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修)
()目標或許大同小異,但手段的不同,決定了最終結局的千差萬別。
為改而施恩者,縱然可以博得一時善名,改變一時狀況,卻終究不是長遠之計。
改革制度者,在短期內雖必遭人詬病,但長此以往,時間會證明他的正誤。
這天晚上,朱棣夢到了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他夢中的人,自此,他的目標和前進的方向又有了細微的變動。
——成祖,你可知,你們,全部都會是那人登上皇位的墊腳石?呵呵,你不會知道,不會知道……正如你不知道,一百多年後,這片土地在清廷治理下的滿目瘡痍。
——驕傲如你,亦不得不屈居於‘抄家皇帝’之下,成祖,你沒有贏!
朱棣狐疑地滿目四顧,厲聲呵道:“朱慈煥,你既已死了,又何苦再糾纏不休?”
——呵呵,我自然是為了看你的醜態。你們的……來自大明者有數人,卻唯獨我知曉了未來的軌跡。朱棣,你是否,現在後悔殺了我?
朱棣攥緊了拳,堅定地道,“不悔。”
——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你在看到之後的場景之後,也能說得出來。
黑暗中,虛無縹緲的聲音彷彿帶上了一絲譏諷與冷峭,為這未知的話語蒙上了迷離的色彩。
很快,面前白光乍現,彷彿進入了一條長長的甬道,其中承載着無數的訊息。
朱棣的瞳孔猛然收縮,眼睛倏然大睜,驚異道:“這是……”
黑暗中,誰的笑聲,充滿了報復感般的快意。
“主子,主子!”何柱兒在一旁推搡着朱棣,見朱棣一直眉頭緊蹙,似是魘着了,心有焦急。
半響,朱棣眉間方緩緩舒展,眼皮翕動,一雙如嵌冰霜的眸子似笑非笑地望着何柱兒。手下是隱下的利器,若是他未能及時認出他來,怕是此刻就已捅了上去。
見朱棣利刃般的眸子地盯着自己,半響不語,何柱兒只覺得渾身發毛,心中暗恨自己平素里總是不長記性,總是毛毛躁躁地犯上主子的忌諱。
可事關重大,何柱兒也不敢壓着,便只得頂着壓力,向朱棣簡明扼要地道:“是大阿哥,大阿哥,反了。”
“大阿哥買通了王府的侍衛,籌謀造反。”
哼!那個逆子,他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為自己挖掘墳墓么?
朱棣一掌重重地落在禪木,登時激得木屑四溢,待到手掌抬起之際,已有數根不長不短的木屑扎了進去,深度、長短各不一。
“主子,現在,該怎麼辦?還望主子示下。”何柱兒在一旁低垂着頭,哆嗦着道。
“隨孤過去看看。”朱棣步下生風,疾走了幾步,忽地想起什麼似的,側頭問身邊的何柱兒,“可打聽到了是哪位負責押解大阿哥?”
“是……雍親王。”
朱棣聞言,心中陡然一顫,黑暗的心房中,一個不知名的角落,猶如鬼魅的聲音再度纏了上來,‘雍正殘殺兄弟,猶嫌不足,以豬狗之名辱之……’
弒殺兄弟,換做他朱棣,如若有必要,他定然照做不誤,只是不想,這個向來被人所忽略的四皇子竟然有這般器量。
手在衣袖中悄然握起,他終究,還是小看了這個四弟。
可是,即便這般又如何?如論執子之人是誰,如若對手換成了他朱棣,一切既定的局勢都會被理所當然地打亂。
因為決定局勢發展的,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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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像是被囚縛的牢徒,雙手並雙腳乃至全身皆被牢牢地捆縛住,除了勉強能行走之外,竟無一處可以動彈。
雍親王胤禛正指揮着人馬將他解壓着欲送去見康熙,此刻見了朱棣,因是在宮外,不宜多語,便只行了禮。
“臣弟只是奉旨行事罷了,太子莫怪。”
莫名的,在與朱棣擦肩而過的瞬間,胤禛淡然開口。
朱棣頷首,面上露出些許虛假的笑意:“我知道。”
“那麼,臣弟斗膽問一句,太子與大阿哥究竟手足情深到何種境地?二哥,可打算一併前往乾清宮為大哥求情?”問話間,胤禛的表情無甚起伏,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半響,朱棣方道:“即便父皇罰了他什麼,那也是他應得的。再說,四弟往日裏可是頂討厭這些個利用人情免於禍事的,怎的如今也糊塗了起來?”
“看樣子,他可沒有想像中的重要,也是,太子一向最是明事,怎會與一個謀逆之人糾纏不清。”
胤禛自朱棣身畔行過,親王朝服上的五爪盤龍,一時之間竟變得刺眼了起來。
朱棣望着那逐漸遠離的石青色背影,聲音冰冷如十二月的風霜:“四弟,可是在提醒孤,讓孤不要多管閑事?”
“太子說笑了,臣弟怎可對太子的決定指手畫腳。”
朱棣的眸光掃過被押在車中的朱高煦,眸光微冷。他注意到,朱高煦素來囂張狂妄的面龐之上,竟湧現出些許不自然的潮紅。
“慢……”於是,在反應過來之前,便已開口,朱棣排眾上前,凝聲道:“你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車中的朱高煦微微一笑,瞳孔有些渙散,一張面龐已漲得紫紅,聲如蚊吶,只朱棣一人能聽見。
“朱棣,我…要回去了……”
朱棣瞳孔猛然一縮,聲線平穩中帶着降溫到零點的質感:“停車,去找大夫來。”
“太子殿下,這……”
朱棣抬眸,聲音雖不嚴厲,卻讓人頓感脊背發寒,“任他犯了什麼錯,如今也還終究是皇子,若是在送到皇父那裏之前出了什麼差池,你們,可擔當得起?”
說話間,重又見那個石青色的身影折了回來,朱棣能夠感覺得到,低下的人不着痕迹地鬆了口氣。
胤禛望了望朱棣,又望了望胤褆,亦皺了眉,沉着聲吩咐道,“趕緊去找個大夫先到車上給大阿哥看着,然後繼續趕路。”
說罷他一雙波瀾不興的黑眸直直地對上了朱棣的,“外邊兒的大夫終歸不如宮裏頭的太醫,讓大哥早些去,由太醫診治診治也好。”
朱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頷首:“四弟說得是。”
下一秒,腕間微動,卻覺驟然被人拉扯了住。朱棣低頭,眼望着朱高煦,他脆弱的聲音中帶着三分乞求:“不要走……”
胤禛低眸望着這一幕,忽地別開了眼去,前行幾步,道:“若是二哥願意,便就這麼照顧着大哥,想必皇父也會理解。”