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獨守空閨
“原來在上輩子,你的人生與我毫無關係啊。”
姜禍水挑眉,不明白他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怎麼會是毫無關係?
她記得自己剛才明明說到了當初在莊子的事,以及後來她是因他才得以重生的事。
這是選擇性忽略?
姜禍水正要說些什麼反駁他,祁瑨卻完全沒聽進去,自顧地笑了笑,“沒關係,上輩子的事情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才是你的夫君,不是嗎?”
咦,他自己想通了?
姜禍水點點頭,正要附和,他卻轉頭正視着她,說:“晚晚,我原諒你。”
……?
我做錯了什麼需要你原諒?
祁瑨倒是沒有給她解釋的打算,一頓飯沒吃幾口,此時也完全沒了胃口,連最初提到這個話題的目的也在此刻拋之腦後了。
他起身離開,頭也不回。
姜禍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明顯不虞的背影,無奈地跟上他的步伐。
他率先出了酒樓的門,走得很快,姜禍水不得已也加快腳步。
卻在即將走出大門時被小廝攔了下來。
小廝訕訕地笑着,無視她帶着怒氣的目光,“姜姑娘,這個飯錢……”
她恍然大悟,從錢袋中幾張銀票塞進他手中,不等他說話就跑了出去。
小廝兩眼放光地揣着手上的銀票。
姜禍水追出去的時候,祁瑨早就不知所蹤了。
站在人潮人海的大街上,姜禍水總算是從他剛才說的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中回味過來。
頓時氣笑了。
以前怎麼沒有看出來,這男人這麼愛吃醋呢?
都說了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他還能把這筆賬算在她頭上?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怪他上輩子一直藏着掖着不表明身份,什麼都不告訴她?
憑着祁瑨這樣的條件,即便上輩子她先遇到了夏濯,也未必不會喜歡上他。
姜禍水打道回府,剛進大門就見金河揉着鼻子從書房走出來。
金河聽到動靜,抬起頭,見是她后奇怪的問:“姜……哦不對,現在應該稱您為王妃了,王妃不是和殿下一起出門的嗎?怎麼殿下先回來了?”
說完他眼珠子一轉,小聲地說:“而且殿下的心情現在非常糟糕。”
他剛才去彙報夏濯近日的舉動,簡直從頭凍到腳,殿下那眼神像是恨不得把他弄死。
金河打了個寒戰。
“你剛才去和他說什麼了?”
“和以前一樣,彙報七皇子的行蹤啊。”
姜禍水瞭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同情的目光,想到這似乎是自己惹出來的,難得生出了一點愧疚的心理,好意提醒道:“最近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到關於夏濯的任何事情。”
金河茫然地點點頭。
——
府上的人都知道,殿下和王妃成婚的第二天便鬧了不和。
兩人自從外出一趟回來后,就一句話也沒說過,碰面也是十分冷漠地擦肩而過,或者掉頭就走。
其實具體些應該是說,殿下在單方面與王妃鬧不和。
下人們見殿下素日裏春風和煦的臉如同凜冽冰原,而王妃看起來卻沒受到什麼影響,下人們問好仍舊是笑眯眯地點頭,聽說殿下不吃飯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書房裏還命人熱好飯菜親自端着在門外請他。
下人們原本聽說姜禍水嫁給他們俊美的男主人,還覺得是姜禍水上輩子修來了福分。
誰知道不過過了一夜,殿下居然翻臉不認人了,不但給王妃甩臉色,還將她拒之門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眼下他們倒是覺得自家殿下是修了八輩子福分才娶到這麼好的姑娘,人美心善好相處,溫柔體貼還有錢。
反觀他們殿下呢——
不但晚飯不在一起吃,入夜,殿下便直接宿在書房,讓新婚妻子獨守空閨。
下人們恨鐵不成鋼地嘆氣,唉,真是太不像話了!
如果姜禍水聽到這些人私下裏都是這麼議論她和祁瑨的,估計會笑出聲。
其實後來她仔細想了想,發現她可以理解祁瑨的心情。
她之所以沒有感受過落差,是因為她知道前後兩輩子祁瑨喜歡的人都是她,可是對於祁瑨而言,她上輩子卻嫁給了別人。
換位思考,如果她知道祁瑨上輩子娶了別人,雖然理智上知道這是無法計較的事情,但心裏面還是會下意識地感到不舒服的吧?
而且這似乎是他們相識以來,祁瑨第一次對她耍脾氣,姜禍水感覺還挺新鮮的,即便吃了閉門羹也沒感到生氣。
不過生氣歸生氣,不吃飯算怎麼回事?拿自己的身體報復她?
——
一室黑暗,屋外的風吹動着窗紗。
床上的人呼吸勻稱,似乎已經睡熟。
有人翻窗而入,不聲不響地站在床邊。
書房的床板又冷又硬,祁瑨在上面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睡不着,忍不住想看看她在做什麼。
本以為她會焦急得睡不着,事實上他的擔心是多餘的。
她倒好,睡得很香。
祁瑨有些不平衡。
“嗚……”
床上的人突然發出輕微的抽泣聲。
祁瑨一愣,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然而當他點燈,燭光讓他能夠看清她的臉時,卻在她的臉上看到了兩道淚痕。
她咬着唇,輕蹙着眉,在小聲地抽泣着。
做噩夢了?
夢到了什麼哭成這樣?
不期而然地想到了她今天和他說的所謂上輩子發生的事,祁瑨心裏一堵。
不會是夢到了那些事吧?
祁瑨想轉身就走,但雙腳卻像生了根似的不動彈。
半晌,他無聲吁了口氣,俯身為她拭去臉上的清淚。
指下的肌膚細膩冰涼,而他手上的溫度灼灼。
睡夢中的人感受到熱度,無意識地用臉蹭了蹭,像撒嬌的貓兒似的。
祁瑨心中還是忿忿,他前腳還把人拒之門外說什麼都不搭理呢,這後腳就偷偷摸摸翻自己房間的窗進來給人擦眼淚算怎麼回事?
他忍不住捏了捏她臉上的肉。
到底不捨得用力。
姜禍水似乎一直陷在噩夢之中,不停地流着淚,剛剛擦走又會有新的眼淚冒出來。。
他始終不厭其煩地幫她擦着眼淚,一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