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最好的禮物是相愛
姜熠辰越是這樣語焉不詳，凌菡反而愈加好奇，心裏像貓抓的似的，哪裏睡得着，她實在太想知道，暑假裏兩個人之間發生了怎樣的故事。可看着姜熠辰的樣子，顯然從他的嘴裏問不出什麼來。
只能等到他想告訴我的時候咯——凌菡這樣想着，實在有些不忿，卻又無可奈何。
姜熠辰將凳子往病床前挪了挪，握住凌菡的手，一邊輕輕地摩挲着，一邊哼着不知名的歌謠。
這個樣子的姜熠辰，凌菡從沒見過，那麼溫柔，那麼耐心，令她覺得溫暖而安心。在她的印象中，姜熠辰一直是個沉默寡言，性格冷淡，或者說，是個有些刻薄的男生，讓人難以接近，就差在臉上寫上“生人勿進”幾個字了。
到底是什麼改變了他？凌菡閉着眼睛，手背上傳來姜熠辰的手指那熟悉的冰涼觸感，這個樣子的姜熠辰，讓她沒辦法討厭——雖然她也並不討厭從前那個“刻薄”的姜熠辰，但她更加喜歡此時此刻，溫柔而帶着溫度的姜熠辰。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時刻，那該多好啊……
然而時間一天天過去，姜熠辰也聽從了凌菡的建議，搬到了她的家中。他每天除了上課，額外的時間便用來給凌菡補課。偶爾，方浩也會跟來，但只是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什麼話也不說。
凌菡看得出，方浩有心事。他不說，她也不便問。
自打那日被姜熠辰懟了一通，唐麗雯的心裏便記下了，她暗暗發誓，一定會讓姜熠辰後悔的，也一定會讓他主動來追求自己。唐麗雯相信，自己有那樣的資本，也有那樣的心機。只不過，每每在學校相遇，姜熠辰總是對她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哪怕她放下身段向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再無多餘的動作。
轉眼到了凌菡出院的日子，其他人都高高興興的，唯獨姜熠辰沉着一張臉，站在病房的門口。
“喂！姜熠辰，怎麼啦……”見此情景，凌菡的心情也變得不好了，抬眼瞪着他，“我今天出院了哎！你不高興啊？”
“沒有。”
“那你幹嘛黑着一張臉啊！”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那張臉就差耷拉到地上了。”
姜熠辰索性轉過身子背對着凌菡，沒再說話。
“切……說幾句就生氣。”凌菡“哼”一聲，向著爸爸伸出手，“爸，扶我起來，我們回家吧！在醫院待着，我都快發霉了。”
“叔叔，我來吧！”方浩搶先一步走到凌菡的病床前，先是從旁邊推過來一張輪椅，而後扶着凌菡坐起來，“別動！”
說著，他一把抱過凌菡，輕輕地將她放到輪椅上。
“謝謝你啊，方浩。”凌菡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輪椅上，儘管可以
出院了，但她受傷的胳膊和腿還是無法動彈，且需要抬得很高，這讓她的姿勢看上去十分怪異。…愛奇文學~…最快更新
方浩正準備推着凌菡出門，剛才還背對着眾人的姜熠辰突然走過來，將方浩拉到一旁，而後推着輪椅，一聲不吭地往病房外走。
身旁的一行人見他神色不對，面面相覷間，亦無人上前攔他。
好不容易才將凌菡送回了家，姜熠辰只是站在院子門口。
“叔叔，阿姨！我就不進去了。”他看也沒看凌菡，轉身便要離開。
“喂！你去哪啊？”反倒是凌菡扭着頭問他。
“不知道！”聽得出，姜熠辰的話裏帶着幾分沒來由的怒氣，就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是住在我家的嘛！”凌菡也生氣了。
“你這不是回來了么。”
“聽你這意思，我就不該回來唄？我該在醫院躺到死？”
“我沒這個意思。”
“我聽你就是這個意思！”
“說了沒有就沒有。”
姜熠辰一邊說話，腳下一邊放慢了速度。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吵起來，誰也不服誰。
“好了好了！你們能不能別吵了？像兩個小孩似的，幼稚不幼稚？”其他人覺得尷尬，紛紛走進了院子，只有年幼的凌雪說了實話，她才不怕得罪人，“今天是我姐出院的好日子，哥哥，你就不能讓着點她嗎？她這個人吃軟不吃硬，你一哄她，她就不生氣了。快呀！”
姜熠辰終於停下了腳步，但還是背對着凌菡。
“哥哥！你倒是說話呀，台階我都給你找好了。”凌雪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你可真是急死我了！”
凌菡一直扭頭看着姜熠辰，脖子都快僵了。見他一動不動，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方浩，麻煩你推我進去。”本來嘛，凌菡知道自己今天要出院了，心情好的不得了，誰知道，姜熠辰偏偏掃她的興，鬧得大家都很尷尬。
方浩站在院子裏，有些左右為難。
“你剛才不是問我去哪兒么，我現在回答你，”姜熠辰卻突然開了口，“我住在前面不遠的一家旅店。你出院了，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家裏惹人閑話，我倒不要緊，萬一，別人在背後對你指指點點，我會很不開心。”
“那你剛才生什麼氣嘛！”凌菡撇撇嘴，“又沒人招惹你。”
“我生氣，是因為我家裏的事，跟你沒關係。”姜熠辰輕輕地嘆一口氣，“對不起！是我沒有控制好情緒，讓你不開心了。”
