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土寨子

13、土寨子

胡勇半蹲在曬穀場離牛棚屋門十來步遠的地方,擺着馬步進行深呼吸,調理着內息循環。他認為牛棚屋內此刻一定在進行着一場氣氛凝重,內容詭秘的對話,或許談得不愉快的話,自己是有可能需要出手的。

從見面的第一眼起,胡勇就對那個看似文弱的軍人充滿不信任,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神秘鬼祟的不速之客,今後也許會給肇家帶來災難。他是一個沒多少文化的習武之人,不善用言語表達關切,守在這就是他對徒弟安危關心的最好表達方式。現在,那人攜帶的那把軍用配槍就在他的身上,那人不可能再對肇輒做出什麼不利的舉動,但胡勇仍然堅守在此,要等待事情結束再離開。

內屋裏點起了小油燈。

就像頭晚做了壞事,但因睏倦又很快忘卻害怕爬上了床,半夜被父母擰着耳朵扯下床狠扇屁股的孩子一樣,剛從沉睡中被喚醒時,肇輒也撅着嘴不耐煩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嘴裏嘟嚷着發泄不滿,但很快他就顯示了與其他同齡孩子不一樣的特質。

當肇輒發現來人是周宇時,雖然面色平靜沒有笑意,但凝視着周宇的眸子清澈、坦然,會說話的眼睛似乎告訴着他,我知道你會來,也知道你來幹什麼的。

幾十個小時心中一直處於極度忐忑不安的周宇,已從與肇輒簡單交換的幾個眼神中,得到了他需要的全部答案。他長長地噓了口氣,心情徹底放鬆下來。

“好孩子,謝謝你!”周宇真誠地說道

“用不着,周叔叔。”

“你看過了?”

周宇沒有說看什麼東西,與這聰明的孩子交談,無需要太直接和露白。對面的少年輕輕點點頭,沒有說話。

“沒有給別的人看過吧?”

周宇問話時語氣還是有一絲的緊張。對面的少年輕輕地搖搖頭,很沉穩地說:“除了爸爸外,沒有別人。”

“你爸爸看后怎麼對你說的?”

“如果東西是周叔叔的,就要象保護自己的生命一樣看管好它,將它完整地移交給你”

“你們全家是我周宇的救命恩人!”

周宇一把將少年摟在懷裏,不象對小孩子,更象對他的革命同志一樣,拍着背深情款款地發泄着心中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待情緒平定了些才問道

“看懂了嗎?”

少年點點頭,而後又搖搖頭。

“前面和後面沒有細看,因為不太明白。中間部分看上去象反革命言論,但說的都是實話。是爸爸和我、還有牛鳳阿姨他們想說不敢說的心裏話。”

“看過‘列寧在十月’這部電影嗎?”

“看過。”

“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那場革命嗎?”

“當然知道!”

肇輒很自豪且口氣很自信說。當前幾乎所有的歷史熱點問題,包括非熱點和反主流的歷史大事件,爸爸都給他講述過。不是按照課本上那種帶有色彩、偏執的,甚至顯得幼稚的官方語言講授的,而是依據西方主流歷史教材和他自己的理解,按世界歷史事件的發展的時間順序教授下來的,使用的還是爸爸流利的英語。發生在蘇聯推翻沙皇統治的二月革命之後的十月社會主義革命,是官方現代世界歷史的開始時間,這個事件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但周宇叔叔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我和我的同志們,認為我們的‘二月革命’是徹底失敗了。那個人革命成功后就把自己視為了神,正在用封建的假社會主義,愚弄欺騙所有的人為其政治目的服務,結果搞得民不聊生,人怨。所以我們要舉行我們的‘十月革命’,推翻當代秦始皇,用真正的社會主義,取代現在的封建的假馬列主義,解放老幹部和廣大知識分子。你懂得這些嗎,肇輒同志?”

