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年不見如初識 劫來方知此情深
()岳不平道:“你武功既不是天下第一,別人揭你面紗輕而易舉,你又沒說非年輕俊彥不嫁,你立這樣誓言,有何意義?”木婉清道:“武林中的成名高人,豈能作這等卑鄙下流之事?”言下之意,你南海鱷神既是成名高人,就不能做這等下流之事。
岳不平點頭道:“這就對了。”段譽木婉清齊鬆口氣,心想終於說動這老鱷魚,卻聽岳不平又道:“歷史乃是由勝利者書寫,世間多少英雄,背地裏不過一團狗屎,草莽之中,也不乏真豪傑。你二人年輕識淺,不懂其中大道理,一意孤行,卻不知世間之事,都要付出代價,方能走得通順。”
段譽二人不知他說這番大話,有何用意。段譽道:“前輩真知灼見,發人深省。”岳不平道:“所以你們二人,願意付出什麼代價,讓我願意放過此事?”原來他的用意卻在這裏,段譽木婉清心下驚震,心下都問:是啊,要想活命,我能付出什麼代價?段氏的秘籍?木婉清的身子名份?
岳不平也不催促,任他們面色變幻,心裏面人鬼爭競。站到崖邊,放眼而望,群峰斗秀,天際連雲,山風有手,牽動衣襟。想起適才嘯聲滾天,天地相應,一時心授神予,又有領悟。
突然間鐵哨聲又作,這次卻是嘰嘰、嘰嘰的聲音短促,連續不絕。
岳不平叫道:“那邊鬼鬼祟祟的傢伙?都給我滾過來!”他一早就聽得有十幾人從崖下攀登上來,潛伏在一片樹叢之後。他知道這些人就是姑蘇王家派出來,追殺木婉清的好手,剛才他與段譽談話,事涉秘聞,這些人那是一個都不能留下。
岳不平轉身道:“你二人好好想想,我去去就來,希望能聽到你們的答案。”晃身一衝,手起爪落,圍着姑蘇王家那十幾人繞了一周,哈哈一笑,朝鐵哨聲起處疾奔。
南海派絕技雞爪手中,扭斷人脖子為第一殺招,乾脆利落。岳不平武功大進,隨北冥神功修改雞爪手心法,一爪抓中,發出一道尖銳真氣直衝敵人腦腑,脖子距離腦腑甚近,真氣又是尖銳猛衝,就是武功比他高強之人也難防禦。這雞爪手的威力,比原來強了數倍。
段譽木婉清在他身後,只見他輕煙一般與王家十幾人一觸即走,待他遠在百丈之外,王家十幾人歪歪扭扭,仍站立未倒。段譽木婉清對視一眼,心道南海鱷神放過這十幾人,莫非是想借刀殺人?段譽更想到這樣自已就算死在姑蘇王家人手中,伯父及父母親絕不會算到南海鱷神頭上,此人看似粗豪,心計卻毒辣。
忽然聽得砰砰有聲,二人看去,只見那十幾人七竅之中,都流出紅色白色黃色各色液體,混在一起,形狀恐怖,摔倒在地,他們腦腑被岳不平真氣沖得稀爛,那是死得不能再死。木婉清連聲尖叫,閉上眼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段譽強忍住嘔吐,轉過身只看山色雲彩,只覺得青山白雲都是那些人流出來的腦汁,再也忍耐不住,伏地大吐,心想四大惡人橫行天下,果然心計手段惡人一等,不知道神仙姊姊逍遙派的武功能不能勝過他。
岳不平發足奔到一處山峰之上,只見峰頂上一片平地,人高的巨石東一塊西一堆到處都是。一個青袍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長須垂胸,面目漆黑,正在閉目養神,知道這就是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了。開口叫道:“老大,我來了。”心裏只覺彆扭之極。
段延慶睜開雙眼,神光湛湛,盯着他道:“怎麼這時候才來,讓我好等。”卻是口不能開,腹語發聲。突然發現岳不平氣質迥異,道:“九年不見,你變化不小,可是另有奇遇?”
