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偽證
休息室說白了就是警局中一個能讓大家娛樂的地方。裏面有乒乓球案子,還有閱覽室,很多人午休時會在這裏度過,而在大早晨,這裏也會成為大部分人吃早餐的地方。
我跟劉頭兒一起過去時,趕得很巧,正好播的就是那條新聞。這休息室里有七八個同事,這時全被新聞吸引住了,甚至都顧不上吃早餐了,全聚在電視旁看着,有些人還嘖嘖稱奇。
我事先知道這條消息了,也就沒太吃驚,只抱着懷疑的態度往下看,我想弄明白劉頭兒叫我來的意思。
這期間也有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我本來沒在意,以為是過來吃早飯的。但他站在我後面,看着這新聞時,鼻息很重,顯得心境波動很大。
我心說這誰啊?咋能有這麼大反應呢?元都被封,高官落馬,管他什麼事?我又好奇的往後看了一眼。
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人是向麒玉。他連臉都沒顧得上洗,髮型是亂的,就這麼急匆匆趕來了。他也沒注意到我在看他,反倒皺着眉,臉色微紅的死死盯着電視屏幕。
他這樣子,讓我突然有個猜測,這元都絕對跟他有關!就算他不是元都的董事長,也肯定入了不少的股份了。
我是沒說啥,但劉千手留意到向麒玉后,故意往他身邊湊了湊,壓低聲音問了一句,“向專員,你是不是病了?臉色怎麼這麼差呢?”
我在一旁留意,發現向麒玉聽完這話,拿出一副要吃了劉千手的架勢回瞪了一眼,又一扭頭走了。
他走的很急,還帶着怒氣。正巧有個同事拎着早餐往休息室走,要不是這同事提前一側身子,向麒玉都能把他撞個好歹的。
劉千手一直目送着向麒玉的背影,雖然臉上沒表露出什麼,但我能品出來,他心中一定在冷笑不止。
我本來一頭霧水,這時倒有點琢磨明白了。
向麒玉因為某些原因,從省里以辦案專員的身份過來針對我們二探組。他的能耐也真不小,安排了好幾次的黑手,尤其昨晚還有陷害小鶯的打算。只是劉千手也在暗中較勁,避過跟他正面交鋒,還找機會,把他省里的老窩給端了。
現在看,向麒玉吃個癟虧,但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這種拿不上枱面的衝突,一定會更加惡化。
我隱隱有些擔心,接下來的日子會越來越難熬。我也想不通,為何二探組會跟向麒玉有衝突呢?難道就不能好好談一談,把問題和平的化解了么?
除了向麒玉以外,其他人也就是把這當新聞看。警局裏也沒說因為這件事起多大波瀾,一上午顯得平平靜靜的。可等到下午時,向麒玉又開始有動作了。
剛過完午休,向麒玉就召集大家,一起去了大會議室。這都過了一上午了,他的狀態還沒緩過來,言語間仍顯得有些暴躁。
他給大家播片子,全是昨晚案發現場的資料。我根本沒太在意,也不打算細聽,反倒看着劉千手身旁的空位置,心裏有些傷感起來。隔了幾天,杜興就已經離開警局了,現在還成了一個被警局通緝的要犯。
從我的經驗出發,那兩個受害者的口供雖然提到了綁匪的長相,但沒有相貌,根本不能誣陷到小鶯。這片子裏的資料,也沒啥實際意義。
但我錯了,因為我忽視了向麒玉的齷蹉手段。在這片子播完后,向麒玉又點開一個視頻,趁空跟大家說,“這是昨晚在市郊一個監控器上捕捉到的,當時屏幕上出現一輛摩托車,按時間、地點來看,跟綁匪很吻合。大家都看一看,這人是誰。”
我跟大家一樣,盯着屏幕瞧起來。這視頻很短,連十秒鐘都不到,但一個沒帶頭盔的摩托車手,很“光明正大”的從監控器下經過。
我也不用特意形容她的長相了,打扮的那麼蘿莉,雖然像素不是很高,但很明顯就是小鶯嘛。
小鶯也在會議室,還專門跟幾個法醫坐在一起。一出現這視頻,她周圍人全警惕起來,甚至挨着她的男法醫,還嚇得站起來。
一時間會場變得靜悄悄的,這種氣氛很可怕。而在我心裏,我氣的直堵得慌。
我現在更加肯定了,這向麒玉不是好東西。昨晚我和小鶯睡在一起,小鶯不可能出去辦案,尤其再往笨了說,小鶯是傻子么?大半夜騎個摩托不戴頭盔?
向麒玉當先開口,對小鶯問,“我本來也懷疑這人是不是你,但你看看咱們這些同事的反應,你能解釋一下么?”