這是一個成年人第一次以對待同齡人的態度,以同志般肅穆的語氣,和他談及很嚴肅、很重大的國家大事,這讓他感覺自己也象個了不得的人物般重要了,於是很莊重地緊抿雙唇說:“周叔叔,您放心!這件事我會象守護蘭蘭姐一樣,好好保守秘密的。”

“不要害怕。將東西交給叔叔后,你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情,沒有見過叔叔這個人,那樣就不會給你家帶來麻煩了。”

遣返了胡勇以後,周宇緊隨肇輒身後,深一腳淺一腳,費了好長的時間才摸到牛棚屋后樹林中的廢棄土寨子裏。一路上,儘管有手電筒照路,但路兩旁一步之外就伸手不見五指,加之又在樹林裏轉繞,地上枯枝亂葉使人磕磕絆絆難以行走,所以,當周宇最終跟隨肇輒,踩着水下未露頭的木樁頂端,顫顫巍巍趟過了一條約莫兩丈來寬的小河溝,爬過一段長滿了野蒿草的土堤,站在幾個亂墳包子前,這才知道已經到了肇輒埋藏筆記簿的處在。

嗯!這個地方確實夠隱秘,是個掩藏起義物資的理想場所。想到這,周宇沒有急着讓肇輒動手挖出已埋在地下的筆記簿,而是問道:

“這地兒是幹什麼用的,不常有人來嗎?”

“是村裏的墳地。我家搬到這裏后,就從來沒見有人來過。聽村裡人說是舊社會那時候,村裡為了防備伏牛山的土匪修建的土寨子,解放后就放棄了。”

小樊村只有不到三百口子人,近兩年來沒有死過一個人。加上最近的年月,清明節祭拜祖先也當做“四舊”破除了,因此這個解放前修造的,作為墳場使用廢棄多年的土寨子,已經老長時間沒人光顧了。

“筆記簿暫時不要動它。叔叔還有些東西想放在這兒,你看車能開到樹林邊嗎?”

“村裏的路通不到這裏。如果周叔叔想把車開到樹林旁邊,可以從離村兩三裡外的一條機耕道先開下村道,往南走一截路后,再由已經割了麥子的麥田拐往水庫邊,就可以從水庫邊上繞過來了。不知叔叔的車會不會陷在麥田裏?”

“不怕,叔叔的車陷不進出的。”

這樣確實很好。行進過程既避開了樊村的人,將車停在水庫邊的樹林外,除了從水庫對岸看到外,任何人都不會發現自己來過這裏,周宇感覺非常滿意。於是拉着肇輒又匆匆趕回樊村幾裡外藏車的小灌木林,讓他帶路將車開到了水庫邊的樹林旁。

搬運和掩埋起義物資的過程,周宇沒讓肇輒參與,而是將他趕回了牛棚屋。他不是信不過這少年,而是害怕將事情牽扯到他。萬一中途出了差錯或以後泄密,這會給他和他的家庭帶來滅頂之災。

掩埋完起義物資,天已經蒙蒙亮了。周宇背枕着一個小墳包,舒舒服服地吃了一些壓縮餅乾,又喝了一些軍用水壺的水,拎着工兵鏟爬上剛才幾次往返經過的土堤。他必須仔細觀察一下周遭的地形地貌,這是組織紀律的要求,也是為了方便以後取回物資。

嘿!自己腳下站着的地兒,根本就不是什麼土堤,而是土寨子廢棄了的寨牆。

估計原來有接近一丈高的,呈正方形走勢的寨牆,此刻大多數段落已經坍塌,只不過有少數地方能從雜草的縫隙中,勉強看得出原來堞口的摸樣。夜間趟過的也不是小河,而是土寨的護寨圍堰。圍堰上沒有弔橋,也沒有連接水面兩端的路,只有幾根幾乎爛光了橋板的木橋立柱凸在水面上。整個土寨子都被樹林環繞,從樹林外,根本就發現不了這個隱秘的地方。

好地方啊!周宇真想在這個天高地遠的寧靜地方躺下好好休息幾天,徹底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但他不得不啟程,因為天空已經破曉了,再晚動身就難免被人發現。起義在即,許多大事兒還等着自己呢。

“沿着小河的對岸有點點火光,天空褪去那醉人的晚霞。一列青年騎兵,一起跳上戰馬,越過田野到前面去偵察。。。”

