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心虛掩蓋
這份尷尬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也就七八秒鐘的事兒。
最先開口的竟是那個陌生老頭兒,他先是對單嫵點頭淡然一笑,算是打了個招呼,接着對蘇域說:“小蘇,這是你朋友?”
蘇域緊抿的雙唇顫抖了兩下,才呢喃出一個聲音:“嗯。”
小蘇?這稱呼就有點意思了。
同事之間,你叫我我喊你都是“小張”“小王”“小李”“小趙”什麼的。可當爹的喊兒子……就算在同一個公司上班,也不至於如此“同事化”吧?
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不是爺倆?
單嫵心裏納罕的不行,正想問個明白,卻又聽到那老頭說:“你朋友來了,我也就放心了,我先走了。”
說完,就又對單嫵點了下頭,也不等兩人的反應,就徑直而去了。
見老頭兒走了,單嫵竟有些着急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莫名的覺得,這老頭兒跟她有着什麼重要關聯。至於為什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她不得而知。
她想喊想追想制止住老頭兒往外走的腳步,話就頂在喉嚨里,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又以什麼身份什麼理由制止。
她臉上湧現出的那股急切情緒,片刻之後,又被她訕訕收起,欲與邁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
單嫵情緒有些低落,老頭兒走了,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信息。
而蘇域恰恰與單嫵來了個大反差,在老頭兒將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無聲的、暗暗的、大大的鬆了口氣。
他用袖子把臉上滾落如雨的汗水擦了擦,接着神情也鬆弛了,眼睛也亮了,整個人看上去也神采奕奕了。
等把自己的情緒收拾好,一切恢復如常之後,蘇域看到單嫵還站在那兒傻呆,薄唇一翹,笑眯眯的喊了聲:“小嫵,發什麼愣呢?過來啊?”
聞聲,單嫵這才回過神兒來。
她感覺自己實在有點好笑了,一個初次見面的老頭兒,能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單嫵啊,就算你神經過敏,也別過的大差離格的行不行?
單嫵輕搖了下頭,把剛才腦子裏的那抹疑慮給搖到了九霄雲外。
她走過去,蘇域立刻向她伸出了手,她順勢將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心裏,隨之也在床邊,坐了下來。
單嫵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臉上還有些濕漉漉的,像是剛洗過了臉沒有擦乾。
她輕嗤一笑:“你剛才怎麼出了那麼多汗啊?”
蘇域神色一僵,剎那間又恢復如常。
他痞笑着向她靠近,微涼的唇在她的臉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在她耳邊吹氣:“好幾天沒見了,想你想的不行。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可更想了。不光想,還憋得慌。憋得那麼難受,你說能不出汗嗎?”
蘇域那眼神、那語調、那麼的曖/昧纏/綿,即便單嫵現在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也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與蘇域交往到現在,蘇域不止一次的,明裡暗裏的想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可她一直都嚴防死守,阻止進行到最後一步。
不是她故作清高,而是她明白,等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越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
因此,她要把她手裏的這張王牌,緊緊握牢才行。
不到最後時刻,絕不出手。
不過,為了有時安撫蘇域,她會主動親吻他,纏/繞他,甚至有時還會用手幫他。
底線要守,但也得給對方點甜頭。否則,皮筋兒拉的太緊,容易崩斷。
其實,蘇域給的這個理由並不完美,確切的說,並不符合邏輯。
就算蘇域真的是憋得難受,憋到出汗,但見到她的時候應該是喜悅而不是懼怕,更不是第一時間將她趕離。
如果是因為衛生間裏的人,那理由就更不充分了。
那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根本就不是什麼第三/者,蘇域沒有劈腿,他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不過,女人都是愛聽甜言蜜語和花言巧語的,即使理智如單嫵,也沒能倖免。
在蘇域曖/昧極致的調笑下,在他纏/綿多/情的注視下,單嫵開始昏昏然,再也多想不了什麼。
蘇域伸手攬住了單嫵的腰,稍稍一用力,兩個人的身體便緊貼在一起。
他的唇再次觸在了她的臉上,不過不似剛才那般的輕輕一點,而是輾轉反覆,最終落在她那紅艷的雙唇上唇瓣上。
他的下巴上有鬍渣,擦在她的皮膚上微疼。單嫵並沒有因此推開他,而是熱情的迎合他。
蘇域開始氣息開始不穩,他的動作也不再溫柔。
“咚!咚!咚!”
