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算不上是情人!

21、算不上是情人!

秋魯是不到中午就啟程出發往回趕的。

四百多公里顛簸不平的省道,其中還有一截隨棗大山內的盤山公路,八個多小時就跑完了。上海牌轎車的司機下車時抱怨他的腿抬不起來了;秋魯自己的感覺是骨頭要散架,沿途他數次想將五臟六肺都吐出來。趕回已下班靜悄悄的縣革委會大院后,秋魯又去各辦公室轉了一圈然後慢慢步行朝家走去。

他實在不想再坐車了,看見車他就噁心。

范城城區的規模很小,攏共才三橫一豎四條呈王字形分佈的街道。縱向是與漢江平行的主街解放路,橫向三條小街一端抵漢江,另一端的盡頭是座不大的荒涼的小山包。街面上除了百貨大樓、醫院、郵局等有限的幾處公共建築外,其餘都是一兩層的破舊低矮的房屋。黃昏以後隨着工廠、機關的下班,所有的店鋪也都關了門上了板。此刻街上行人寥寥顯得很安靜。

縣裏給秋魯安排了兩處住房。一處在原來的縣裏老常委家屬院內,是被文化革命革運動清掃出去的原縣委領導騰出的住房。十幾戶人家雖然都是獨門獨戶的小樓,但房子是鄉下人家那種老式的室內沒有廚房、廁所的一層住宅。半夜想上個茅房還得出趟門,颳風下雨更是讓人特別難受。而且小院外還有大院環套着,大院門口有值班室和衛兵把守,因此秋魯極不喜愛,也很少去住。

另一處在城區邊緣糧食局的倉庫大院裏,是一幢兩層的廚衛設施齊全的西洋式小樓,那裏環境宜人鬧中取靜,背靠漢江前臨公路,左邊有山右邊有湖。閑暇時,一個人獨自站在小樓的屋頂曬台上,沐浴着晚間山野的微風,遠眺江對岸的地委所在地襄陰城全貌,讓他會感覺有一種一切盡在我手中的心曠神怡。此刻,他正是沿着解放路緩緩走向糧食局的那幢西洋式小樓的家。

在路途上的時候,他敏銳地感覺到有人在遠遠地尾隨着他。

一閃身,他迅捷地溜到兩幢房屋之間不過一人寬窄的小衚衕,貼牆縮身警惕地向外觀察者。過了一會,一個約莫十六七歲,臉顯菜色、蓬頭垢面,身穿髒兮兮舊藍色列寧裝的女孩子出現在他面前。

秋魯突然探身伸手擋住女孩子的去路,厲聲詰問道:

“跟着我想幹什麼?”

“秋。。。”女孩子驚愕地大張嘴巴,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個時間了還滿街亂串,沒有人檢查過你的身份證明嗎?”秋魯打着官腔威嚴十足地道。

對於缺少文化或沒多少見識的當地鄉下人,往往一句凌厲的盤問話就能讓他們失去思維能力,乖乖地說出來歷、動機。秋魯儘管不認為這個女孩子可能傷害到自己,還是這麼試了一次。

“檢查過好幾次了。剛才在縣革委會門房還查了一次,我說是您家親戚,他們就沒有再問。”

女孩怯怯地小聲解釋說。

“我家有你這個親戚嗎?”

渾身塵土髒兮兮的女孩,身板已經完全發育成熟,只是眉眼間還透着幾分青澀。一條灰色褲子上綴滿了補丁,解放鞋上大趾頭處還有顯眼的破洞。肩上褪色的軍挎包油膩膩地已分辨不住顏色了。秋魯上上下下反覆打量了女孩半天,雖然有些模糊的熟識感覺,但就是從記憶里找不出對應親戚的名字來。

“秋。。。秋連長。”

女孩細如蚊子嗡嗡的稱呼和夏江口音,還是被秋魯靈敏的耳朵捕捉到了。他有些疑惑和不太確定地問了一句:“你是秋。。。秋晨?”

女孩眼眸霎間放射出一股驚喜的光芒,臉上騰出激動的紅暈,拚命點了點頭。

“跟在我後面。”

秋魯沒有露出半分他鄉遇故人的欣喜,臉色淡定地示意女孩跟上他的腳步,背着雙手依舊不緊不慢地向糧食局大院走去。

進糧食局大院的時候,門衛從門房探出頭來語調獻媚地問了他聲好,再拿審視的目光盯着緊跟在秋魯身後亦步亦趨羞怯怯的女孩,想盤詢她的身份來歷又不敢出聲發問。

“我鄉下的親戚。”

秋魯用下巴頦朝女孩示意了一下,又威嚴地瞥了一眼門衛。

“主任慢走!”

