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一章 事態敗露
“這個倒還真不知道，您問這個是？”中年男人是外地來到皇城做生意的，這地方也是他託人盤下，對其中內情自然算不上了解。
老頭子一聽，神情頓時耷拉了下來，整個人也沒什麼精氣神了，訥訥道：“我兒子原本在那個店鋪做事，後來忽然就不聯繫家裏了，我來了皇城許久，一直也沒什麼線索，剛才看見那邊熱熱鬧鬧的，就想問問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話倒還有些可信，中年男人神情徹底緩和下來，沉吟片刻，道：“你先隨我們回去吧，待會兒我找人幫你打聽打聽，這會兒正是忙的時候，也顧不上你這事。”
“不耽擱您的事兒嗎？”老頭找歸找，可聽說老闆是外地人之後就沒想着多做打擾，不成想老闆卻突如其來的熱情起來。
“這有什麼耽擱不耽擱的，能幫上忙才好呢，那你跟我走吧。”中年男人招呼了一聲小廝，示意他退開一些，自己在前面帶路。
小廝並未因為中年男人的表現就放鬆，雖說讓老頭子跟上了，他還是謹慎地將兩人隔開，以免有什麼意外。
三人走後面一條街繞過了人最多的地方，從角落裏一個小門進了鋪子，然而被中年男人也沒想到剛進門的地方會有人，一時間愣住了。
好在他走在最前面，意識到不對勁的一瞬間就將門口擋住，假意在身上摸索一番，回頭道：“我身上的一個墜子掉了，是家裏人給的，你們陪我回去找找吧。”
小廝自是以中年男人的話為準，老頭子也因為剛才的話，很願意幫他，一行三人便又折了回去，沿途邊走邊找。
門被關上，裏面兩人對視一眼，忽然一起笑了出來。
“是我疏忽了，想着開業當日正是最忙的時候，應當不會有人過來，咱們也過去吧，幫着照看一二。”沈意遙言笑晏晏，挽着商公子的手往前面去。
他們半月前盤下了皇城的店鋪，拾掇了這半個月才開門，因着沈意遙自己不方便在城裏露面，便雇了個人做明面上的老闆，正是剛才那個中年男人。
鋪子裏前頭的夥計都帶了斗笠，沒人看見他們都長什麼樣子，方便了沈意遙和商公子混進去。
“你們這個……”
“您好，看一下這個嗎，這是店裏老闆參照古方研製出來的，養生效果極好，是找白神醫的弟子看過的，絕對沒有害處，您可以現在裏面試一試，覺得合適了再買就是了。”剛有人拿起一盒軟膏，沈意遙立刻迎了上去，細細解說了一番。
商公子上一刻還被牽着，此事手邊卻空空如也了，見狀也只好無奈地搖了搖頭，笑得無奈中摻雜着寵溺。
那人原只是隨口一問，面對沈意遙這態度，稀里糊塗就跟着去了後院隔出來的房間裏，裏頭的爐子上溫着熱水，候在房間的姑娘幫着沈意遙摻了盆溫水，讓跟進來的客人洗了臉。
“我還得去前面招呼，您這邊就讓她先照看着，要是有什麼問題的話讓她到前面去叫我就好了。”沈意遙交代了姑娘幾句，回頭笑着跟客人說。
客人被說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就點了點頭，目送着沈意遙出門。
商公子抱臂倚在門上，剛才沈意遙的話他一字不差的聽見了，心下覺得這樣行事的沈意遙很有意思，視線不經意間便撞進沈意遙的雙眸，來不及想別的，唇角先勾起一些。
“你這個樣子——”
“怎麼樣，看着是不是還挺好玩兒的？”沈意遙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商公子，竟然像個討賞的小孩子。
商公子原本調侃的話一個也沒說出口，順着沈意遙的話誇了她幾句，看着她興緻勃勃地又去了前面。
殷城第二次送到京城的信到時蘇楚陌與李昭煙已經快到青城了，得了蘇管家的指示，送信人當即便改道去追，卻因為不知道蘇楚陌與李昭煙走的是哪條路而耽誤了時間，送到蘇楚陌手裏時已經是好些日子之後。
“宋橋？”李昭煙看着這個眼熟的名字，神情有些不對勁，順着信紙看了下去。
蘇楚陌已經看過一遍，李昭煙是在他準備將信收起來時過來的，他也沒想到李昭煙會一眼看見宋橋的名字，將信收起未免過於突兀，只好由着李昭煙看。
逐字看罷第一頁，李昭煙氣沖沖地將蘇楚陌手裏的信奪過來，自顧自翻到下一頁去看。
蘇楚陌猜也能猜到李昭煙的心情了，想來無所畏懼的人悄悄往後退了半步，一個字都沒說，生怕驚動了李昭煙。
“這人什麼時候追着霄兒去殷城的？先前不是在咱們府上么，我還專門讓人盯着她，分明與霄兒不會有什麼機會見面才是。”李昭煙看過潘副將寫的細枝末節，心頭火氣，一把將信紙拍在桌上。