幾聲不疾不徐的敲門聲,制止了將要解開單嫵內衣暗扣的手。
單嫵猶如一隻突然被驚醒的小兔,一下子將蘇域推開,脫離他的懷抱,轉身坐進了旁邊的沙發里,並迅速將身上凌亂的衣服整理了一下。
進來的是個年輕的護士,手裏端着一個銀色長形盤子,一邊將盤子放到床邊小柜上一邊問:“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蘇域微笑搖頭:“沒有,一切都好。”
“嗯,那很好。”護士回應了一聲,然後從盤子裏拿出體溫計:“來,測下體溫。”
蘇域很配合的把溫度計接過來,然後放到腋下夾好。護士又拿出血壓計,開始量血壓。
這邊進行着每天的常規檢查,而坐在一邊單嫵,臉上的緋紅,與身上的熱度也漸漸消散不見了。
等一切回歸了正常,單嫵也想起了剛才的那個老頭兒,忍不住問:“蘇域,剛才那位老先生是誰呀?”
蘇域怔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
“朋友。”蘇域語氣淡薄。
那老頭兒一看就知道是個久居高位的主兒,而且自相識到現在,那老頭兒還是單嫵見的蘇域的第一個朋友,因此就想着多多打問一些,日後再見了面也不至於尷尬的無話說。
單嫵倒是有些興緻勃勃,可一看蘇域,好似那朋友根本激不起他一點談論的谷欠望。
見此,單嫵也就放棄了自己的打算。
因為自己身份的偽造,一直以來她在蘇域面前總有些心虛。這也是她,從來都是討好,從不惹他不快的原因。
這會兒,明知道提起他那個朋友讓他不悅,所以即便心裏再好奇,她也不會多問一句。
那邊的檢查還在繼續着,單嫵就若無其事的打量起這間病房來。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房間不大,不過倒也乾淨整潔。房間裏的設施也很普通,病床床頭的左右各擺着一個小柜子,床的左邊放着兩把椅子,右邊就是單嫵正坐着的這張布藝長沙發。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傢具用品。
這樣的病房,對於她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已經相當不錯了,可以蘇域的身份住在這裏,就顯得太寒酸了。
“醫院裏沒有好一些的病房了嗎?怎麼讓你住在了這裏?環境和設施實在是有點太差了。你當時怎麼就同意了呢?”單嫵不解的問。
“我為什麼不同意?這裏有什麼不好的?我只是做了一個極小的闌尾炎手術,住在這裏又有什麼不可?
有錢怎麼了?有錢就一定要揮霍,一定要住最頂尖的病房嗎?
有的病人,比我的病情嚴重十倍百倍,人家還擠在那種六人間八人間裏,我住在這裏又有什麼可委屈的?
你的意思是,有錢了就該什麼都是最好的,那沒錢了呢?是不是就不活了?
我現在有錢,你跟我在一起,那萬一哪天我破產了,成了窮光蛋,你是不是就會毫不猶豫的離我而去?”
蘇域這段話可以說是吼出來的,到了最後甚至說的咬牙切齒的。
在他此時的眼裏,單嫵就是個只認錢不認人的女人,就是個會因為他沒錢就離他而去的女人。
先不說別的,就單說蘇域說的這番話,真的是既錐人心又辱人顏面。
單嫵真的是被蘇域的這番話,給驚呆了。
這樣的蘇域,太過陌生,這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蘇域。
在她的記憶里,蘇域一直都是翩翩君子,溫潤如玉,他連冷言冷語都沒給過她一句,更別說當著外人的面兒給她如此大的尖刻與難堪。
剛才都還好好的啊,幾分鐘前他們還是熱切的擁吻在一起,怎麼轉眼的功夫他就邪火驟燃,把她罵了個狗血噴頭,還是當著外人的面兒。
護士顯然也被蘇域的樣子給嚇着了,好在一切檢查都已做完,她匆忙將檢測結果記錄好,把帶來的器械全都丟進盤子裏之後,把盤在端起來,最後不忘對蘇域說聲:“你好好休息。”
然後就急忙轉身離開,在她轉身的一剎那間,對單嫵瞥去了一眼,那眼神中的意思還不少。
既有同情,又有你自作自受的意思。
為什麼護士覺得單嫵自作自受?
很顯然她把單嫵當成了傍大款的女人,花着大款的錢,自然就要承受大款的怒火了。
護士對自己什麼眼神,什麼態度,單嫵自然無暇顧及。
她還呆愕在蘇域那股莫名其妙的邪火里呢。
這一切太反常了,蘇域真的太反常了。
雖說蘇域一直都是個翩翩佳公子的模樣,但像今天這樣的反常已經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