門衛躬身做了一個恭請的姿勢,口吻中的熱情很誇張。秋魯沒再搭理他,只是在鼻孔里輕“哼”了一聲。

朝小洋樓大門走去的過程中,秋魯已經完全回憶起身後跟隨的女孩子是誰了,心情變得很糟糕很灰暗。

文化革命第二年,省會夏江發生群眾造反組織對立派別之間大規模的武裝衝突,剛以連職身份參軍到空35軍的秋魯帶着一個排的空軍戰士,到武鬥最慘烈的幾個機關工廠搞“三支兩軍”,也就是在那會兒,他從武鬥的現場救下了這個當時才十二三歲的小丫頭。

大約是那年六七月份吧!事件準確的日期他已經不太記得,事情過後他也不想從記憶里再翻出那段令人痛苦不堪的血腥恐怖的場境。“百萬雄師”組織的一幫人,頭戴藤條帽,手握長矛,攔截了一輛由大江對岸趕來聲援在民眾樂園被困戰友的“鋼二司”的宣傳廣播車。當秋魯聞訊帶領一隊空軍戰士趕到衝突現場時,宣傳廣播車上被揪下來的“鋼二司”組織成員,已有二十來個人被“百萬雄師”組織的人用長矛戳了。傷亡者粘稠的血漿將整個街面都染紅,腸子也流淌了一地;不遠處,街頭佇立的孫中山銅像前的鐵鏈上還掛着兩具死屍。

秋魯與戰士們趕緊一手摟着戰友的腰,另一隻攥着紅寶書的手貼在胸前,齊聲高喊“要文斗、不要武鬥!”、“文攻、武衛!”等口號,將仍在圍繞宣傳廣播車廝殺的兩方隔離開來。在酷暑沸熱的夏江街面上,戰士們用了好久的時間,費盡口中的唾沫,才將狂熱的兩幫人徹底勸回各自佔據的地盤。

正當秋魯和戰士們清理死屍呼叫救護車搞善後工作時,地上人堆中原本以為全是死屍的地方顫巍巍伸出一隻手來,一個身受重傷的中年男人凄厲的吶喊着:“快救我女兒!”

秋魯蹲下身體將耳朵貼近那男人的嘴邊,這才聽見他說自己的兩個女兒已被“百萬雄師”組織的人綁架去了其組織的總部所在地工藝大樓。於是秋魯又趕忙帶人追進工藝大樓。

在大樓頂層作辦公區間的地方逐個房間搜尋一番后,秋魯在角落的某個暗室中找到了秋晨、秋暮倆姊妹。不過姐姐秋暮已經變成了一具全身裸、被凌辱過後又慘遭剖腹的女屍,血、腸子和體內流出的污濁物淌滿了房間的地面;妹妹秋晨也被剝成了小白羊呆傻傻地雙手抱胸蹲在地上,滿眼全是恐懼。估計是剛跑掉的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加害吧。

除了一隻紅袖章女孩的衣物全被撕碎已經沒法穿了,秋魯只好脫下自己的軍裝把她包裹起來扛上肩頭,帶回了自己的駐地。

小女孩秋晨在幾天內都沒有開口說話也不吃食物,因為吃什麼吐什麼,只是在秋魯的堅持下勉強補了一點點水。當她武鬥中受重傷的父親託人傳來被搶救過來的確切消息,她才終於真正從噩夢中徹底醒過來。

此後秋魯知道了秋晨不姓秋,只是名字中有個秋字;也知道了她父親是造反組織“鋼二司”的一個小頭目。上次在武鬥現場,是因為有他父親一個以前的對頭髮現了姐妹倆也在車上,於是策劃了那起綁架和凌辱。再後來,就是秋魯因“三支兩軍”工作做出重大成績,被部隊提拔為正營職的通訊營教導員。奉命返回部隊報到前,秋魯開玩笑似的認了這個妹妹。

自己那年從工藝大樓走出來時抱着的女孩與身後跟隨的女孩,彼此的眉眼間頂多還剩下兩三分相似,已找不出那些年記憶中的影子。

時間流逝得真快啊!他在心底感慨着。

“去洗洗吧!”

