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逍遙道

15,逍遙道

曹慫恨曹小操倒賣了自己的古董,將曹小操一頓胖揍。結果將曹小操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又是頭痛又是發燒,慌得一家人要死要活的,曹慫也後悔萬分。老爹求來了冷香丸,治好了曹小操的病,他自己卻又出家了。曹慫也沒有問出曹小操變賣古董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和丁氏談論,覺得兒子大了,要是拿着錢瞎混可不行,得給他拴個韁繩,說一門親事,娶個媳婦。也許他就不亂花錢了。

丁氏想了想,道:“我那娘家侄女丁香,現在也長大了。知書達理,又會刺繡,又會做飯,挺不錯的。”

曹慫也見過丁香,那丫頭比曹小操小十歲,很漂亮,也很聽話。他道:“那就說丁香吧!”

在曹小操不知道的情況下,曹丁兩家,定下了曹小操和丁香的這門親事。等到曹小操知道的時候,聘禮已經送到了丁家,親事就定下來了。曹小操反對道:“我不願意,近親不能結婚。”

曹慫道:“你騙誰?我讀過《紅樓夢》,賈寶玉不是就喜歡林黛玉,後來他和薛寶釵結了婚。他們可都是近親!

再說你表妹丁香,又漂亮又賢惠,百里挑一,打着燈籠都沒處找,你還不知足!”

曹小操想到這些天自己一直變賣古董攢錢,想為卞玉贖身,可是他問過那百花堂的老鴇,要想將卞玉贖身,至少要一千萬錢。自己東拼西湊,省吃儉用,也不過積攢了一百萬錢,離那一千萬還遠着呢!杯水車薪,自己實在無能為力。要是張口問父母要,父親不把自己揍死才怪。

左思右想,他只好暫將此事放下。偶爾去見卞玉,他不敢提為卞玉贖身的事,那卞玉也從不催問,總是哄着曹小操高興。

一天傍晚,吃過晚飯的曹小操又偷偷獨自溜出了太學院。他揣着很久積攢的百兩黃金,又去找卞玉了。老鴇見了他,雖然也伸手接過了金子,並沒有露出高興的神色。他很奇怪,於是快步走向卞玉的住處秀玉閣。當他推房門進去時,他不覺愣住了。

但見房間裏十分凌亂,地上有粉碎的瓷器花瓶,几案上有沒有動飯筷的飯菜。在几案上,還有一幅似乎是剛剛書就的字,上面纖秀的字跡寫的是宋朝周敦頤的《愛蓮說》:“

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盛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后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而卞玉卻沒有梳妝,正倚坐在床邊默默垂淚。那楚楚動人的模樣,讓曹小操不禁內心憐愛之心大動。他來到卞玉的跟前,拉着卞玉的柔嫩小手道:“寶貝,你這是怎麼啦?”

卞玉見曹小操來到,忍不住伏在曹小操的肩頭,痛哭起來,道:“我,我真不想活了!”

曹小操驚道:“你怎麼啦,是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活剝了他的皮!”

原來當天下午,有一個大富商點名要卞玉接客。卞玉自從見了曹小操以後,就再也不願去接客。她和老鴇商量多次,但老鴇都不同意。她還說什麼,卞玉的父親收屍的錢都是她出的,卞玉應該感恩,好好地給她多撈錢來報答才是。“但是,你知道,當你愛着一個人,卻去做這種接客的事時,在心靈之中,那是一件非常受折磨的事呀!我不願去,老鴇就罵我忘恩負義,說我拿架子,不過是姐兒愛俏罷了。”

曹小操聽了,眼睛裏不由噴出了憤怒的火花,他緊攥雙拳,就要出去教訓那老鴇。卞玉一見,急忙拽住了曹小操的胳膊,道:“相公休要莽撞!我已經告訴她了。我以後賣藝不賣身,她要是再逼我,我就死給他看!”

曹小操聽了,張開懷抱,激動地緊擁着卞玉道:“卞玉,卞玉,我一定想辦法,儘快給你贖身。”

不久,太學院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邯鄲春秋被辭退了,理由是:擅自教授課程之外的邪門歪道,割除儒教之外的猛獸毒瘤。

原來有次邯鄲春秋在教授《論語》中的“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思,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的時候,忽然即興發揮,說起了道家和禪宗的一些公案起來,他道:“這孔老夫子說此話的意思,就是說,孔子說:“只是恭敬而不不懂禮,就會徒勞無功;只是謹慎而不懂禮,就會拘謹麻煩;只是勇猛而不懂禮,就會說話尖刻。上層階級如果厚待自己的親屬,下層階級當中就會興起仁的習氣;上層階級如果不遺棄老朋友,下層階級就不會對人冷漠無情了。

同學們,孔老夫子說的對嗎?我認為不對。他憑什麼把人們分為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還有那個所謂的禮,如果不是發自真心的,那不就是虛偽嗎?老子說:‘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禮這種東西,就是沒有了仁義之後的大偽呀!所以我們要是見到禮這種東西,我們首先就要問一問:這是真禮還是假禮?如果是假禮,它所包含的又是什麼東西?