岳不平哈哈一笑,道:“正要請老大指正。”離他一丈外手起一掌,提起六成內力,推山掌力帶起一股狂飈,沖向段延慶。
段延慶眼中電光一閃,腋下伸出一根細鐵杖,直刺岳不平掌心,嗤的一聲,一股勁力在掌風中直衝而進,疾點隨掌風而來的岳不平手掌。
岳不平感覺他勁力堅實淳和,凝而不散,心道這就是一陽指力了,果然大有門道,我掌力不夠凝實,須用雞爪手對付他指力。
岳不平右手探出,攔空一劃,將段延慶一陽指力分作數段。段延慶道:“好!”鐵杖突然加速,直戳岳不平胸膛,原來他知岳不平武功大進,坐着應對,必敗無疑,已是起身一杖撐地,兩支鐵杖輪番與岳不平相鬥。
二人你來我往,瞬時間交手一百多招,岳不平使用六成功力,與段延慶鬥了個旗鼓相當,知道若是功力提到八成,段延慶就要棄杖用指。若是全力相搏,不說段延慶腿腳不靈,純以功力相爭,也能勝他。如果用上凌波微步與北冥神功,要不了幾十招,就能將他殺死當場。
他一經驗證武功深淺,想起段譽二人,便不肯再斗,虛晃一招,跳出三丈外,哈哈大笑。
笑罷,岳不平見段延慶眼中神光變幻,顯然震動,驚疑不定。道:“老大,你看我武功如何?”他一叫老大,段延慶眼色平定,道:“二弟武功氣象萬千,法度嚴謹,不在大哥所學之下,真正了得。你練了幾年?”他叫岳不平二弟,顯然是指四大惡人依武功排名,岳不平僅在他之下,尤在另兩人之上,葉二娘要改成葉三娘了。
“小弟練了八年。”岳不平哪裏會講真實情況,四大惡人以惡相交,忠義廉恥全然不顧,知道你一月所修,勝他十年苦練,說不定什麼時候會背後下手,逼問心法內容,自然不可不慎。
“老大,你剛才鐵杖這麼一劃改為直刺。”岳不平手上比劃,道:“杖上內力由輕巧突變為沉重,小弟擋得好生艱難,不知其中是何道理。小弟百思不透,還請老大指點。”岳不平怕他多問,先行出口堵他言路。
段延慶道:“那是我以指力化入杖中,指力分成兩道,杖上內力自然不同。這是我家傳的功夫,不能教你。”岳不平道:“小弟理會得,各家宗門都有這規矩,我南海派同樣如此。”段延慶看他一眼,道:“我現在有事去辦,你去那座山峰等三妹四弟,七日之後,我再來找你們。”岳不平循指望去,遠處一山秀出群峰,數十裡外一目了然。
岳不平道:“小弟這就去,老大,你這‘腹語術’鬼神莫測,小弟一直心向神往,不知是否能指點迷津?”段延慶又看他一眼,道:“九年不見,你變化得連我都不敢相認了。二十年前我身遭大難,口不能言,苦心孤詣創下這‘腹語術’,除了徒弟譚青,天下間再無第三人會得。你武功原本兇狠霸道,學不得這等法術,現在卻是無妨。此功我來之不易,莫非你就這樣學了去?”
岳不平忙道:“老大放心,小弟知恩圖報,甘伏冀尾,這輩子與大哥的仇家沒完沒了,大哥可還滿意?。”段延慶沒想到他不以武功交換,說出這番話來,沉思一陣,道聲:“好。”將腹語術諸般竅門一一講了,先行下山而去。
岳不平飛一般又回到段譽木婉清二人所在的巨崖,二人神情低落,猶在出神。岳不平一怔之間,看到面目可怖的十幾條死屍,想到其中原因,幾腳將死屍踢落崖底。聽見響動,段譽抬起頭見到岳不平,臉色更加蒼白。木婉清眼中更有決然之意。
岳不平道:“怎麼樣,都想好了嗎?”木婉清道:“你要殺便殺,不必多言,自有人為我報仇。”段譽道:“木姑娘,不可以,螻蟻尚且偷生,你如何能輕易就死了。”岳不平道:“這麼說來,你們是還沒有想出辦法,不如我來提一個如何?”段譽木婉清均道:“什麼?”
岳不平道:“我徒弟孫三霸死後,我也沒收得幾個徒弟。段譽,你聰明機敏,根骨甚佳,可願拜我為師,習我南海派絕頂神功?”此言一出,段譽木婉清均都愕住,這惡人剛才還要打生打死,離開一趟回來,居然就要收徒,變化也太大了些,讓人反應不及。
岳不平不管二人怎麼去想,道:“至於木婉清,你既不肯做掌門夫人,那就做掌門弟子的夫人。”這番話震動更大,木婉清顫聲道:“什……什麼掌門弟子夫人?”岳不平道:“我收段譽入門之後,他就是我弟子,你嫁他為妻,乃是我南海派門下。你與孫三霸之斗,算是同門較技,他技不如人,死不足惜,你也就沒什麼致死之尤。”
木婉清沉默無言,突然道:“你過來。”段譽見她示意,走到她身旁。木婉清轉頭向他,背脊向著岳不平,道:“你是世上第一個見到我容貌的男子,以後你就是我丈夫!”緩緩拉開了面紗。
段譽頓時全身一震,嘴巴都張大開,岳不平可以想見木婉清的容貌,是何等美麗絕俗,令錦衣玉石長大的段譽都會失態。
岳不平大笑道:“好好好,今天遇到一樁美事,看會不會雙喜臨門,為我南海派增光添彩?段譽,你還不拜師?”
段譽哪裏會信他愛才收徒,心道莫不是趁機接近我段家,目的還是一陽指與六脈神劍?想起四大惡人為萬劫谷助拳之事,似與自家有牽連,說道:“前輩,你曾說為萬劫谷助拳,是否與我段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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