看着女孩走過的地面上留下了一行淺淺的印跡,仰靠在沙發上疲憊不堪的秋魯,不耐煩地對她擺擺手,上位者的威嚴自然地流露出來。

“我沒有換洗的衣裳。”秋晨嚅嚅地說,亂蓬蓬落滿塵土的頭羞愧得不敢抬起。

“到衣櫃內拿件我的襯衣換上。”

她還算不上是女人,頂多算是個女孩。渾身髒兮兮更是令人噁心。即使她身上什麼也不穿,秋魯對她也沒有半點興趣。秋魯閉上眼不再看女孩的表情。他實在是沒力氣、沒興趣再同她說話了。頭天晚上就沒怎麼睡覺,今天又是連續七八個小時的旅途顛簸勞累,他的精神和全撐不住了。

不知道過來多久,當他從混沌的夢裏驚醒過來時,才發現已經沐浴完畢穿着一件及膝的襯衣的秋晨,渾身清爽地站在他的身前,正眼睛一眨不眨瞅着他。

“我睡多久了?”

秋晨沒有回答,眼睛依舊怯怯地瞅着他,神色卻躲躲閃閃的。

他看看腕上的表,已經一個多時辰過去了。

“洗完了為什麼不叫醒我?”

穿着拖鞋光着腳丫的秋晨,有些不自然地將目光轉到了自己洗得白嫩的腳趾甲上,臉上騰出一塊紅暈。此刻的小丫頭稍有了幾分女人味,但還遠遠達不到能讓秋魯動心的地步。

“會做飯吧?”

秋晨輕輕頷首。

“簡單點,下些麵條吃就行。廚房內該有的都有。”

“嗯。”

。。。。

“說吧,怎麼找上門的!”

晚餐很簡單,但麵條色香味俱全,秋魯吃得很舒心、很快捷。扔下吃完的空碗,秋魯對着依然在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嚼着麵條的秋晨緩緩地發了問。

其實秋魯是一丁點詢問的興趣都沒有的。秋晨千里迢迢找上門,肯定是有着很重大的事要求他。能不能辦,有沒能力辦是一回事,但現在確實不是時候。他急匆匆一刻不敢耽擱地趕回縣裏來,是因為自己同樣面臨生死存亡的大事情。他沒有時間也沒心情,去管與他不相干的亂七八糟的其他事兒。人已經放進屋裏來了,現在再趕走?他自認雖然已有了幾分政治人的冷酷,但完全的無情他還做不到。問問就問問吧,也不在乎多耽擱這幾分鐘。

“我爸出事了!”

“嗯!”

“我爸去年就被當做五一六份子抓起來了,前幾天剛判刑,一審定的是死刑。”

小丫頭洗浴一番再穿上秋魯的白襯衣后,看上去很有幾分清麗脫俗的感覺,不太像平民窟中長大的孩子。眼圈兒紅紅地講述着家中的事,更是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小嫵媚。

抓五一六份子是一場全國性的處理“打砸搶”三種人的政治運動。要打擊的對象,正是秋晨父親這樣參加過文化革命運動武鬥,又沒有什麼背景和後台的造反組織小羅羅。這是典型的藉助群眾運動打垮了政治對手后,又反過來向幫凶秋後算賬的案例。秋魯對這個問題看得很明白,所謂的五一六份子,原本不過是京都的一個很小的群眾組織,充其量幾千人而已,但現在一個省居然就揪出了幾萬十幾萬人,這不是瞎胡鬧嗎!運動已經成了當權者打擊反對派的手段,但自己作為當權者是不可能跳出來指責的。

問清楚了秋晨父親案子的來龍去脈,秋魯沒有回答是幫還是不幫她撈人的問題,反過來漫不經心問起了她的近況。

秋晨是去年初中畢業后,因父親的問題,不得不被下放到農村插隊落戶的。

秋晨插隊的地方,正是范城縣專署所在的縣份襄陰。前些日子,小丫頭在偶爾獲得的一份專區的報紙上,看到了秋魯的名字,也知道了秋魯已是范城的縣領導,興奮之餘就牢記在心底。得知父親一審被判處死刑的消息后,在萬念俱灰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想起了秋魯。在她認識的有限幾個人中,只有秋魯是當官的,也是她見過的最大官兒,雖然她壓根不知道秋魯家庭的背景,但她心底認定秋魯能幫上忙,所以她步行了兩整天,從她插隊的村裡,翻過新建的范城與襄陰間的漢江公鐵兩用大橋,尋找到了秋魯辦公的范城縣革委會大樓。但她沒有外出的證明,進不了縣機關大樓,只好在大門外守株待兔。好在又冷又餓幾乎暈倒的情況下,恰好發現了秋魯的身影,於是緊緊地跟了上去。

她不能確定秋魯還記得不記得自己,更害怕巨大的身份地位上的差距,讓秋魯不理會求上門的她,所以猶猶豫豫之間不敢上前相認。

“累了吧,我這就送你去旅社!”