禪宗四祖道信時,有一位法融禪師。他十九歲就學通經史,忽一日嘆道:‘儒道世典,非究竟法。般若正觀,出世舟航。’遂隱茅山,投師落髮。后入牛頭山幽棲寺北岩之石室。有百鳥銜花之異。

唐朝貞觀中,四祖遙觀氣象。知此山有奇異之人。於是親自到牛頭山尋訪寺僧:‘此間有道人嗎?’

僧人道:‘出家兒那個不是道人。’哈哈,同學們,四祖要尋找的,是有道之人。僧人所答的,是學道之人。所以就像我們所說的禮,有人以為禮就是禮,他不辨真偽。就像那僧人以為道就是道,而不管是有道還是學道!

四祖索性打破沙缸問到底,道:“究竟那個是道人?”

那僧人這時驚訝地望着四祖,心說,他怎麼那麼傻呀,我不是已經給他說過了,廟裏都是道人,他還問!他就不理四祖。

另外一個僧人卻聽明白了,他道:‘此去山中十里來,有一懶融。見人不起,亦不合掌。莫是道人。’

四祖就進了山,見法融禪師端坐自若,旁若無人的樣子。四祖就問道:‘在此作什麼。’

法融禪師道:‘觀心。’

四祖道:‘觀是何人?心是何物?’

法融禪師不能對答,於是這才站起來行禮。同學們,他方才旁若無人的樣子是不是有禮呢?”

學生們道:“傲慢無禮。”

邯鄲春秋又道:“那後來呢?”

學生們有的說“有禮。”有的說“無禮。”紛紛發表意見。

邯鄲春秋道:“法融禪師最初把這傲慢顯露出來,確實無禮。後來知道自己並不是有道之人,又把惶恐顯露出來,這才是有禮。

然後法融禪師問道:‘大德高棲何所。’

四祖道:‘貧道不決所止,或東或西。’

法融禪師又道:‘認識道信禪師嗎?”

四祖道:‘何以問他?’

法融禪師道:‘我很仰慕他,很久就希望見他一面。’

四祖道:‘道信禪師,貧道是也。’

法融禪師道:‘因何降此。’

四祖道:‘特來相訪。是不是別處有住的地方。”

法融禪師指後面道:“別有小庵。”

他於是帶領四祖來到小庵,四祖見小庵周圍虎嘯狼吼,很是嚇人。四祖用雙手舉起做可怕的樣子,法融禪師就道:‘幸虧有這個小庵可以藏身。’

四祖道:‘那方才我見到你,沒有小庵你又在做什麼。’

法融禪師無言可答。

然後,四祖在法融禪師所休息的石頭上書一佛字,道:‘猶有這個在。’

法融禪師不懂,於是再次行禮問其中的含義。同學們,這次法融禪師行的是不是真禮?’

學生們答道:“是真禮。”

邯鄲春秋道:“為什麼?”

學生們回答:“因為他不再不懂裝懂,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所以為真禮。”

邯鄲春秋點頭道:“對,所以四祖這才啟示他道:‘百千法門,同歸方寸。河沙妙德,總在心源。一切戒門定門慧門神通變化。悉自具足,不離汝心。一切煩惱業障本來空寂。一切因果皆如夢幻。無三界可出無菩提可求。人與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虛曠,絕思絕慮。如是之法,汝今已得。更無闕少,與佛何殊。更無別法。汝但任心自在。莫作觀行亦莫澄心。莫起貪嗔莫懷愁慮。蕩蕩無礙,任意縱橫。不作諸善,不作諸惡。行住坐卧觸目遇緣。總是佛之妙用。快樂無憂,故名為佛。’

法融禪師又道:‘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四祖道:‘非心不問佛。問佛非不心。’

法融禪師道:‘既不許作觀行。於境起時,如何對治。’

四祖道:‘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若不強名妄情?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隨心自在,無復對治。即名常住法身,無有變異。吾受璨大師頓教法門。今付於汝。汝今諦受吾言,只住此山。向後當有五人達者,紹汝玄化。’從此以後,那法融禪師便成為了四祖的真正弟子。”

曹小操道:”法融禪師未見四祖時。為什麼鳥獸銜花來供養?”

邯鄲春秋笑道:“只為步步踏佛階梯。”

呂酷問道:‘法融禪師未見四祖時如何?”

邯鄲春秋道:“如條貫葉。”

陶元明問道:“見后如何?”

邯鄲春秋道:“秋夜紛紛。”

袁無術道:“法融禪師未見四祖時如何?”

邯鄲春秋道:“法融禪師。”

袁無術道:“咦,怎麼和你回答呂酷的答案不一樣呢?”

邯鄲春秋道:“因為你不是呂酷。”

袁好學道:“見后如何?”

邯鄲春秋道:“法融禪師。”

袁好學道:“咦,為什麼和你回答陶元明的答案不一樣呢?”

