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借調音侯爺抒情 發怒火文姜挨罰

第114章 借調音侯爺抒情 發怒火文姜挨罰

看着面前給自己恭恭敬敬行禮的侯爺,黃氏竟有不知如何自處的糾結,華明瀾身姿俊俏,穿着一身素麵錦束腰直綴,軟帶上掛着一隻羊脂纏花玉佩,大大方方一拱到底,抬起頭來也是滿面笑意不見半分拘謹,若沒有前面種種,單看賣相華明瀾稱得上東床佳婿。讓了座又與華明瀾寒暄起來,問了府里的老夫人,問了華府里的三公子華明淪后就再無二話,黃氏心累,這華侯爺身份,資歷都擺在那裏,讓她像對待許子揚一般對待這位侯爺她也做不到,只得端起茶來飲,藉以掩飾尷尬。

華明瀾見黃氏無話,開口笑道:“昨兒又送了些新鮮果子到郡主府,這才知道文姜妹妹已家去了。”

黃氏也笑道:“她前幾日就要回來,郡主好客才又多留了幾日。”

華明瀾點點頭道:“含山郡主府衛森嚴,多住幾日也無妨,妹妹挂念着早日回來,也定是因着府里大事初定,岳母事務繁雜……”

黃氏正喝茶,被他一聲岳母嗆到喉嚨,帕子捂嘴咳了半天才平靜下來,側臉看華明瀾端坐在下,儼然一派雲淡風輕,她收了心思,直言問道:“不知侯爺今日所謂何事?”

華明瀾也不管她稱呼中的疏離,回道:“文姜妹妹師從庄大士,定是擅長音律,我淘來兩首古曲,想來她會喜歡。”

陶文姜師從庄大士是真,可音律與她不過應應景,若說擅長還得是庄秀姑娘,話說過來,同樣師從庄大士,琴棋書畫也好,經綸典籍也罷,陶文姜就沒一樣兒能比得過庄秀的,偏偏庄昭華每每對陶文姜讚許有加,極愛她心性品行,卻視真正的女兒有若無物,這對母女前世必定是天生的冤家對頭,這一輩兒互相磋磨來了。

華明瀾又道:“我也是許久未見文姜妹妹,想着現在兩家裏定親,見一面應是無礙。“

黃氏聞言又是好笑又是感嘆又是不甘,停了半息才將寶珠招進來吩咐:“你帶侯爺去東跨院吧,回來的時候告訴小廚房,半個時辰后在小花廳擺飯,侯爺在呢,讓那幾個婆子拿出本事來。”

華明瀾忙起身謝禮,心裏卻暗想,這是只許我見半個時辰呢。

雖是已定了親,雖尊貴如侯爺,到了跨院門前還是得侯在一旁等傳報,華明瀾透過月亮門打量,見這小院雖然不大可收拾得齊整,院裏有一顆鬱鬱蔥蔥的合歡樹,據說還是陶文姜喜歡,從黃氏的正院移過來的,陶國安夫婦極愛寵女兒的傳言果然做不了假,等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一個身穿石青色妝花褙子的丫頭走了過來,先對華侯爺行了禮,又謝過寶珠,這才又將華明瀾迎進院中。

華明瀾見這個自稱青禾的丫頭,戴着赤金八爪菊花簪,手上是纏絲墜珠的鐲子,心裏暗暗點頭,這樣受寵,看來是陶文姜的貼身大丫頭。

青禾在前面帶路,只覺如芒在背,強定了心神才沒驚叫着哭着跑開,這位侯爺,這位翠玉山上挾持了姑娘的惡徒,以後竟要做他們的姑爺了,心中翻起驚濤駭浪,腳下還不敢有半點倉促,直熬得汗流浹背才將華明瀾送至客廳。

庄秀不好見男客,如今就守在偏房裏,只剩下陶文姜領着紅裳迎在廳內。

陶文姜與華明瀾見了禮,再看一旁的青禾,細細的汗水爬滿了鼻尖,略想想也就懂了,揮揮手讓她下去。

華明瀾確有小半年沒再見着陶文姜,此刻一眼看去,不覺面喜心甜,小丫頭如今長得到他胸口那般高了,天氣漸熱,她脫去了夾襖棉衣,只穿了白底撒花窄袖對襟衫,配着一條粉色垂絛八幅湘裙,腰間系一條二寸寬的緞面軟帶,墜着一圈米粒大小的珍珠,整個人獨一份的雅緻清麗,又見她雖未施粉黛,卻眉不掃自黑,素麵勝過芙蓉,心裏滿滿的憐愛無處撒去。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聲氣兒:“我淘來兩首古曲,送來給妹妹評鑒一番。”

陶文姜面容沉靜,頷首道謝。

熟悉陶文姜的人自然感覺得到她的疏離冷淡,可身處雲裏霧裏的華明瀾眼中,陶文姜眉梢里儘是秀麗,音容笑貌里全是溫柔。他略看了看,見客廳東面兒一條黑漆香案,香爐里裊裊生煙,案上一張古琴,形滿色正,琴額下垂着紅色流蘇軫穗,笑道:“不如文姜妹妹現在撫琴,也讓我見識一下古曲的雅韻。”