“秋。。。秋連長,我沒有證明的。。。也沒錢住旅社。”秋晨聲音越說越小,最後的幾個詞幾不可聞。

“到了我這兒還需要那玩意?沒錢住旅社我墊着!”秋魯語氣斬釘截鐵。

“哥。。。我不想去。”秋晨垂着頭吶吶地,不肯挪步。

秋晨喊出“哥”的時候,秋魯皺了皺眉。他這個身份是不可能認下這樣身份的親戚的,甚至讓人知道都是極端丟臉的事兒,但他也不能拒絕她的稱謂,畢竟是自己開玩笑認過這個妹妹。男人可以無恥,但不能沒肩膀。說出去的話再收回來,他沒那臉。

“說吧,你想怎麼著吧?”

“我沒幹凈衣服穿,換下來的臟衣服都洗了晾着在曬。”

“你想在家獃著就獃著吧,樓下的房間隨你便挑選。”

秋魯說完轉身上樓回了卧室。

也許是太疲憊,也許是與秋晨的對話轉移了他的思緒,總之,秋魯上床后很快就沉入香甜的睡夢中。

半夜的時候,作為軍人的他,因心底時刻具備着的警惕性,還是被秋晨偷偷進屋的微小動靜驚醒了。待小丫頭脫得光光的身體擠貼到他身旁時,他喘着粗氣低聲道:“秋晨,你知道你是在幹什麼嗎?”

“哥。。我十七歲了。”秋晨的檀口含住了他的耳垂,在他耳邊喃呢着。

“離我遠些,你這樣我更不會幫你。”他估計秋晨是想進行交換,用她的身子交換她父親的自由。

“哥,我是乾淨的,你試試就曉得了。”

小丫頭以為秋魯嫌棄她臟,趕緊解釋道

“你這叫勾引,懂不懂?拉攏腐蝕革命幹部是很嚴重的犯罪。”秋魯警告道。

“哥,我不怕。”

小丫頭聽了秋魯的話,沒有害怕反而高興起來。她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自己要去營救父親,既沒路子也沒錢,唯一能使用的就是身體了,但她總有些不甘心。清白的身子被那些壞人糟踐之前,她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能選擇一個喜歡的人奉獻上自己的初夜,秋魯正是她夢中最甘心情願的對象。既然秋魯不是因為身份和嫌棄自己不幹凈而拒絕,那麼其他原因她根本就不在乎了。

說著,小丫頭光溜溜的身軀擠到了秋魯的身下,仰面朝天張開了雙腿。“哥,進來吧!如果沒有哥,晨晨的身子本來早就破了,是哥幫晨晨保留到現在的,現在哥就當做晨晨是還給哥吧。”

是還債,不是交換!秋魯竭力說服着自己。

在小丫頭光溜溜的身子的撩撥下,秋魯的不爭氣地昂揚起來。他已經有大半年時間沒近女色了,經不得這樣的貼身**。都這樣子了,還裝她媽什麼聖人?秋魯終於不再強迫自己壓抑着、剋制着了。他翻轉身來,輕托起小丫頭光滑細膩的兩條細腿,朝着濕滑的幽幽草叢地里發起了兇猛地攻擊。

當他來來回回在小丫頭瘦弱的身體上往複馳騁時,雖然感覺到了受到了窒礙,但他已經無法停止,直到潮水褪去后,這才擰亮電燈,愛憐地抱起她的身軀,仔細查看了一番。

小丫頭滿頰淚水,但緊抿小嘴兒,咬着牙閉着眼一動不動依偎着他。床上已是斑斑血痕,泥濘不堪。

“既然是第一次,裝什麼老手?疼也不知道說嗎?”

“怕哥會不高興!”小丫頭懦弱地輕聲解釋着,眼裏還有着些許擔憂和害怕

秋魯無話可說。他爬起身,難得地點上支煙捲,依靠在床頭,裊裊地噴了口煙霧。

許久以後,當他從沉重的思緒中回過神,發現小丫頭怯怯的目光,還在緊隨自己散漫的眸光轉動着時,他實在忍不住深深吁了口氣,緩緩地問道:“我什麼都不可能給你的,你知道嗎?”