邯鄲春秋道:“因為你不是陶元明。”

這時,太學院院長馬榮正站在教室外面的窗下,偷聽邯鄲春秋講課。他聽着聽着,眉頭不由緊鎖起來。於是沒等聽完邯鄲春秋的課程,轉身便回到了院長室。也不等下課,就命一個僕從喚邯鄲春秋過來。一會兒,邯鄲春秋匆匆趕來。馬榮正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見邯鄲春秋進來,就道:“邯鄲老師,請坐。”

邯鄲春秋坐下,道:“院長喚卑職有什麼吩咐?”

馬榮道:“我方才聽了你講的課。聽你把君子小人講成什麼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這不是在挑撥階級矛盾嗎?另外,那《論語》乃是聖人的言行,你怎麼不論不類,胡亂引用邪門歪道的言論妄加評論?你怎麼能給學生們不同的答案?你又怎麼能隨便懷疑聖人的金玉良言?好了,為了避免學生被你勾引得誤入歧途,你被辭退了。到財務室去領三個月的工資,然後另謀高就吧!”

邯鄲春秋聽了馬榮的話,也沒有反駁,只是撫摸着自己的圓鼓鼓的肚子,哈哈大笑道:“肚子,肚子,你為什麼這麼大,漲的唄!”說完,出了院長室,又回到了教室里,對學生們道:“同學們,我要和你們說再見了。”

學生們紛紛不舍問道:“邯鄲老師,你要去哪兒?”

邯鄲春秋道:“我要去創造一片凈土。”說完,走出教室,揚長而去。

靈王泰平八年。近段時間,京城中忽然多出百十家道場。這些道場都是屬於一個叫逍遙道的教門。據說逍遙教的祖師是逍遙道尊。逍遙道尊是元公和玄母的三弟子靈寶君的弟子。逍遙道是有逍遙道尊的三位弟子逍遙三君主持的,下轄七堂九使十二護法二十八真人,在全國九州城鄉皆有道場,信徒密佈,有十萬多人。僅京城雲州一地,也有信徒兩三萬人。

逍遙道最大的道場名叫聖明道場,在京城東南城外五里的一座高丘上,那兒道場有數十畝面積,林木森森,誦經之聲裊裊不絕。此處共有道士五百人,信徒每五天前來禮拜一次,每次禮拜信徒竟有數千人。平時前來聽講經和禮拜的人也是絡繹不絕。這些人絕大多數是平民百姓,不過也不乏一些乘着寶馬香車的達官貴人。

秋日蕭瑟,水瘦山寒。這一日,一位騎着毛驢,身着青衫的白猿,悠然來到了聖明道場。

那白猿到了道場的山門前,將毛驢拴在山門旁邊的一棵大樹上,然後進了山門。

山門內有數十個道童,見了那白猿。有人道:“施主前來,是燒香?是聽經?”

那白猿笑道:“我呀,隨便看看。”

那道童聽了,就道:“哦,那施主隨意。”

那白猿緩步而行,見聖明道場的前院很是寬大,地面一碼青石鋪就,院子裏栽着高大的松柏和槐樹。迎面一座大殿,殿名玄元殿。從山門向北到玄元殿數百步的三丈寬的路面,皆為白色大理石鋪就。在院落的東西兩邊,有兩座偏殿。東邊的偏殿寫着講經殿,裏面傳出有人在朗朗地講着經文,什麼“始之有作無人見,及至無為眾始知。但見無為力要妙,豈知有作是根基。”什麼“無為者,天道也;有為者,妖道也。無為同天,有為同妖。如妖擔物,兩頭俱在則停穩,脫卻一頭即偏也”。可以從開着的殿門,看見裏面黑壓壓聽經的人群。

那白猿聽了,點了一點頭,又朝西望去。見西邊偏殿匾額也有三個金字,名論道殿。此殿大門緊閉,鴉雀無聲,想來平時並不開放。

然後白猿路過一尊巨大的銅香爐,香火看來非常旺盛,一些香客正把燃着的香插進香爐,銅香爐中插滿了焚着的檀香。

白猿緩步來到了大殿前,上了數十級台階。這才來到了玄元殿的門檻前。

玄元殿中,幾個道士在殿前盤膝而坐,目不斜視,閉目垂簾,有節奏地敲着銅磬,口中隨之喃喃念着經文。

大殿正中供放的就是逍遙道尊的神像。只見他身材高大,身穿白袍。露出的毛髮是金色的,顯然也是金絲猴一族。目光慈愛,相貌英俊。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名叫陰陽蝴蝶扇。

在逍遙道尊的背後,則是元公、玄母、靈寶君、猿始天王、玄和玉女的神像。

在玄元殿左首,另供着元公玄母的大弟子天寶君,二弟子神寶君。

在玄元殿右首,供着的是天寶君的弟子洪荒道尊,洪荒道尊的弟子古先生和九河神女,鬼谷先生;神寶君的弟子菩提道尊,猿始天王大弟子東華道君,二弟子金公道君,三弟子木母道君,玄和玉女大弟子西華道君,二弟子金闕道君,三弟子金母道君。

那白猿細細看了一遍,又出了玄元殿,踱步到大殿左首講經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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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兒也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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