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指點

蘇秋漓沒等來麻辣豬蹄鍋，倒是等來了蔫頭耷拉腦的向清，待簡單聽了原委，忍不住失笑出聲。

向清怎麼都不明白自己這番一本正經的話，笑點到底在哪裏，越發茫然無措，連話都有些說不利索，“王妃，您……”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的可以。”蘇秋漓好容易止住笑，神色慢慢嚴肅起來，“在為你解答疑惑前，本小姐要先問一句話，你要如實回答，若有半分隱瞞，決不輕饒。”

向清一心想着答疑解惑，哪裏會不答應，立刻屈膝跪地，一字一頓道：“王妃儘管問，屬下絕不敢有絲毫欺瞞。”

“起來吧。”示意向清坐下，蘇秋漓抬眸跟其對視，微笑道：“你可是真心喜歡雯兒？”

“是。”向清鄭重點頭，“屬下喜歡雯兒，若王妃肯將雯兒許配給屬下，屬下一定會對她好。”

“本小姐相信你會對雯兒好。”蘇秋漓淡淡一笑，“可本小姐要的，不止是對她好，而是這輩子只對她一個人好。”

她是現代人，自幼接受的是一夫一妻制教育，決不能容忍男人三妻四妾，不止她自己，身邊的人也不可以。

可據她所知，暗衛們為了緩和壓力，出入風月場所是再尋常不過的事，雖說跟在自己身邊后，向陽向清便沒了這種便利，可難保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心思，特別是女子懷孕，不能行周公之禮的時候。

聽到蘇秋漓的話，向清明顯愣了一下，他雖然喜歡雯兒，但的確沒想過這輩子只要一個女人，倒不是他生性多麼風流，實在是大環境如此，誰也不會覺得在養得起的情況下，娶兩房妾室有何不妥，只要不跟蘇賢當年那般，干出寵妾滅嫡之事就可以了。

對於向清的反應，蘇秋漓並不覺得意外，也沒有氣惱，只依舊淡淡道：“雯兒陪伴本小姐多年，名為主僕，實則跟姐妹無異，必要為她尋個一心一意的夫君，你若做不到，就不必再跟本小姐開這個口了。”

其實依着蘇秋漓的想法，本是屬意於乘風的，畢竟乘風為人穩重，無論能力武功都遠遠超過其他人，且跟在南宮宸身邊多年，以後必定會委以重任，在仕途上有所建樹。

可是感情的事勉強不得，既然雯兒有意於向清，她也樂見其成，但必須要讓向清明白自己的底線，免得後患無窮。

“王妃……”

“你不必急着回答，可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不用了。”向清再次斂衣跪下，抬眸看着蘇秋漓的眼睛，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透着深思熟慮后的堅定，“屬下願意今生今世只娶雯兒一人，絕不跟其他女子有分毫沾染，若有絲毫違背，必遭天打五雷轟，死無全屍。”

古代社會，眾人對神靈深信不疑，向清敢發下這樣重的毒誓，可見並不是為了做做樣子來敷衍蘇秋漓，而是真真切切願意只對雯兒一個人好。

“本小姐知道了。”蘇秋漓並未給向清承諾什麼，只溫言道：“你先下去吧，晚些時候，本小姐自會問問雯兒的意思。”

話說到這一步，向清也不便再追着問，只再次拱手道：“是，屬下多謝王妃。”

雯兒雖然情緒有些激動，但到底惦記着蘇秋漓還未用膳，沒過一刻鐘，便親自端着做好的豬蹄香鍋進來，如常喚道：“小姐，用膳了。”

“知道了。”蘇秋漓放下手中把玩的簪子，拉着雯兒在餐桌前坐下，仿如無意道：“怎麼了，感覺情緒有點不太對。”

蘇秋漓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千頭萬緒，雯兒不想她為自己這點小事心煩，笑着搖頭道：“沒什麼，可能快要來葵水了，偶爾有點煩躁。”

“嗯。”蘇秋漓點點頭，若無其事地繼續吃東西。

雯兒並不是個能藏得住事兒的人，如今只要一靜下來，滿腦子都是向清那張臉，當真是又煩躁又無可奈何，這種情況下，哪裏能吃的進飯，只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撥弄着碗裏的米。

蘇秋漓把雯兒的神情看在眼裏，忍不住打趣道：“米粒兒進到鼻子裏去了。”

“額？”雯兒下意識地伸手去摸鼻子，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再看蘇秋漓含笑望着自己，這才反應過來，跺腳道：“小姐您好無聊，竟然這般捉弄奴婢。”

