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意外
此後的一段時間，姜熠辰着實變得安分了許多，除了必要的交流，他似乎不怎麼願意搭理凌菡，就連去她家裏吃飯，也坐得遠遠地，彷彿躲瘟神一般。姜熠辰的這一轉變，對於凌菡來說，倒覺得輕鬆不少，至少不需要費神應付他的糾纏。
就在凌菡以為日子會一直這樣平靜下去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這天中午，凌菡和姜熠辰吃過午飯，便一前一後朝學校走去。
姜熠辰走在前邊，耳上掛着耳機，一邊走一邊複習着上午的英語聽力。凌菡跟在後頭，不時抬眼望一望他的背影，只有在這種時刻，她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
突然，從兩人左側衝出來一輛大貨車，載着滿滿的紙箱，歪歪扭扭地向著二人開過來，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
凌菡心道不妙，大貨車十有八九失控了。再抬頭看一眼走在前面不遠處的姜熠辰，他戴着耳機，根本沒有發覺危險正在靠近。
“小心！”凌菡急得大叫，說時遲那時快，在大貨車即將撞上姜熠辰的那一刻，她用力推開了他。
“得救了……”可是，她還來不及慶幸，自己便被大貨車捲入車底，失去了知覺。
被凌菡推倒在地，姜熠辰這才扯下耳機，搞清了眼前的狀況。他望着被捲入車底昏迷不醒的凌菡，嚇得臉色發白，想要上前，腳卻像是灌了鉛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大貨車的司機這時慌慌忙忙地下了車，見周圍只有姜熠辰一人，隨即彎腰將凌菡從車底扯出來扔在路邊，重又翻身上車打算逃逸。
愣在一旁的姜熠辰總算反應過來，衝到大貨車跟前，張開雙臂攔住它的去路。
“打電話報警！”他的聲音微微發抖，但又很堅定，“叫救護車！你別想逃走！我已經記下了你的車牌號和你的樣子，你跑不掉的！”
“讓開！別多管閑事！”司機坐在駕駛座，惡狠狠地瞪着姜熠辰。
“除非你從我身上壓過去！”
“你以為我不敢？！”司機說著就要發動車子，但見着姜熠辰絲毫沒有被這個舉動嚇退，司機反而害怕了，捂着臉險些哭出來。
“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姜熠辰又提醒了一句，“逃逸的後果很嚴重，您掂量一下。”他在不自覺間換了稱呼，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司機趴在方向盤上，許久沒有抬頭。再次抬眼，只見他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顫抖着撥通了一個號碼，很快就接通了。
“喂……喂……120嗎？你們快來人啊！我撞人了，這裏是……”
直到確認司機不會逃跑，姜熠辰這才衝到凌菡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雖然後來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也覺得自己這個舉動有些可笑，可是在當
下，他腦子裏冒出來的念頭只有一個凌菡一定不能死！她一定要活着。
好在，凌菡只是暈了過去，氣息倒還平和。
約莫過了五六分鐘，救護車趕了過來，交警也很快趕來。
姜熠辰已經顧不上其他，跟着凌菡上了救護車，嘴裏催促着“叔叔，可以快點嗎？”
……
凌菡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眼前只是雪白的一片。她的身體僵硬着，動也不能動。她想抬一抬胳膊動一動腿，卻絲毫動彈不得。
她的腦袋飛快地轉動着。
“我死了？我又死了？這是哪裏啊？為什麼我動不了？”
凌菡不禁開始害怕，按照露娜的說法，每個人只有三次穿越的機會，自己已經全都消耗完，這次如果死了，就是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不要啊！”她想大聲呼喊，卻發現自己張大了嘴也發不出任何聲響。
“我死了，我真的死了！”凌菡後悔加懊惱，“我還是因他而死……我為什麼要救他啊！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我一定是個大傻子！一定是！”
想着想着，一陣困意來襲，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凌菡！凌菡！”
睡夢中，凌菡隱約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但她篤定自己已經“死”了，醒也不願醒來。
“凌菡！醒醒！”喊聲忽近忽遠，“醒醒！”
凌菡努力睜開眼，這一次，她的身邊圍滿了人——爸爸媽媽，大伯伯母，自然還有凌雪那個小丫頭，紅着眼睛站在跟前，以及姜熠辰，方浩，和班主任。
“醒了？”
見凌菡睜開眼，凌菡媽媽喜極而泣，俯身輕輕摟住她“你嚇死媽媽了，知不知道？我還以為……以為……”
凌菡動了動嘴唇“媽……”她的聲音乾澀而又無力，聽來不像是從她嘴裏發出的。
“媽，我怎麼了？”
“你昏睡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醒了一次，卻高燒不退，一直說著胡話。”凌菡媽媽摸了摸凌菡的臉，“醒了就好！沒事了。”
凌菡抬抬手想要抱一抱媽媽，卻覺得渾身酸痛，骨頭像是散架了似的，痛得她想哭。
“疼……”她從嘴裏吐出一個字。
“哪裏疼？”
“渾……身……都……疼。”凌菡每說一個字，都覺得胸口痛得厲害，呼吸都是痛的。
媽媽的眼圈又紅了。