小鶯顯得很冷靜,而且這事也真不是她做的。她搖搖頭肯定的回答,“昨晚我在家睡覺,這不用刻意解釋什麼吧?”
我這時也顧不上抹不開了,急忙接了句話,跟大家說,“昨晚我在小鶯家住的,她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
被我倆這麼一說,很多同事臉色緩和下來。但向麒玉突然笑了,又指着我問,“你在她家住?你們什麼關係?”
“情侶!”我被向麒玉這態度弄得不滿,也不管他是不是特派專員了,直接站起來跟他對峙。
向麒玉捏着嗓子怪哦了一聲,又問,“那這麼說,你倆住在一塊了?你們還沒結婚就這樣,這不太好吧?”
我心說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拿這種感情問題指責人么?而且較真的說,我倆也沒住一起嘛,我就實話實說,說我住裏屋,她住外面。
其實向麒玉就在等我這句話呢。我一說完,他就咬住了,強調道,“你是住在她家,又沒住到一塊。你半夜睡著了,怎麼知道她會不會趁空出去作案呢?”
他這個專員這次顯得很專權,也不給其他人發表看法的機會,直接下了命令。他讓小鶯暫停法醫的工作,協助我們辦案。還讓一探組把她帶到審訊室,準備一會問話。
會場裏很多人在竊竊私語,小鶯也沒反抗,很配合的跟着一探組的人走了。我一直目送小鶯離開,腦袋裏想了好多念頭,但一時間也都用不上。
劉千手本來沒說話,這時指着那段視頻問了句,“向專員,昨晚的綁架案裏面疑點很多的。讓小鶯協助調查是沒錯,但我們也該先核對下這段視頻的真實性吧?”
向麒玉沉着臉,回答說,“這視頻就是從監控器里調出來的,不會作假。”
可這次劉千手跟他較真上了,而且劉頭兒也算警局的老人,混的久了,雖然官兒沒向麒玉大,但說話還是有力度的。
在他鼓動下,技術科那邊有人響應了,說會後可以把這段視頻發給他們,他們用專業的軟件測試一下。
我當然知道,這視頻十有八九是假的,跟從江凜城案發現場發現的視頻與錄像一樣,都該是冒牌貨。但我也相信,偽造這視頻的人,不會那麼笨,製作的那麼粗糙。技術科就算想鑒別,也要花上一段時間,而這期間小鶯就得吃苦了,我一想到這兒就有些難受。
向麒玉當然不想把視頻交出來,但又沒辦法。他這人很滑頭,簡要說了一些案子的事就宣佈散會,還急匆匆去了審訊室。
我可知道審訊的過程,偶爾動用武力是正常的。我知道一探組看在跟小鶯是同事的份上,不會亂用刑法的,但向麒玉去了就沒保證了。
我也不幹工作了,在小鶯被問話期間,我就在外面看着監控錄像。我打定主意,要是向麒玉敢用刑,我就敢衝進去阻撓。
我掐表算着,足足過了半個鐘頭,問話才結束。這次問話,我是全程跟下來的,也沒發現有哪些可疑的地方,尤其小鶯就是照實說的,態度上更沒讓人挑剔的地方。
可等向麒玉出來時,卻一口咬定小鶯很可疑,還特意指着自己雙眼說,“小鶯在問話期間,眼神有點漂泊不定,這是典型心虛的表現。”
我是真想罵他一頓,但也想起那句老話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拿眼神說事,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這麼抽象的概念,我想反駁他一時間都有難度。
他是真不想給大家緩衝的時間,又張羅着要帶人要去小鶯搜一搜。
我一聽這個,心裏敏感了。因為小鶯家的客廳有古怪,那裏有暗格,藏着一把槍。向麒玉要是找到這個,那真就出來說道了。
我心裏着急,卻攔不住向麒玉。他帶人急忙下樓,我一時間不知道干點啥了。劉千手就在我身邊站着,他品出我的急躁了,對我說,“你慌什麼,人家專員這麼積極賣力的辦案,咱們也得跟過去配合一下。”
我一想也只有這辦法了,我和劉頭兒一同過去,看能不能想辦法把那暗格隱瞞住,而且我相信,小鶯家的秘密,劉頭兒也都知道,我就沒特意跟他多說啥。
這次我們一共去了兩輛車,我發現除了重案中隊的人,還有一個法醫跟過去了,就是那個撞見我被小鶯打的男法醫。
我心說他過去幹什麼?這次去搜查,也不是去現場驗屍調查血跡什麼的。
但向麒玉默許他去,我也沒啥可說的。能不能保住小鶯,就看一會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