作,正正經經地認識一個女孩,然後買房子,成家立業……”
鍾警官直勾勾地望着她,她靦腆又尷尬地說:好像……是說得挺遙遠了。不過他答應過我的事情,是不會反悔的。
“你這樣說就行,那他今天晚上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出來,他很忙嗎?”
張幕雨正在喝着咖啡,被這突如其來的提問,迫不及待地吞下口中的咖啡,連忙地說:他本來有時間出來的……可是呢他說想散散心到處走走,昨天報了七天游的旅行社,是我陪他去報名的,他現在估計在朋友家玩得可嗨了,過幾天就要出發了,他連行李都沒有收拾好,這孩子從小就讓我很費心思。
鍾警官驚愕不已地說:你的意思是,自從陪他報名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是的,因為他還約了高中時的同學一起去,這幾天都在他們那邊過夜。怎麼了,有哪裏不對勁嗎?”
“沒有。只是有一個人莫名其妙一直消失在你的視線範圍內,會顯得很奇怪而已。”
“雖然是這樣說,他都那麼大的人了,難道我還要像老媽那樣一直跟在他身邊啊。讓他自己慢慢玩好了。”
“你就不怕他與那個女人藕斷絲連?或者舊情復燃,破鏡重圓?”
張幕雨笑了笑說:哪來那麼多的四字成語。我是他姐姐,他答應過我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反悔的。
鍾警官顯得有點無奈:那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祝你與你的弟弟好運了。
“承你貴言!”她興高采烈地說著,隨後警惕地環顧四周說:有沒有發現,咖啡館內的人突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毫無預兆的。
鍾警官抬起頭留意到四周的座位都已經空了,老闆娘在匆匆忙忙地幹着營業結束時的準備工作,包括拖地,搞衛生;老闆則負責擦桌子,擦椅子。此時一名年幼的男孩進來了,他全身髒兮兮的,頭頂還冒着幾片青草,幽怨地飄了進來,老闆娘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孩子,那麼晚了還跑出去玩,趕緊回去洗個澡,然後趕緊睡覺,大晚上的不要再出來溜達了!
她們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觀察着眼前這位年幼的男孩,老闆娘怪不好意思地說:抱歉,這是我的兒子,小康,他今年已經快四歲多了,性格或許有點奇怪,而且他又很貪玩,老是跑出去到處瞎逛,真讓人費心。
小康轉過身,眼睛橫着掃視坐在那裏的她們,老闆娘很生氣地說: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允許這樣盯着別人看!這樣是很沒禮貌的表現!你為什麼老是不聽話呢?
鍾警官樂呵呵地說:沒事,小孩子都這樣,靦腆又不懂得表達自己的真實感受,他沒有惡意的。
“你理解就好了,其實我很擔心這孩子,常常不愛說話,還到處亂走。”
只見小康突然朝她們那邊走過去,毫無預兆,兩眼空洞地說:你弟弟與別的女人偷情,那女人有家庭有丈夫的!
張幕雨驚呆了,她壓根就不認識眼前這位少年,頗為緊張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你弟弟還在偷偷地見那個女人,他欺騙了你。”
“不可能!”張幕雨幾乎失控地喊着,老闆娘拉回自己的孩子,表示歉意地說:你不要往心裏放,這孩子從小就喜歡胡說八道!你不用理會他說的話,醫生說他從小就很有問題。
“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很嫉妒你弟弟!”小康仍然喋喋不休地嚷着。
“閉嘴!你趕緊給我回去!”老闆娘再次向她們道歉。
鍾警官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張幕雨反而在心裏起了芥蒂。
一場預謀已久的颱風透過新聞報導,已在本土登陸。
該颱風的威力如何形容呢?說它威猛吧,它的威力不足以驚天動地,室內的水電供應仍然是處於正常狀態,枝葉狂暴地擺動着,風一直很猛烈,像利器那樣不斷地刺在玻璃窗上,奈何風力不足,刺了半天,玻璃窗依舊毫髮無損,可見風的威力是有限度的;說它威力很小吧,其餘的住戶其窗戶已經被粉碎,玻璃碎片撒了一地,一整天都陷入天昏地暗的程度,天空像破了一個大洞那樣,黑洞如果呈無限擴張的程度大致上也就這樣了。
CRAZY貌似相信停水停電的說法,在颱風登陸的那一刻開始,她就一直在備着水,一桶一桶地備用;用電情況她反而不擔心,我坐在沙發上,看着她那細小的身影不斷地在洗手間與客廳之間跑來跑去,我則裝模作樣地盯着報紙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她一路小跑,屁顛屁顛地扭擺着身子,跌跌撞撞,那水聲源源不斷地響起來,我終於忍不住,放下手中的報紙喊着:喂,你一大早就跑來跑去不嫌累啊?