“哥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沒那樣想過。”小丫頭表示懂得地點了點頭。“我只想讓我自己一輩子都記得,我是觸摸到過天的。哥就是我的天。”

秋魯熄滅了煙捲,重新躺回床上。此刻他已經做了一個決定,要幫小丫頭一把,這小丫頭實在太可憐了。沒有母親,前些年姐姐也慘死,父親如今也可能拋下她,今後一個被社會遺棄的、備受歧視的孤女如何活得下去!

“你明天一早就回省城吧!我寫個條子你拿上,只要找到人,應該會有收穫的。”

他淡定的言語中充滿了自信。他預備給繼母聞蘭寫個字條,拜託她到賈家走一趟。只要賈司令員這個省里一號人物點下頭,屠刀就不可能朝秋晨的父親落下去,對此他滿懷信心。

“哥。。。”小丫頭淚光隱隱,被感動得渾身柔軟就似一灘水。

唉,女兒真是水做的啊!他腦海里突地蹦出了賈寶玉的那句感慨。

“明天早晨我先幫你打個電話!給一個重要的人物先通通氣。”

他又莊重地發出了一個新的承諾。

早上上班之前,他親自將秋晨送上了開往省城的班車。

錢他給秋晨了一些。他不是貪官,工資也有限,只能保證她的來往路費。本來還想多給一些錢,讓小丫頭買兩身合適的衣服的,但小丫頭拒絕了。只能依着她的想法,在自己的軍裝內挑了一套送她。小丫頭穿上軍裝外套,簡直就像穿上了大衣,逗得自己一貫嚴肅的面孔都忍不住笑了。

到辦公室后,機要員送過來最近待處理的急件和私人信件。

待處理的急件,他隨意翻閱了標題,沒情緒去過細瀏覽文件內容。只在那份縣黨委成立大會預備會選址的請示上批示了:請政宣組、人保組、辦公室諸同志閱,並提出具體解決方案。然後就丟下了所有待處理文件。

除了辦公室,其他幾個組都是自己親自掌管的要害部門,實際負責着前人事、紀檢監察、宣傳和公檢法的所有事物,因此他不想讓其他人插手。

拿起了私人的信件翻翻,大部分都是部隊的同事、以前的同學寫來的,估計不是傳播、探聽小道消息,就是互致問候的內容,他認為不太急,沒有急着撕開。

一封貼着四分郵票的本地來信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沒有損毀緘口那張女農民肖像的郵票,用剪子從另一端裁開了信封,抖落了一下,一張薄薄的信紙掉下來。

信的內容是檢舉。檢舉樊村一個叫肇飛的脫帽右派,女知識青年呂某某后畏罪潛逃,要求自己直接安排縣人民保衛組抓捕。這封檢舉信不像一般匿名檢舉信那樣,署名“一個革命群眾”或“一個忠誠的員”等等,發信人署上了他的大名,並註明自己是樊村的插隊知青,叫陸一凡。

肇飛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呀?肇這個姓氏有些少見,應該在哪裏聽說過這個人。他在腦海中搜尋着,終於他有了些模糊的記憶。他拿起桌上那部他專用的軍內紅色電話,要通了家裏的號碼。

“嘟。。嘟”的長音響了好一會,他才聽到妹妹眉兒懶洋洋不耐煩的童音

“媽,又催我起床啊?早着呢!”

。。。

“討厭,人家還沒睡夠呢,你煩不煩啊!”

“是我,你哥呢。”

“哎呀,是哥你呀,為什麼不早說!”妹妹眉兒對着聽筒撒嬌

“哥還沒開口你就先撒起嬌來,哥哪有機會說?”

“不幹不幹,就該你先開口說話。”

。。。。

電話里家長里短閑扯幾句,秋魯打斷妹妹眉兒喋喋不休的話頭。

“行了,我問你個正經事兒,你上次說的那個牛鳳的老師,是不是叫肇飛?”

“是啊!不是趙錢孫李的趙,是個很難寫的肇字。”

“以前是右派?”