他哼哼着夏伯陽的騎兵之歌,擰着了嘎斯吉普的發動機,讓車沖向了只剩麥茬子的平整的麥田。

呂繼紅醉了

中午是村裡與樊支書同輩的樊四友家裏娶媳婦宴客。

這年頭,象樊村這樣的窮村,能夠娶媳婦的,在村裡肯定不是家境不錯,就是家裏有人外出當兵或有人當幹部,身份高貴的一類。樊四友家裏的大兒子是村裏的會計,算是比較正式的幹部,所以大隊的部分幹部和村裏的全部幹部如數到齊。

呂繼紅原本心緒不佳準備開溜的,但大隊長知道呂繼紅性格開朗、辦事麻利,嘴皮溜爽,是參宴幹部們中少數拿得出手的,可以調節婚宴氣氛的活寶,也是調戲新姑娘鬧新姑爺的一把好手,非拉她去不可,所以她最終還是勉強去了。

鄂北鄉下人不食魚和動物內臟,請客無非是請人殺口把子豬,斬幾隻雞鴨,到菜地扯幾把青菜。燒幾碗大肥肉,丟只把雞鴨,弄幾盤缺鹽少油的青菜在桌子上就完事。殺的口把子豬也是不會婚宴一餐就吃完的,至少會留下一半給新姑娘回門時用。就這樣的宴席,也還是借婚殤嫁娶難得的斂財機會。吃宴的時節,村裡關係近的,有錢的,或想巴結的,就送幾毛錢或捎帶上家禽作為大禮,然後全家老少一起出動;實在窮得沒錢的,給幾個雞蛋,拎幾斤麥子也拿得出手。總之,除了幹部外,其他人赴宴是不能空手的。

在樊村插隊的幾個知青,除呂繼紅外,四眼狗陸一凡也參加了樊四友家裏的宴客,其他人都找這樣那樣的借口躲避了。

呂繼紅是村幹部也是大隊幹部,在村裡擔當記工員,社員評定勞動力等級的時候有關鍵一票,歪點小嘴,一個工原本值得十分的就可能變成九分,屬於那類不用湊份子還請都請不來的貴客;陸一凡來得就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了。他是村小的老師,而樊四友家裏老大的崽子,恰好在村小他那個混合班上。所謂混合班,就是不分年級和年齡,所有的孩子都坐在一起,由老師輪流講授不同年級的課文,而班上的孩子,則根據其受教育程度,輪流換到前排聽課,未輪到的自習。

陸一凡來前心底認為,在以往尊師重道的日子,他應該屬於排上座的免費嘉賓。要知道幹部坐的上席,葷菜可是多兩道的。如今這年月,即使老師不值錢,他的位子也不應遠離幹部的席面吧,而且他還掏了一毛錢,但偏偏主人家就把他排到了旁邊的下席。

心裏不平衡,於是陸一凡在別人還沒正式開席前,他就在旁邊大吃大嚼。主人家的白眼他不是沒看到,但他不理會,他要把本不該送的情吃回來。等到別的人酒過三巡開始串檯子鬧酒,他已吃飽喝足開始冷眼旁觀了。

他發現今天呂繼紅有些活躍的過頭。

呂繼紅今天除了笑語連珠,妙口生花,而且特別好戰。不僅幹部們和主人家的敬酒來者不拒,就是一般的村裡人的敬酒,也是端起杯子就往下灌。最後居然主動出擊,先鬧一對革命新人,后鬧大隊長和樊**等一幹革命幹部,所以酒宴未散,她已支撐不住倒下去了。

呂繼紅從昨日晚起就沒正經的進過食。

中午扔下老肇家洗洗涮涮的活計跑出屋后,晚餐時她也沒再回去過。結果老肇家的晚餐,是藍藍燒火,輒輒掌勺,做的一餐高粱米混紅薯的稀飯。

她既想趕緊見到老肇,也有些羞怯怯害怕再見那張臉。畢竟昨天甩臉子給老肇看了,她揣摩老肇會因此生氣。她不知道晚餐時老肇到底從牛鳳那裏回了還是沒回。於是,所以下工后就躲進自己的閨房,一邊詛咒老妖婆牛鳳要麼早些死,要麼早些滾回城,別再來搶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邊責罵肇飛不是東西,吃着碗裏瞧着鍋里,要了人家的身子,就再也不將人家當回事兒了,居然敢於不顧自己的反對,真的去了牛鳳家。總之,她在屋裏磨磨蹭蹭找由頭,說服自己不去管那家的事兒,晚飯也懶得吃了。

