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光輝蒙塵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戰勝異能力者,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百鬼丸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人類與人類之間的區別不大,能夠在生命火焰上有巨大不同的已經脫離物種了。相比起內力、念能力、查克拉、靈力這些能夠自主修鍊的力量，異能力者們的先天起步點太高,短板太大。

一槍放倒。

掌握雷電的異能力者無法忍受疼痛,瞬間就失去了戰鬥力。

沒有捕捉子彈的動態視力,沒有躲避子彈的身體本能，沒有防禦子彈的力量，僅僅是會精準放電沒有什麼意義,還不如隔壁的一發超電磁炮。

“多羅羅也是這樣……”

“無效化能力很逆天沒錯,但是他體術要是跟得上就好了。”

“遠程免疫,近戰無敵,多好啊。”

百鬼丸想一想可美了。

這麼好的開無雙的技能，而且無後遺症,前提條件就是多羅羅變成肌肉羅羅。

十分鐘后,百鬼丸收到了太宰治打來的電話。

“百鬼丸，他們找你求救了？”

“嗯。”

“OK，下次不會這樣,我去收拾他們，被電傷的地方記得抹藥膏。”

“溫柔一點，多羅羅。”

“喲西~。”

電話掛斷。

百鬼丸握着和太宰治款式一致的情侶手機，白色的翻蓋手機，裏面有沒有涵蓋定位器、電話監聽之類的特殊功能就不得而知了。百鬼丸不在意，只要多羅羅別喪心病狂的在家裏裝監控,其他隨意了。

“一個手機總比身上貼滿了東西好。”

他總算知道當初身上的“小禮物”，是一些什麼玩意了。

以前每次找不到多羅羅，百鬼丸就把身上零零碎碎的東西找出來，希望好心人能從東西上找到線索，如今想來……竟然沒有人幫他報警嗎？？？

橫濱市，果然民風淳樸。

突然想起一件事，百鬼丸快速回到公寓，在卧室內翻找之後，找到了一本鎖在衣櫃裏的“定情信物”。暴力取出之後，他極大的鬆口氣，書的封面是《完全戀愛手冊》，櫻花粉的外封，字體Q萌，不是想像中可怕的紅色封面。

這本書對他的意義是象徵性的，內容不重要，他們的談戀愛過程簡單又曲折，以真心換真心，書籍代表了多羅羅對他的喜歡，第一個禮物。

百鬼丸愛惜地撫摸，心道：【是言情小說嗎？多羅羅一直不讓我看，他自己卻在我看不見的時候經常帶着這個東西看……】

他懷着甜甜的心態去翻看書看第一頁，扉頁上出現大寫的日語字體。

——《完全自殺手冊》。

完全……什麼……手冊……眼睛看花了嗎？他翻回書的封面，迷茫地對照封面和扉頁，兩邊的日文字怎麼長得不一樣？

百鬼丸很快找到“機關”，拆開書皮，印入眼帘的是紅色的禁/書封面！

可愛的櫻花粉沒了。

天崩地裂！

自己就不該信多羅羅的閱讀品味！

原來是太宰治給“定情信物”包了一個書皮，然後丟在這裏充當“驚喜”：愛一個人要喜歡他的表象，也要接受他的內在嘛。

【多羅羅，你拿這種東西當定情信物的嗎？！】

【我要申請精神補償。】

【騙子嗚嗚……】

在港口黑手黨加班到現在，遲遲未回去的太宰治收到柜子被動了的報警信息，嘴角翹起，關上手機，心想被發現了啊，自己回去得再帶一本書籍當禮物比較好。下次就帶一本……菜譜？百鬼丸的刀工肯定很好。

然後，他靠在牆壁上，陰惻惻地看着一排低頭認錯的港黑成員，“找非港口黑手黨的人求援，你們怎麼不衝進警視廳，找‘白條’呼救算了。”

因為那是您的人啊……

武鬥派的成員們一個個不敢說出心裏話。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太宰治踹翻了最早喊救命的人，用槍口抵住對方的腦袋，和善地說道，“是誰給了你們這樣的錯覺？我的人必須救你們？”他的眼神譏諷無比，“首先，你們不是我的直屬部下，最多和小矮子沾親帶故，其次，黑手黨的規則之一，你們是忘記了嗎？”

前面的問題，武鬥派的成員們都能理解，在最後一個問題上懵了。

他們違反了黑手黨的規則？

中原中也看太宰治教訓他們好一會兒，沒有阻攔，等到太宰治給百鬼丸出了氣走後，才慢吞吞地走過來，踢了踢地上裝死的人，“還不明白嗎？”

橘發少年的眸子湛藍，隱隱有寒意，一句話道出真相。

“禍不及家人。”

雖然這句話放在太宰治身上很奇怪，但是足以說明百鬼丸的重要性。與武力值高不高無關，百鬼丸要是出了事，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活。

“最近躲着他走，不要到他面前去晃，自己找死更不要報我的名字！”