陶文姜淡淡道:“琴音不正,還未調定。”

華明瀾再看一眼香案上的累絲琺琅獸耳爐,那緩緩升起的爐煙,渺渺入鼻的清香無一不在揭發著陶文姜。

華明瀾笑笑,徑直走到香案前,修長的手指拂過琴弦,一陣清越的琴音如約而至,他指法精妙,音色純正,陶文姜眉毛一跳,還想辯解着什麼,華明瀾手掌按在琴弦之上,收了琴音,回頭對陶文姜笑道:“宮弦音輕,徽弦略重,武弦行進有礙,果然要好好調正才是。”

陶文姜略帶尷尬的點頭,庄秀技比伯牙,若琴音不正她早就知曉了,怎會點了香爐撫琴,華明瀾所言非真,可見他裝模做樣的坐在琴凳上,又不能戳穿他。

華明瀾一隻手在琴額下摸索,一隻手時不時彈上兩聲,略歪了頭聽音調琴,過了一會兒似是滿意了,才對陶文姜道:“你不妨來看看,這琴音正不正?”

陶文姜咬了牙,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願演戲,我便拉弦聽你唱個全本兒!她果然走了過去,坐在一旁的梅花桌旁,也歪着頭聽了聽,道:“我聽着武弦走音順暢,商弦卻不夠清澈,你是不是調音的時候碰着了?”

華明瀾挑了挑眉,順着她的意思再調琴音,手指在七弦上一抹,一串琴音跳躍而出,陶文姜這時端起一杯茶來,吹了吹,喝了一口又道:“宮商兩弦都過重了。”

“羽弦音色太過圓潤”

“你是不是調錯了弦,怎麼聽起來反不如方才?”

“七弦略有雜音“

…….

華明瀾也願意聽她胡說八道,足足又調一刻鐘的工夫,陶文薑茶都快喝盡了,方拿帕子擦了擦嘴,搖搖頭道:“就這樣吧,勉強能聽了。”

華明瀾笑笑也不計較,勾抹挑揉,指尖飛舞在琴弦之上,串串音律叮噹清韻,伴着暗香盈於一室,陶文姜聽慣了庄秀撫琴,華明瀾的琴藝算不得頂好,卻不難入耳,音色流亮,纏綿入心,正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陶文姜不自覺入了耳,迷了心,她透着飄渺的爐煙看着面前的男人,他身形挺拔,姿勢優美,素麵錦緞的直綴讓他穿出幾分風流飄逸,她還看到他束腰的軟帶上綉着如意暗雲紋。

是誰喜歡暗雲紋的衣衫?又是誰為她調音,拂過琴弦?刻意忘在腦後的人不經意閃現出來,就猶如這古琴被人撥弄,再不得平靜。

華明瀾發覺陶文姜的異樣,她眼神含思帶傷,顯然不是因為他。華明瀾雙手按在琴弦之上,琴音驟停,陶文姜才反應過來,轉過頭去,將眼中的那一點兒濕意盡數眨去。聽到華明瀾在身後道:“依我看,這琴音如今才算是正了。文姜妹妹覺得如何?”

陶文姜擠出一絲笑來:“甚好。”

華明瀾又道:“文姜妹妹原來的琴音混沌不堪,如今撥亂反正,總算各據各位,是不是?”

陶文姜不語。

華明瀾卻不肯放過她,臉湊過來,盯着陶文姜道:“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懷璧其罪,無怪匹夫,是不是?”

陶文姜沉下小臉道:“什麼意思?”

華明瀾道:“他一時護不住你,一世都護不住你,有些福氣不是凡人能享的,也是想提醒一下妹妹,收收心思,我可不是你認識的什麼公子哥兒,有人肖想你不行,你若肖想別人更不行!”

陶文姜新仇舊恨一起翻上心頭來,手一抖,那碗殘茶兜臉就朝華明瀾潑去,華明瀾倒沒想着姑娘會先動手,躲閃不及,被澆了滿臉,幾片茶葉貼在額前狼狽非常。

他還沒有發怒,一聲斷喝,一個婦人從門外疾步進來,卻是黃氏剛好撞見了這一幕,她心中氣急,抓着陶文姜的手腕,怒氣沖沖:“你這是做什麼?!”

陶文姜咬着牙,指着華明瀾道:“你怎麼不問他說了什麼?”

黃氏問道:“什麼?”

陶文姜卻說不出話來,說出來就又將許子揚牽扯進去,她氣呼呼道:“他慣會暗語傷人,第一次見面他就贈我禁步,明裡誇我規矩,暗裏損我不知安分!如今又是這樣,小人行徑,無恥!”

陶文姜掙着腕子,指着華明瀾連蹦帶罵,一點兒姑娘的沉靜禮數都沒了。

黃氏看得生氣,推她一把,郭嬤嬤和寶珠堪堪扶住了。

黃氏道:“拉她進廟堂,跪着,認錯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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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飛三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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