晚飯過後藍藍回了屋,她這才知道老肇壓根就沒回村。

半夜輒輒練功完了回屋睡着,她還是忍不住偷偷溜過牛棚屋看了看,幫着簡單收拾了一下家務,為睡覺不老實,踢翻了被子的輒輒拎一拎被角,然後坐在輒輒床頭,發了好長時間的憋悶氣。

性格強悍的她,從來就是敢愛敢恨的人。自己不喜歡的人,如陸一凡、樊二柱之類,乾乾脆脆就拒絕;而自己喜歡的,直爽表白后,連心肝都掏出來呈現給對方,哪有象老肇這樣藕斷絲連黏黏糊糊的?

老肇去牛鳳那兒,她本來就認為很不應該,如今居然敢不回了,更是叫人無法忍受。是牛鳳那個老妖精藉機勾引他留宿嗎?否則他怎麼敢於不回來?不怕自己真的生氣打上門去?即使真是牛鳳情況不好讓他無法離開,那他為什麼不先回來一趟讓自己放心或者讓人捎信給自己打招呼呢?

她想了很多從下鄉認識老肇起,特別是從去肇家開始搭夥共餐,真正接觸以來的事情。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為什麼會喜歡他?

她在家裏是老大,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母親死得早,幾個弟妹都是他和父親一起拉扯大的。從小起,她就與既慈愛又能幹的父親一起,扮演者長女如母的角色,撫育弟弟妹妹們,因此,她看着周圍那些與自己一般大小的男孩子,總是感覺幼稚嬌嫩得令人格外討厭。所以她喜歡成熟的男人,特別是象父親樣有寬厚胸膛,體貼溫馨、洞悉世事的老男人。當然,她不懂得這就是戀父情結。

遇見肇飛后,特別是有較深層的交往後,他父親一般親切體貼的容貌,和善包容的氣度,帥氣的外形,優雅的氣質和寬廣博大的知識面,無一不吸引她。面對雙方巨大的差異,她也曾自怨自艾、自憐自嘆過,害怕他看不上自己。但她是一往無前的性格,愛了就愛了,絕不會不嘗試就放棄。

想着想着,她腦子裏幻化出肇飛與牛鳳纏綿的場景,她緊咬細牙恨不得此刻就打上門去,擰着牛鳳的耳朵狠狠地扇她耳光,再將肇飛的那根惹禍的東西剁下來。想着想着,她的手在下意思中,將輒輒當做往日看護的幾個弟弟妹妹般撫摸着,這是她打小的習慣動作,總把自己當成了弟妹們的母親。

許久后,當她從沉思醒轉,發現身旁小男孩的褲襠內居然撐起了小帳篷,她既好笑又好氣。

“小東西,和你爸一樣的下流胚子,做夢都想幹壞事!”

她把少年胯下那玩意當做了讓人恨得牙痒痒的老肇的,溫柔但也帶着勁道地揉捏了幾下,結果夢中的小男孩就泄了。

呂繼紅是由村裏的幾個大姑娘小婆姨,抬着架着返回的女知青屋。

一路上她還時哭時笑、時打時鬧的,但扔上床后馬上就沉睡過去,並傳出細密的鼾聲。

陸一凡是跟着返回的。平日裏呂繼紅清醒地話,一定會將他攆出自己屋的,但此刻他就靜靜地坐在她的身畔,凝視着她那張對他來說似近實遠,既讓他心跳加速又讓他痛苦不堪,似清晰又模糊,紅紅的圓圓的臉龐。

眼前這張平日不太敢直視的臉並不算太飄亮,黑黑濃濃的兩道眉毛直直的,很像男孩子的眉毛;鼻子嘴巴都不大,紅紅的嘴唇還有些厚,整個臉孔五官只能用端正、清秀一類的詞兒形容。但自己為什麼會迷成這樣呢?陸一凡對自己的喜愛有些不解。為了她,前兩天差一點被打成反革命份子;為了她,本可以到省城近郊的農村插隊,但還是毅然選擇到了鄂北這荒僻的小村;為了她,別的女孩即使長得再漂亮,自己也是不屑一顧或是不敢一顧。可這一切都落得了什麼?他有些想不下去了。

