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繼位
大雪飄飛之時，老皇帝顧誠躺倒了，很快病至膏肓，張濟與清言出手也是回天乏力，拖了五六日，顧誠便駕崩了。
對這個結果，很多人樂見，卻也有人傷心。
緊接着嚴太后就病倒了。
人上了歲數，這病勢一起就分外洶洶，好在，如今天底下最好的兩位醫者（清言原話）都在都城，嚴太后的病情雖重，卻也叫張濟與清言控制住了。
顧西華又推了所有政事，親自侍奉在太后榻前，連登基儀式都推后了數天。
嚴太後有孫兒無微不至的關照，又有張濟與清言的有效治療，病勢很快好轉，等顧西華舉辦繼位大典時，榮升太皇太后的嚴氏已能在清言的攙扶下出席宴會了。
可看着席上陌生的面孔，想着那些消失了的熟悉面容，太皇太后的雙眸還是有些黯淡，只是，到底是孫兒登基的好日子，她心中哀傷，面上的笑容卻絲毫不減，倒叫一旁貼身照顧的清言看着心疼。
一把年紀的老人家，還要經歷這些悲歡離合，夜深人靜時，該多麼難過呢。
因此，清言伺候的更加用心，太皇太后感受到了，一雙渾濁的雙目也漸漸清明，湧現出了絲絲笑意。
她老了，卻不糊塗。
皇帝以前，做的錯事不少，尤其是這些年，狹隘多疑，靡費甚巨，她雖是太后，有些事情卻也說不得，而今，皇帝沒了，對她來說，是沒了一個兒子，對天下百姓來說，卻未必不是好事。
孫兒光之，面冷心熱，雖寡言少語，心中卻自有乾坤，對外功勛卓著，對內仁政愛民，換了他當皇帝，是百姓之福，她這個一無是處的老婦，再也不用懸着心，可以做個真正的閑散之人頤養天年了。
所以，在皇帝遺詔之後，嚴氏利用太皇太后的身份又發了懿旨，全力支持自己的孫兒繼承大位。
顧西華的繼位資格得到雙重確認，再加上力挽狂瀾的功績，便再也無人敢質疑了。
這對將來的國家穩定影響深遠。
但顧西華沒多少興奮，升任皇后的清言也沒覺得如何。
聞驚鵲魏舒等人看着這一對沒心沒肺的帝后，心中自是感慨萬千，雖說這個結果的確是二人應得的，可這兩人的模樣也太習以為常了。
只有新婚燕爾的沈裕滿臉笑容，搖頭晃腦地贊道：“陛下與皇后處變不驚，任我等沸反盈天，他二人也是不動聲色，穩如泰山，真乃天作之合也。”
眾老臣：“……”
武英侯不愧是縱橫家，看這頭頭是道的，就是會說。
實則，顧西華和清言這般淡定，乃是雙雙心中又事。
而兩人的心事，也差不多，為的是兩個人。
一是商樂道，一是顧西璠。
顧西璠是前太子，這個身份本來尷尬，但顧西華顧念兄弟情意，倒不會對他怎樣，只是，顧西華雖不會對顧西璠怎樣，他自己卻是不肯放過自己。
整日渾渾噩噩，好似一具行屍走肉，就連皇帝駕崩這樣大事，顧西璠也渾似未聞，只在皇帝靈柩前行了跪拜大禮，之後便回了自己在宮外的王府，閉門不出。
這樣心如死灰，叫人看了也是難受。
尤其是，除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也沒做什麼，最後卻落個這樣的結局，雖是咎由自取，卻也讓人不勝唏噓。
這讓清言很是不忍。
再一個，便是商樂道。
那日城門決戰，商樂道被自己人誤傷，本已危在旦夕，可以說，只要顧西華略放一放，商樂道就是一個死，可他還是活了下來。
顧西華救了他。
昏迷了數日之後，商樂道從鬼門關掙扎出來，重新睜開了眼睛。
但他的情形，比顧西璠也好不到哪兒去。
那一個是心如死灰，這一個是心灰意冷，兩人的狀態如出一轍，但商樂道這裏的頹喪還要更深一層，雖然，表面的他看起來倒比顧西璠還要精神，可那一雙彷彿凝固了的雙眸中，氤氳的是沉沉的死氣。
這是顧西華與清言都不願看見的情形——顧西華肯出手相救，便是並不希望商樂道就此死去，清言么，好歹也是血緣上的兄妹，也着實受過一陣兄長的疼寵，沒產生一點親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商樂道的心傷，清言也是束手無策。
但眼看着他這麼一心求死，她也倍覺沉重。
顧西華繼位之後，分封群臣，重整吏治，收服羲涼……日日忙的腳不沾地，這些事情他便沒時間管，就都落在了清言的頭上。
好在主持完韓泰然與張梅眉，韓芙然與米君卓，還有蒼石與米家表妹的婚事之後，如今的清言總算得了些許空閑，這一日，她便去了被摘掉牌匾的安樂王府探望商樂道，不想，卻在府中碰見了張濟與無傷。
張濟的身份，清言如今也知曉了。他是陳朝的太子，原名張繼業，滅國之時，也不過是韶齡華年，那時商氏取陳朝而代之，建國大乾，張濟與他的妹妹，也就是陳朝的福安公主張葳蕤，分別被忠於陳朝的士卒接走，兩股勢力雖未匯合，卻紛紛對新建的朝廷展開鬥爭。
只是乾朝勢大，兩股勢力都受了不小的挫折，張濟年紀漸長，一腔熱血漸漸冷卻，便對復國之事越發消極，轉而對妹妹的下落在意起來，可那時，張葳蕤已為了刺殺商帝混入乾朝宮廷，只可惜運氣不好，沒能成功混入乾朝皇帝的身邊，反而成了寧安長公主商玉曇身邊的侍者。後來張葳蕤又隨商玉曇出嫁入了公主府，商玉曇與顧誠婚後久久無孕，便讓張葳蕤給顧誠做妾，這便有了顧西華……
也許是張葳蕤命薄，生產之後沒多久就一命嗚呼，也是冤的很。
張濟得知這個消息后，歡脫的老頭兒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清言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算起來與張濟還是仇家，便少在張濟面前晃悠，免得給人家添堵。
沒想到，好些天不見的張濟，竟來了安樂王府。
清言有些意外，也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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