“誰讓某人心不在焉呢。”蘇秋漓放下手裏啃完的骨頭，輕嘆道：“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小姐，您說什麼呢！”雯兒蹭的一下紅了臉，就差沒把頭埋到桌子底下，“您總是喜歡欺負奴婢，奴婢不理您了。”

“既然我說的不是事實，那你急什麼？”蘇秋漓故意嘆息一聲，抿嘴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呢。”

“小姐您儘管調侃好了，反正奴婢什麼虧心事也沒做。”見蘇秋漓吃的差不多，雯兒索性把盤子抱到自己面前，然而才啃了兩口豬蹄，就猛的被嗆了一下，咳嗽不止。

“慢點，誰又沒跟你搶。”蘇秋漓輕輕幫雯兒捶了捶背，無奈道：“說了一心不可二用吧，你還不信。”

雯兒不敢勞煩蘇秋漓侍奉自己，連忙站起身來，擺手道：“奴婢只是被辣椒嗆了一下，沒關係的。”

“嗆一下是沒什麼，可你揣着的心事，要如何解決？”蘇秋漓不再跟雯兒繞彎子，開門見山道：“適才，向清已經來找過本小姐了。”

聽得這話，雯兒的情緒明顯有所波動，脫口而出道：“他……他跟小姐說什麼了？”

“心裏想的什麼，自然就跟本小姐說了什麼。”蘇秋漓斂了神色，一字一頓道：“雯兒，本小姐要聽一句實話，你對向清，到底是何想法？”

“奴婢……”雯兒想說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然而她並不擅長撒謊，特別是對蘇秋漓撒謊，是以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支支吾吾道：“或許……可是他那般輕浮，奴婢實在是不能放心。”

“你所指的輕浮，僅僅是因為他有些突兀地向你提親，還是還有其他緣故？”蘇秋漓反問道。

既然要談，就要推心置腹地一次談明白，她並不希望雯兒長期受感情之事困擾，平白受那些不該受的苦。

“這難道還不夠么？”雯兒自幼被灌輸了太多的封建禮教，往好的一面說，是明白事理，對蘇秋漓忠誠不二，但往另一面講，就是腦子裏條條框框太多，“婚姻大事，豈能是糊裏糊塗的兒戲，他這般隨口就說，根本就是沒把奴婢當回事嘛。”

雯兒越說越委屈，語氣都有些哽咽了。

“難道越過你，直接來跟本小姐提，就是尊重么？”蘇秋漓作為一個現代人，實在不能理解雯兒為什麼會覺得本人毫無置喙餘地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尊重，耐心勸慰道：“他喜歡的人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也是你，所以必須要明白你是否跟他有着同樣的心意，若你對他無意，他卻堅持到本小姐面前提親，這跟強取豪奪有什麼兩樣？”

雯兒想了想，覺得蘇秋漓說的也有道理，只是這麼多年的思維定式，想要轉變也不是那麼容易，低低道：“他……他完全可以讓小姐來問奴婢的意思嘛。”

“這件事向清的確考慮不周。”蘇秋漓握一握雯兒的手，溫言道：“可是，他對你的感情也不是裝出來的，剛才他明明白白告訴本小姐，願意這輩子只娶你一人，絕不會納妾。”

雯兒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番話，不由愣住了，好一會兒才不敢置信道：“小姐，您說的……都是真的？”

雯兒既認定“父母之命”是正理，自然也早已默認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從未敢奢望未來的夫君只屬於自己一個人。

“本小姐騙你做什麼？”蘇秋漓莞爾輕笑，打趣道：“向清有這樣的想法實屬難得，可他的能力資質，就目前來說還差了些，你不願意也在情理之中，本小姐回絕了他就是了。”

“小姐……”

“怎麼，又改變主意了？”蘇秋漓並不催促，只語重心長道：“人生在世，能遇到個願意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人，是件很難得的事。”

她能說的也只有這麼多，到底還需要雯兒自己想清楚。

“小姐……”雯兒看着蘇秋漓，突然道：“宸王殿下會對您一心一意的，是么？”

南宮宸么？

蘇秋漓勾了勾唇，微微搖頭，“說實話，我還真是沒想過。”

從她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來，又莫名其妙被皇上指婚給了南宮宸，之後的一切，彷彿就再也避不開他，可要仔細來論感情？

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騙人的，可要說有多麼刻骨民心的愛情，似乎也無從說起，因為他們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未婚夫妻，倒不如說是合作夥伴。

至於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最重要的，是尋到那批寶藏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