見她只是如此，蘇楚陌舒了口氣，揣測道：“許是無意中聽見了府里下人的話，知道在燕王府討不到什麼好，就換了目標。”
“霄兒也是，連這樣居心叵測的人都分辨不出了么，竟還同她來往甚密，若非潘副將發現及時，讓人送了消息過來，咱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知道這件事呢。”說著，李昭煙便開始頭疼。
蘇楚陌卻想到了另一件事，雖無意潑涼水，還是提醒道：“這封信寫得早了，輾轉這許久才送過來，不定兩人之間已經發展到了什麼地步，恐怕早不止是這個進展了。”
李昭煙如何想不到這一點，只是不想面對才故意不提，蘇楚陌倒好，一張口就直接說了出來，讓她不得不也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怎麼說也有唐大人他們在，總會盯着一些，不至於有太大的事情吧？”自欺欺人也好，不想承認也罷，李昭煙只將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想。
“雲霄的性子你也知道，旁人的話他未必肯聽，勸得多了指不定還會讓他生出別的心思，咱們不在身邊，旁人怎麼好說太多。”兩個人都是看着雲霄長大的，蘇楚陌陪着他的時間比李昭煙要高得多，自然還要更清楚一些。
李昭煙絲毫不懷疑蘇楚陌的話，也清楚既然都到了潘副將寫信來的地步，一定就不是普通的來往了，唐大人怎麼可能沒勸過。
可如今他們這邊遇上的事情也走不開，交到旁人手裏又擔心留有後患，實在讓人頭疼。
少頃，李昭煙一咬牙，狠心道：“我去一趟殷城，這邊事關重大，非得你留着不可，反倒是我在這邊也幫不上忙，不如到那邊去盯着，也順便帶些人去看看那邊有沒有這種情況。”
蘇楚陌第一反應是拒絕，話沒出口就咽了回去，李昭煙這麼說雖是一時興起，卻未必不可行，況且這邊的事情完了之後他也會過去一趟，李昭煙不過是早些過去罷了。
沉吟片刻，蘇楚陌還是答應了下來，“也行，那阿七便給你帶着吧，那邊可用的人少，將他帶着也方便一些。”
“嗯。”
數百里之外的雲霄尚且不知道他即將要見到誰，此時的他也遇見了難處，正被唐大人幾個圍在中間。
同在殷城也這麼久，唐大人他們一直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對雲霄總是客客氣氣，還有幾分叫他為人處事的意思，只是開始時還好，後面這樣那樣的事情層出不窮，雲霄壓根不聽他們的，甚至因為宋橋的事情，將正事耽誤不少。
再繼續下去只怕會有更大的問題，幾人商議一番，還是聚在了一起。
雲霄剛坐下時並沒怎麼將今日的會面放在心上，沒想到說著說著，祝大人便將蘇楚陌搬了出來，直言已經送信去往京城。
“祝大人，有什麼事情您不能先跟我說，驚動父親做什麼，這山高路遠的，一趟下來要多麻煩？”不聽唐大人他們的話在雲霄看來是沒什麼的，可一旦提到蘇楚陌，自小的敬重便讓雲霄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見這一招有用，幾人面面相覷，頓覺失策，若早知道這樣就能鎮住雲霄，他們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糾結不全是白白浪費時間？
心中這麼想着，幾人面上卻不顯，祝大人默然片刻，隨即才道：“下官等人什麼話沒說過，奈何您根本不願意聽，既然如此，那便將事情說給說話有用的人好了，這有何不妥？”
“你——”
雲霄氣急，又不好對這幾位大人發脾氣，自己將自己氣得不清，“祝大人，你信上都寫了什麼，可有不實之處？”
“自然沒有，下官只是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王爺，絕無篡改半分，其中是非，王爺自有評判，咱們如今只一道等着就是了。”祝大人平日裏看着迂腐又好說話，這時候卻讓雲霄無從開口，將話口全封死了。
喉間哽住，雲霄瞪着祝大人看了半天，直覺再待下去可能要被氣出毛病，一言不發起身走了。
內里，祝大人暗自鬆開緊握着的左手，埋怨道：“你們只管讓我做這個壞人，日後若是被霄王爺記恨，我可要記在你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