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兄弟相殘(2)
而台下的人群慢慢恢復了神智,議論之聲嗡嗡而起:“這不是《豆箕吟》嗎!晉王是在含蓄的指出兄弟相殘啊!”
“是嗎?那不是說明晉王無罪嗎!”
“噓!你不要命了,晉王不是都說了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
“唉,晉王也算是皇室中的才俊了,可惜了!”
“你可真是沒眼光,就因為是才俊才害了他。”
“國有俊才而不用,於國於民,都不是好事啊!”
李儼聽了曲子,心中微微澀然,他想起他們幼年時一起讀書,一起嬉戲,同起同卧的情景;可是,他又想起玉兒說得話:“李倬是先皇嫡子,只要他在,對你就是個威脅。”他想起來,即使到了今天,皇家禁衛軍的穆玄將軍,依然對他不冷不熱,急切間,他沒有其他人來代替,只好忍着。於是,他心中默念:二弟呀二弟,休怪我心狠吶!
他瞥了一眼監斬官,監斬官高聲喊道:“時辰已到,開斬!”
李倬依然在高台上挺立着,眼睛冷冷地看着遠方,頭裹黑巾的劊子手手拿鬼頭刀已經走到李倬身後,高高地舉起了刀。台下圍觀眾人一片喟嘆,很多人不忍地閉上了眼睛…
正在這時,只聽“嗖”的一聲,一隻羽箭帶着尖銳的風聲呼嘯而過,正好射在劊子手舉刀的右手上。只聽劊子手“啊…”的慘叫一聲,鬼頭刀鏗然落在高台上。
緊接着,長街那頭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好像有大隊人馬正在趕來,奔在最前面的是一個錦袍少年,手中高高舉着金色鑲紅邊的文書,一邊高喊:“刀下留人!”緊跟其後的是一名黑袍將軍,手中還拿着一把大弓,很顯然,剛才的那支箭就是出自那把大弓。
李儼在監斬台上看得真切,少年是靖王李仲,黑袍將軍則是他一直想拉攏的皇家禁衛軍將領穆玄。他心中覺得不好,低聲對監斬官說:“先不要管他們,趕快行刑。”
監斬官忙不迭地吩咐下去,又派去一個劊子手,換下來傷了手的那個,急急忙忙地拿起橫在地上的刀,就想砍下去。就聽“嗖”的又是一聲,一枝長箭正正插在劊子手的眉心。
這時,李仲也到了監斬台下,高聲喊:“夏皇密旨,全體聽旨。”然後面帶寒霜,沖李儼說:“皇兄,你不聽旨嗎?”
李儼一愣,覺得不妙,抗聲道:“我怎麼沒有聽說父皇有什麼密旨?”說完覺得不對,趕緊補充,“再說,我才是當朝皇上!”
李仲沒有理他,展開聖旨就念。原來,這道密旨是老夏皇臨終前特意留給皇太后細語的,如果太子李儼繼位后倒行逆施,兄弟相殘,皇太后可以憑這道密旨廢掉李儼的皇位,傳位於晉王李倬。
念完,李仲一字一句地對李儼說:“你當然不知道母後有這道密旨,如果你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母后可能永遠不會把它拿出來。”
李儼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到底,父皇還是看透了他;到底,父皇還是留了一手;原來,父皇臨終前並不像他所想像的那般糊塗,他只是一直在等待最佳的時機;他早就料到自己和楊家最終會勢不兩立;父皇早就為李倬想到了這一步,可是,自己就不是父皇的兒子嗎?他一陣心酸,然而,困獸猶鬥,他一咬牙,強作鎮定的指着李仲大聲說:“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偽造父皇密旨,該當何罪?衛士,把這矯詔作偽的人拿下!”一邊說,他一邊悄悄地向監斬官做了個手勢,讓他趕緊去召集衛隊。
後面的穆玄大吼一聲:“誰都不許動。禁衛軍,先去救下晉王,保護靖王。”
只見場中一片大亂,圍觀的平民紛紛奪路而逃,只留下皇家禁衛軍和李儼的衛隊廝打在一起。眼看着禁衛軍把李倬救走,李儼又氣又恨,他抄起一把弓,搭上一支長箭,瞄準李倬的后心就射了出去。李仲驚呼:“倬哥哥,小心身後!”那支箭眼看就要射到李倬,李倬手裏忽然間多了一條銀色的長鞭,頭也不回的輕輕一揮,即卷上了箭尾,羽箭頹然落地。
李儼再吃一驚,心中疑慮:不是說李倬鎖骨已斷,功力全失嗎?如果武功尚在,作為爛陀老人最寵愛的弟子,李倬堪稱夏國第一高手,自己是絕不可能取勝的。他心中一陣焦慮,隱隱的,他覺得好像掉進了陷阱。
這時,長街那頭又傳來一陣雜沓的馬蹄聲,這一次,聲音更為厚重,雜亂,好像來了更多的軍隊。李儼在高處看得仔細,是譚錕的隊伍打馬飛馳而來,一邊飛奔,一邊還在高喊着什麼。他不禁又驚又喜。
到得近了,李儼才聽清,譚錕喊得是:“保護晉王!”
李儼如同掉進冰窟窿,從頭涼到腳,他完全陷入絕望之中,看着場中混戰的場面,只要譚錕加入,自己帶來的人就會徹底落入下風。他顧不上還在廝殺的衛隊,悄悄地離開了南市口。
天聖元年,註定是夏國的多事之秋。後世有關這一年的記載,頗多衝突之處。先是老夏皇薨逝,新夏皇李儼繼位,李儼即位后,軟禁太皇太后,對權臣楊氏一族大加殺伐,頗有連根拔起之意;而後又準備對兄弟諸親王動手,這就激怒了本已不問後宮之事多時的皇太后,皇太后毅然拿出先皇密旨,召集仍然忠實於先皇的皇家禁衛軍,在李儼對嫡皇子李倬舉起屠刀時,由靖王李仲率領,劫下晉王李倬。隨即皇家禁軍與原太子府的衛隊發生火併,正打得不可開交之際,負責押運晉王進京的譚錕倒向李倬一方,全殲原太子府衛隊,大勢已去的李儼逃進內宮,本想劫持太后做人質,不意太后已然避往它處,撲空之後,李儼完全陷入瘋狂狀態,在麟德殿縱火,被燒毀的大梁壓在裏面。所幸救火及時,沒有殃及其它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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