她在搬動着水的同時嘴裏還不忘批評我:你知道就好,還不過來幫我一把。
我懶得動,嘴裏叫囂着:不一定會停水停電的,要停它早就停了,哪用得着等到現在。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啊我沒有水是肯定沒有安全感的。”
“沒有那麼誇張,先坐下來休息,打開電視看看新聞更好啦。”
她搬完最後一桶水也累了,躺在沙發上半死不活。
那天我們很溫馨地坐在一起看了足足一整天的新聞,家裏並沒有像預言中的那樣停水停電,風力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可怕,我還能撐着雨傘到外面點了兩份肯德基回來(因為只有肯德基還營業)
她看着我完好無損地回來,開始動搖了停水的念頭,若有所失地說:我是不是過份憂慮了?
我打開袋中的薯條無所謂地說:那些水可以用的,沒有所謂的備不備用。
她或許感到尷尬、感到不愉快,隨手拿着一份我剛剛還在看的報紙,假裝專心致志地看着。
“上一次你的假期被破壞,你的老情人不會生氣嗎?你不用去哄她?”她隔着一張報紙問我。
我還在納悶她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她倒是不打自招地說:很抱歉,我之前與黃雁如姐姐一起出去吃燒烤了。
“你們女性互相之間,是不是什麼話題都可以聊。”
“這倒要看你怎麼說,也不是什麼話題都可以聊,除了私隱方面。”
我明白了,所以我沒有接她的話。
真是世風日下!她憤怒地大喊着。
“怎麼了?”我拿出薯條蘸了一點番茄醬,放進口中,入口即溶。
“嘩嘩打車的司機竟然在車上猥褻女乘客,事後女乘客報警,司機死不肯承認,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這還有王法嗎?天底下的女性其尊嚴就這樣遭到了踐踏,有關部門就這樣坐視不理的?”
關於這一宗新聞,我看過。不外乎就是司機與乘客之間的一些桃色糾紛,事件的起因可以說是眾說紛壇,有人查到該女子是放蕩不羈的風塵女子因勾引司機不遂,於是提出一系列的誣告;當然也有言論聲稱該司機有犯罪前科,猥褻女性的可能性很大。到了最後當然是雙方都各執一詞,評論區都達到十幾萬的評論數目了,他們在評論區爭得臉紅耳赤,吵不過了,就開始粗言穢語,各種人身攻擊,不堪入目的罵人方式,怒氣沖沖,越是看重這些評論,我就越是沒有心情去尋思誰是誰非這個大命題上。
其實要區分支持觀點的人群是有一定的規律。
例如說,認為司機有犯罪前科,猥褻女性是他日常生活的一種嗜好,支持這種觀點的大多半是女性朋友;相反認為該女乘客是風塵女子,騷氣騷氣,勾引未遂,反咬一口的偏偏是男性朋友。
他們都有各自的見解,各執一詞,僵持不下去。
後來該案件被平息了,雙方都沒有被問責,司機繼續任職,但事主則在微博上發言,嘩嘩打車的司機不正經,色膽包天……諸如此類的攻擊性語言早已經見怪不怪,況且微博是很私人的平台,你在那愛說就說什麼,沒有人會管你。
如果現在給她一台電腦,她估計會在評論區大罵那個司機,用盡各種惡毒的語言,毫無素質可言。哦,抱歉,我差點忘記她是有電腦的人,這邊廂她已經很憤怒地丟開報紙,打開電腦,登入網址,登陸評論區,憤怒地敲打着鍵盤,極盡尖酸刻薄之事,這倒不像她一貫的做事風格,怎麼突然暴走起來了。
我想勸她冷靜下來,可是又怕她會沙塵滾滾,殺錯良民,為了自我保護,我還是先看清楚情況先。
她的憤怒之聲突然消失了,很安靜地盯着電腦的屏幕看,我很好奇,這世上竟然有一種東西可以讓她忘記憤怒,陷入麻木狀態?出於好奇心的驅使,我也湊着一張臉過去,盯着那屏幕看。
她用綠色的顏色將那一條不算很長但卻怨念十足的惡毒評論給圈了出來。
“那個司機擺明是故意猥褻女性,這種人渣竟然也能逃過法律的制裁,沒有被告上法庭也算了,竟然沒有被吊銷執照,還能在原來的公司上班,繼續開他的車?做他的美夢去吧。在哪裏作惡就在哪裏終結你的生命!!”
發表這條評論的ID為地獄少女,頭像不是一般的陰暗,在黑色的背景渲染下,我逐漸被該條評論給感染了,一股未知的恐怖湧上心頭,隔壁家的玻璃窗被打碎了,颱風的力度在外面的世界愈是瘋狂,張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