中原中也丟下警告便走了。

一個個也不裝死了，面面相覷，意識到嚴重性。

嘶！

百鬼丸先生是太宰先生的家人？

那位……陰險狠毒比魔鬼還魔鬼的太宰先生，不是在養人偶，是在養男人？！

……

澀澤龍彥持續偷窺中。

澀澤龍彥給港口黑手黨添堵，折騰他們的人，心不在焉地搞混亂。

龍頭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個月之久，在第二個月眼看着失控的時候，政府就派他過來解決龍頭戰爭，澀澤龍彥選擇解決所有人。

於是，更混亂了。

外界的死傷在澀澤龍彥空虛的內心裏只是一堆數字。

異能特務科的電話快要打爆了，他們仍然聯繫不上澀澤龍彥。澀澤龍彥是日本政府在去年拉攏過來的戰略級的異能力者，“龍彥之間”屬於空間系的異能力，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剝離異能力者的異能力，製造異能力者與異能力者自相殘殺的效果，當異能力者死後，異能力會以結晶的方式儲存起來。

誰也不知道澀澤龍彥到底收集了多少異能力結晶，是否能調動異能力。

即使是謎，也是恐怖的。

這樣一張頂尖而危險的王牌，異能特務科不敢輕易動用，好在有隱藏得更深的異能力“人間失格”的存在，他們覺得放入橫濱市會起到相互克制的局面。

然而，現實是澀澤龍彥躲了起來，在背後操控局勢，不親自面對太宰治。

太宰治見不到澀澤龍彥，也不清楚政府派了誰來。

王不見王。

其他人先死上一堆。

澀澤龍彥說道：“一群無聊的人，完全可以預測的行為，想要利用我卻最終被我利用……”利用着內務省高官們的信任，還有異能特務科的情報網，他已經殺死了許多國內外的異能力者，將他們的異能力收入囊中，但是這些人的力量無法盛滿他的內心。

“龍彥之間”是澀澤龍彥的心靈。

一顆顆赤紅色的妖異寶石，是異能力者的生命里最璀璨的東西。

“百鬼丸沒有異能力。”

澀澤龍彥深愛着這樣奇妙的“普通人”，迷戀不已，手裏捧着插着銀質水果刀的紅蘋果，輕輕咬一口，甜蜜的芬芳，“我要收藏他整個人……”

這樣，天使就只拯救他一個人，關在他的心靈裏面。

“我喜歡過你嗎？”

“我愛過你嗎？”

“在這個無聊的世界，我只能追逐不無聊的事物，你能讓我的心安定下來嗎？”

澀澤龍彥靠在高樓的欄杆邊，風吹開蒼白的長發，繾綣而陰森，朱紅的瞳孔望着港口黑手黨的五棟高樓，意味不明，“就像是裏面那個人一樣。”

“不過，還不行呢，你身上的光輝還不足以讓我刻骨銘心。”

“馬上……快了……”

“你的弱點，我已經找到了……”

三天後。

貧民窟旁邊，在武裝偵探社庇佑之下的一家診所，遭到了襲擊。

受到救治的芥川龍之介死死地拉住了妹妹。

芥川銀哭腔地說道：“哥哥，壽海醫生是好人！不是那些壞人！”

芥川龍之介劇烈地咳嗽起來，手背壓住嘴，敏感地已經發覺了異能力者的存在，沙啞地說道：“去了就是死……你要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面嗎？”

芥川銀顫抖道：“什麼是意義呢？”

芥川龍之介愣住，眼神空洞三分，他也不知道生命的意義。

狼狽不堪的活着。

找不到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的理由。

芥川龍之介的手一松，芥川銀就奔跑出去，想要在火焰中救人，“壽海醫生！壽海醫生——！！！”然後她就看到了壽海醫生沒有死，已經昏迷過去的魁梧男人被那些襲擊他的人帶走，塞入麵包車裏。

前來襲擊的人里有異能力者，見到這個小女孩就目光一冷。

他拿出槍……

“羅生門！！！”關鍵時候一道異能力跨過數米的距離，捲住了小女孩的身體，往旁邊搶奪而去，芥川龍之介抓着妹妹逃回貧民窟。

“貧民窟里也有異能力者？幼年的異能力者……”

這名沒有實戰能力，偏向輔助的異能力者驚訝，很快接到了命令，要求他們儘快帶人離開這裏，不能多做停留。

走在去診所路上的百鬼丸耳朵微動，聽見了前面路人們的小聲議論。

“前面着火了……”

“是貧民窟旁邊的那家……可憐啊……”

火焰燃燒的黑煙漂浮向上。

【爸爸！】

百鬼丸的雙眸看見了診所位置的火焰，冷淡的神情頓時一變，拔腿往診所那裏跑過去。他一腳踹開了門，潔白的診所被熏得烏黑，內部的簡易傢具和草藥毀於一旦，還有幾個殘損的義肢燒出咯吱的木頭聲音，完好的義肢遭到了掃蕩。

火焰短瀕臨熄滅，來得突然，也無法持續太久。

壽海已經不在裏面了！

百鬼丸焦急：“爸爸已經跑掉了嗎？”