一個小婆姨臨出屋時,遞給他一張摺疊成萬字形狀的字條,說是鄰村自家大姑吃酒宴時讓轉給呂繼紅的,是她大姑村裡下鄉勞動的牛老師的一個朋友寫的請假條。陸一凡拆開紙條掃了一眼,很快就裝進了自己的口袋,並向小婆姨保證一定幫助轉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一凡所凝視着的那張圓臉上,兩條粗粗的濃密的眉毛皺了皺,小小紅紅的唇先是一張一闔,飽滿的豐挺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然後呂繼紅微微張開雙眸,將頭側翻過床邊,劇烈地嘔吐起來。

“嘔。。。”

山崩地裂式的嘔吐時間不長,但美人嘴裏的嘔吐物,也依然不是噴香的牛黃。霎時,屋裏瀰漫著難聞的一股子酸腐氣息。

陸一凡在呂繼紅嘔吐的當口,捏着鼻子飛速閃開,待她漸漸平穩下來,這才在堂屋裏找出一把鐵鍬和一柄小掃帚,在門檻外鏟些土覆蓋到嘔吐物上,將嘔吐物連同污土一起扔到茅屋的坑中,又回灶屋給她端來一杯溫熱水,讓她漱了口。

陸一凡做這些事兒的時候,呂繼紅的意識還不是很清楚,半迷糊着輾轉反側中,她感覺陸一凡又坐到了自己的身畔,並且屁股上了自己的床。她甚至察覺到他的一隻有些顫抖的手掌,正緩慢但很固執地貼近自己的背部肌膚。

“陸一凡,你想幹什麼?”

將腹中之物嘔吐出后的呂繼紅,儘管頭腦還發暈,四肢軟綿無力,但陸一凡的動作讓她的意識完全清醒過來。她感覺有些羞惱,但還不至於大發雷霆。

“我想什麼你真的不明白?”

平日裏鏡片后對着自己的眸子,總是有些閃閃爍爍的小眼睛,此刻顯得格外鎮定堅執。

“明白怎樣?不明白又怎樣?”

呂繼紅那雙一直以來盯着他陸一凡,就似看着一個非男人一樣,可以不帶任何感彩的眼睛,此刻從未有過的迴避開去,雙眸掠過一道暗影。唉!低微的嘆息了一聲,幾乎不可聞,但陸一凡還是敏銳地覺察到了。一股子從未有過的信心瞬時溢滿胸膛。

“呂繼紅,我們從高中同學到現在,倆一起多少年了?我覺得啊,我倆最合適。”

“就你這落後份子?”

“那是你不給我機會。你要讓我有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我也會追求進步的。”

“去去,少扯蛋,我倆不合適!”

“跟那個人就合適了?”

“即使不是他,也還是不會是你。”

“哎,我說呂繼紅,你一工人家庭出身的知青積極分子,又在積極爭取入黨,他是下放改造的脫帽右派;他是曾經的大學教授留洋過的研究員,你一個頂多初中文化水平的高中畢業生;他是個年過四十歲有孩子的老鰥夫,你是才二十的花季女青年,憑什麼你奢望那個人會給你婚姻?你的組織又會接受呢?”

“夠了嗎?再說我踢你出去!”

說這話時,呂繼紅雖臉色陰鬱,但口氣還算平靜,沒有象平日自己言語得罪她時那樣抑制不住地爆發。陸一凡覺得自己的話對她的情感世界已經有所觸動,心靈有了一個小口子。既然有了一線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他就要繼續將她心靈的傷口撕裂拉大。

“昨天他是不是又去找別的女人了?我看他就是玩玩你!”

“滾!再不滾我對你不客氣了!”

陸一凡看她快爆發,於是就像往日一樣,抬屁股乖乖地悄聲走人了。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呂繼紅心底發著狠:肇飛啊,肇飛。明天如果你再敢不回,再敢與牛鳳那妖精繼續糾纏不清下去,你就給我等着吧。牛鳳離我離得遠,我呂繼紅鞭長莫及,但你肇飛的小命還在我手心裏。你敢始亂終棄學那張君瑞,即使我呂繼紅把自己的名聲像崔鶯鶯一樣毀掉,也絕不讓你和那個牛鳳的好事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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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號交響曲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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