“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嗚嗚嗚……”都說童言無忌，這個時候，只有凌雪說出了她的心裏話。旁人即便有這樣的擔心，也不好說出口。
凌菡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傻丫頭……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哪裏好了……？”凌雪哭得更大聲了，“胳膊斷了，腿也斷了！到處都斷了……”
凌菡愣住了，轉頭看向其他人。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尤其是姜熠辰，他的眼圈紅紅的，像是哭過，他的臉上除了難過，還有幾分愧疚和不安，畢竟，她是因他而受傷。
“凌菡吶！”班主任這時開了口，“你好好休養，學習上的事急不來，我已經跟方浩和姜熠辰商量好了，你住院的這段時間，就由他倆輪流過來給你補課。”
凌菡哪裏關心學習的事，她只想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雪兒說我胳膊斷了，腿也斷了，假的吧？你們騙我的吧？”她扭動着身子，想要坐起來，可是，只要稍微移動一下，身體四處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對不起，凌菡！”姜熠辰的眼圈更紅了些，他往前走了半步，看着凌菡的眼睛，“你是因為救我才受傷！醫藥費方面，對方（司機）只付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會負責。對不起！”
看着姜熠辰又紅又腫的眼睛，凌菡的怨氣一下子消了一半。也許，這就是她的宿命，姜熠辰是她躲不掉的劫難……
“我累了，想睡了。”凌菡閉上眼，她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姜熠辰，她既做不到對他絕情對他生氣，又不願這麼沒骨氣的一下子原諒他——說什麼原諒？救他，是她自己的選擇，像是條件反射一般，想都不想就衝上了前，她又有什麼理由埋怨他？該埋怨的，是她自己才對。
“走吧，走吧！讓她好好休息休息。”說話的是凌菡大伯。
“姜熠辰，你也回去吧！”這回，說話的是方浩，“你已經守了她兩個晚上，該回去歇歇了。今晚我留下照顧她！”
凌菡緊閉着眼睛，卻將他們的話全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你回去吧！我留下。”姜熠辰的聲音，清冷中帶着堅決。
“好了好了！你們都回去。”凌菡媽媽的聲音聽來有些疲倦，“你們還是學生，哪能一直熬夜傷身體！這裏有阿姨照應着就行了。回去吧！凌菡已經醒了，不用擔心！回吧，回吧孩子們。”
“阿姨！她是因為救我才受的傷，於情於理，都該由我來照顧。”姜熠辰不肯走，“您和叔叔守了她兩天兩夜，比我更辛苦，還是你們回去休息吧！我年輕，身體吃得消。”
“你這孩子……”
“你們都回去吧！”姜熠辰堅持着。
一行人拗不過他，只能離開。
……
病房裏只剩下凌菡與姜熠辰兩人，氣氛突然變得有些難以言喻，很是尷尬。
凌菡閉着眼睛，卻很難睡着，她整整昏睡了兩天，想來也是沒有困意，之所以閉着眼，只是為了逃避姜熠辰。
姜熠辰坐在病床前，其他人全都走了，病房裏很安靜，此時此刻，他終於可以靜靜地看着凌菡的臉
。
凌菡的左胳膊和右腿全都打着石膏，以一種奇特的姿勢吊在床上。
“我知道，你沒睡着。”姜熠辰伸手理了理凌菡的頭髮，“陪我說說話，好嗎？”
“說……說什麼……”凌菡還是沒有睜開眼。
“你為什麼要救我？”
“……”凌菡咽了咽吐沫，“因……因為……因為我是好人啊！那個車子衝過來，我……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眼睜睜看着你被車子撞？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你不怕死？”姜熠辰微微蹙眉，眼眶又紅了。
“怕啊……哪有人不怕死的。”凌菡以為，自己“死”了太多回，已經忘記了害怕。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刻，她還是會害怕，甚至會後悔。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救我？”姜熠辰再次問了同樣的問題。
“……”凌菡沉默了。
“你是不是喜歡我？”
“什麼啊！才……才沒有！”聽到這個問題，凌菡一激動，睜開眼瞪了瞪姜熠辰，作勢要坐起來，不想，卻扯到了自己受傷的那隻胳膊，疼得她直咧嘴，“啊……！疼疼疼！疼死我了！”
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氣，再次湧上心頭，開始後悔自己一時衝動救了姜熠辰，不僅暴露了自己的心思，甚至害得自己住了院。
“不管你是不是喜歡我，”姜熠辰小心地扶着凌菡，將她“放”回原位，“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這次救了我，我更加不知所措了……即使我把這條命交給你，也還不上你的情誼。凌菡！”
“干……幹嘛……”
“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姜熠辰看着凌菡的眼睛，眼神十分真摯，表情十分嚴肅，“往後餘生，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攜手度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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