“哥,你真討厭,我哪裏知道他是不是右派!反正是寫書的。”

“那就應該是了。”

右派幾乎都是知識份子,看來就是他了!秋魯自言自語着。

“什麼應該是啊!哥。”妹妹眉兒追問道

“你小孩子知道個屁!去,好好學習。”

秋魯想掛電話,眉兒想起件事,又追着說道:“哥,海南哥哥剛才回了,正說過幾天要去找你呢。”

喔!賈司令員這麼急的把兒子召回家,看來事態非常急迫,得馬上上山找一趟老爸啦。

既然是熟人,秋魯打算放他一馬,於是在檢舉信批上:“暫存檔,待處理。”后,將信交給機要員小羅收藏好,找辦公室要了車急急地往太白山基地趕去。

在路途中他還琢磨了好一會這封檢舉信的事兒。

女知識青年?扯淡!那老右派帥得一塌糊塗,連牛鳳那樣對所有男人都愛搭不理的,眼睛長額頭的女人,見到那個肇飛也是一幅情意綿綿的模樣。還用得着?只怕那些女知青倒賠都要上搶着。

畏罪潛逃?更不可能!看他那從容不迫、雲淡風輕的架勢,像是害怕什麼的人嗎?

哎呀,忘記大事兒了!

秋魯突然想起已向秋晨承諾打電話疏通的事情。他安慰自己道:不急的,回去就處理!不會這麽不巧就趕不上趟的。

鄂北農村缺馬,沿途也沒人敢接受周宇出錢雇車,所以,周宇從范城出來后,是轉了幾趟慢騰騰不要錢的順道牛車,又從鄂豫公路樊村道口步行十幾里,接近半夜才趕到樊村的。

到了樊村后,他想不驚動任何人地將掩埋的起義物資處理掉,但當他摸着黑,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摸到牛棚後面的樹林中,也找到那土寨子外的護寨圍堰時,這才發現原來凸出在水面上的橋樁木沒有了,不會水的他頓時手足無措。

進不了土寨子,他只得返回曬穀場去找肇輒。

有了上次進村被胡勇偷襲的經驗,這次他很謹慎,準備直接偷摸進肇家。門要是上了門栓,就用鑰匙撥開。摸到牛棚屋前時,除了偶爾傳來溝坎中田雞的“咕咕”鳴叫,大地一片死寂。

面向曬穀場,他背着身用手在屁股后輕輕頂了一下門,門軸“咯吱”地輕響了一聲,兩扇門間居然令人驚喜地咧開一道縫隙。

“沒上門閂,不用撬開了!”

正當他舒心地嘆息着打算直接進屋時,一股腥臭的糞水從天而降。隨即盛放糞水的瓷碗“啪”地摔落到地下,發出了刺耳的碎裂聲。瓷碗清脆的破裂聲,在靜謐的暗夜格外響亮。他趕緊豎起耳朵傾聽,北頭知青屋有了些動靜,但很快平息下來。他拍拍胸口掩上了房門,並將牛棚屋的房門上好了閂。

瓷碗的破裂聲已經驚醒了肇輒,他摸索着划著了火柴,點亮了床頭的小油燈。看見周宇掀開布簾來到床前,半醒半迷糊的他有些不滿意地咕隆了一句:“怎麼總是半夜到啊?周叔叔。”

“還敢說我呀,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搞得我一身臭氣。”周宇一邊責備肇輒,一邊找了塊乾淨的抹布擦着身上的污穢。

“那可不是為您準備的。誰讓您不請自來,還偷偷摸摸的呢!”。

“那是為誰準備的?對誰也不該這樣呀!”

“樊二柱最近老是纏着藍藍,來了還專門說些噁心話,我煩他不過,所以就給他預備了這個。”肇輒咯咯笑着得意地說道。

“追藍藍居然追到你家了?這還真是樊二柱鍥而不捨的風格。”

“昨天我已在呂姐姐她們屋搞了他一頭污水,晚上他竟然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又死皮賴臉追過來了。要不我怎麼會在這兒弄他一道!”

“輒輒,樊二柱是個不錯的有毅力的小夥子,追求上進、熱心助人,叔叔認為你不該對他這樣。你這樣做會影響你們肇家在村裏的生存的,叔叔的話你懂嗎?”周宇笑眯眯的勸說道

“當然懂。但我還是要做!”肇輒咬着牙,緊捏拳頭,象示威式的對着空氣擊出一拳,就似對面站着樊二柱式地憤憤說道。

“為什麼?”

“藍藍是我的,他敢來搶,我就對他不客氣!”

“藍藍是你姐姐,她有自己選擇的自由,懂嘛?”

“她已經選擇了我。而且她也不再做我姐姐了。”

“喲豁,不當姐姐那當什麼?人小鬼大的。”周宇嘲笑着,他認為少年的話很天真很浪漫,似乎就像說的是真的似的。

肇輒訕訕地,不肯接周宇的話頭。心裏卻是很自豪地說:當然是做我的新娘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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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號交響曲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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