“你……”凌菡還想再問幾句，卻被姜熠辰打斷了。
“我先走了。”
……
待看着姜熠辰走遠，凌菡媽媽這才走上前，將凌菡推進了家門。
“花呀，你也不要怪小姜。”媽媽嘆息一聲
，“他之所以心情不好，是因為……他爸媽離婚了。”
“誒？！”凌菡很是吃驚，離婚？這怎麼可能呢！十幾年後的姜老爺子和姜老太太不是一直好好的么？
“不光是這樣，”方浩也走過來，“他還發現……自己並非是親生的。”
“……！”凌菡心裏一驚，她不禁想起了姜老爺子對她說的那些囑託，所謂的“秘密”，事實上姜熠辰早就已經知道了？
他該多難過呀！
“所以，小花啊。”媽媽又說到，“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打算讓那孩子再搬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你說呢？爹媽不疼的孩子，實在是可憐。別看他表面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再堅強，他也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當然了，閨女。”凌菡爸爸這時候接過話茬，“這是我跟你媽媽（）的想法，如果你不答應，那就算了。小姜說得對，萬一有人在背後說你們閑話……”
“他們願意說閑話，就讓他們說唄！”凌菡咬咬牙，“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又管不着，只要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就行了！”
“那你是同意了？”
凌菡點點頭“那怎麼辦呢……他在這裏無親無故的。”
“行！”凌菡媽媽開口笑了，抬頭看一眼凌菡爸爸，“老凌！你趕緊去把孩子接回來。我去買菜做飯！”
而後招呼着眾人“大哥大嫂，還有這個小同學，你們都不要走，留下吃午飯吧！”
凌菡的大伯伯母點點頭應下，方浩卻禮貌地拒絕了。
“不了，阿姨！我只請了一上午的假，該回去了。下次吧！”
“好吧，學習要緊。”
“凌菡，我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哦！好。”
凌菡心不在焉地答應着，卻沒發現，方浩的神情落寞，像是藏着許多的心事。
凌雪悄咪咪地湊到凌菡跟前。
“姐，叔叔嬸子剛才說什麼呀？誰的爸爸媽媽離婚了？是姜熠辰哥哥嗎？”
“小孩子不懂。”
“誰說我不懂啊！”凌雪噘着一張小嘴，“我們班好多同學的爸爸媽媽都離婚了，就算沒離婚，也是為了孩子才強忍着。”
“你從哪聽來的……”凌菡搖搖頭。
“姐！我已經十三歲了，不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凌雪壓低了聲音，“偷偷告訴你吧，我爸媽就是其中一個。”
“誒？”
“為了我唄！才一直拖着不離婚。”凌雪的臉上露出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表情，“在外人面前假裝恩愛，回到家只會打架。說是為了我，不過是拿我當借口，講真的！看到他們現在這個樣子，我反而情願他們早點離婚。”
凌菡一臉詫異地望着凌雪，她實在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凌雪的口中說出來，她才
十三歲，在凌菡眼裏，她還是個只會跟在自己後面哭鼻子的小孩，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更讓凌菡詫異的，是大伯和伯母的感情會出現問題。在她的印象中，他們二人一直都是模範夫妻，怎麼會……
“噓！”凌雪拉了拉凌菡的手，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姐！你不要表現得這麼明顯好不好？別說是我告訴你的啊！免得他們二人給我來一通男女混合雙打。別看他們兩個整天吵架，在我的問題上，他們還是一直對外的——嗯！我就是那個‘外’。”
凌菡看着凌雪那張稚嫩的小臉蛋，看她故作無所謂的模樣，心裏一陣心疼。
父母給孩子最好的禮物，是相親相愛。所有的爭吵，給孩子帶去的，只能是無盡的傷痛，大人們時常認為，孩子還小，還不懂事，什麼都不會記得，而事實上，孩子們的心裏，比什麼都明白。
“雪兒……”凌菡欲言又止。
“姐！你不用擔心我啊，我好着呢！”凌雪反而笑着安慰她，“他們分開也好，不分開也罷，都是他們兩個的事，就算分開了，他們也還是我的爸爸，我的媽媽，他們愛我，我也還是一樣愛他們。其實吧，我現在是心疼他們，為了所謂的家庭完整，犧牲自己。反正，我以後不會這個樣子。”
凌菡聽着凌雪說出這樣一番話，除卻訝異，剩下的全是心疼。想到不久之後，凌雪就要失去最親最近的兩個人，凌菡的心更加痛了。哪怕有埋怨，哪怕有爭吵，也比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去要好得多……
“姐，你怎麼哭了？”凌雪抬手擦擦凌菡的眼淚，“很痛嗎？爸！媽！你們快來啊，把姐抬到床上去吧！她疼得哭了。”
“姐，別哭了啊。”
聽着凌雪的安慰，凌菡的眼淚越發停不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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