他信得過壽海的保命能力，行走在亂世里的前殺手和義肢醫生雖然沒有他強，但是對付一般的邪物沒有問題，他的劍術和體術就是對方教導的。

“沒有血的味道……”百鬼丸確認了一遍，“沒有受傷。”

他捂住被煙熏到的鼻子，後退幾步，退出診所的範圍，第一想法就是打電話給多羅羅，讓多羅羅知道這件事情。

手機剛拿出來，百鬼丸就聽見了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百鬼丸！”

魁梧的男人佝僂着腰，疲憊不堪地走來。

“爸爸……”

百鬼丸關心則亂，看見對方安然無恙地回來就拋開擔憂，馬上跑過去扶住他，“我就知道您沒有事情，是哪些人在放火燒您的診所，您看清楚了嗎？”

戴着帽子的壽海哀嘆地說道：“是一群黑手黨，他們跑進來搶劫我的診所。”

百鬼丸微怔：“黑手黨？”

這個詞從爸爸口中說出來怪怪的。

壽海突然擁抱住了百鬼丸，常年勞作的醫生身上有着樸素的草藥氣息。

聞到氣息，百鬼丸緊張的心放鬆下來。

可是……

【我的天使被蒙蔽了雙眼。】

“爸爸？”

百鬼丸聽見心音，有一種看電視換了台的錯愕感。

天使？？？

壽海用一根針按入了他的脖頸里，在僵住的黑髮少年耳邊說道：“百分百模擬一個人的外表和氣息的異能力就能騙過你了啊，我的天使。”

壽海的臉上竟然流露出憂鬱之色，與粗獷的外表形成違和感。

“他”的身上開始變化。

白色長發的青年宛如神父的打扮，氣質詭異，白色的披風和白色的衣服，身材修長，用純白的顏色掩蓋住內在的虛無與空洞。

來者是澀澤龍彥！

“擁有了眼睛，你就和俗人一樣只看到了外表。”

“擁有了耳朵，你就會被親密的謊言欺騙。”

“擁有了鼻子，你的超強嗅覺讓你忘掉了其他細節的問題……”

“擁有了嘴唇……”

澀澤龍彥的手指撫摸到百鬼丸的唇瓣上，對方的四肢開始麻痹，瞳孔渙散，毒素入侵得比他預想中慢，證明着對方的身體素質極強，超過正常人的幾倍！

“你能發出讓我憐愛的聲音嗎？”

【澀澤龍彥？！】

文野劇本四人組之一。

太宰治，費奧多爾·D，澀澤龍彥，江戶川亂步。

他們四個人全部擅長洞察人心和推理分析，各自有不同的優缺點，文野世界的特色就是拿劇本的人比武力高強的人更可怕。

百鬼丸認出他是誰后，支撐不住，意識陷入混沌朦朧之中。

他最後一個念頭是——

【多羅羅……我……好像……碰到變態了……】

並不。

澀澤龍彥只承認自己是天使的甜心，要守護天使，把淪落凡塵的天使留在身邊。

他抱起睡着的天使，往自己的據點走去。

其他人被騙，是愚蠢。

自己的天使被騙是太單純了，缺乏對這個世界的足夠認知。

“我會擦去你身上的凡塵。”

角落裏，芥川龍之介和芥川銀躲在那裏看見了這一幕。

芥川銀的牙齒打抖，分明看見了這個白色長發的男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彷彿看透了兩人不敢衝出來，然後漠視她和哥哥地離開了。

“哥哥……”她為弱小而無力。

“……”芥川龍之介恨着那個人的眼神，說道，“這就是強者。”

可以隨意奪走他人，隨意毀滅別人的善意和親情。

“銀……我們回去吧。”

在橫濱市亂起來的現在，貧民窟卻成為了一個保護場所，沒有哪個人願意跑到貧民窟來找這些沒有錢的人的麻煩。

半個小時后。

收到武裝偵探社的信息，太宰治趕到了出事的診所附近。

而這個時候……

百鬼丸手機上的信號斷了。

用一年不到的時間成為了武裝偵探社的實習生，在考核期間內的白蘭·傑索站在不遠處等着他，假惺惺地說道：“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你的男朋友被人綁架了，據可靠消息說，綁架他的人偽裝成了他的養父，騙過了他。”

太宰治極度不痛快地說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我已經失去了這份能力，沒有辦法溝通平行時空。”白蘭·傑索微笑着搖頭，摸着自己的眼角，紫色倒皇冠的花紋消失了。

“不過在我出發之前，亂步先生讓我提醒你一句——”

“這個人是衝著百鬼丸來的。”

其他都是障眼法！

太宰治猛然發現整個橫濱市的亂局，龍頭戰爭的愈演愈烈，僅僅是幕後之人惡意針對港口黑手黨和分散他注意力的手段。

目的就是讓他和百鬼丸暫時分開一段時間。

“是澀澤龍彥……”

政府派來解決龍頭戰爭的人，白蘭口中會詐屍的“人形異能力”，具備空間系異能力的戰略級異能力者，這些特徵全部指向了一個人。

人性之光愛好者，白麒麟。

他……又……被……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